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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日落風悲空山驚異嘯星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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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進點火一問,原來呂偉等三人走後,鎮俱無動靜。王守常夫恐王淵又施昨故技,由王看住他,不令離開一步。因要戒備兇人,三人都無所事事,只在前眺望。有時也繞往崖前去看一看,略停即回,始終沒有遠出半里以外。王淵自是不耐,便對父母道:“這座巖一邊是深溝絕壑,一邊是平原廣野,兇人要來,必走崖那邊的正路。偏生有這危崖擋住,兇人來時不近前,我們簡直看不見他。如等近前,賊已到門,打得過還好,打不過就晚了。今早和靈姊前後查看,崖前一面都是極滑溜的青苔,只頂邊上有藤蔓。崖勢不是突出,便是筆直,最低處離地也有十來丈高。靈姊那麼好的輕功都上不去,兇人更未必行了。這崖後一面近山溝處,倒是微微傾斜,並還有兩三石條,分兩邊成人字形直通到頂。雖然又窄又陡,僅容一人貼壁爬行,但是上下都是藤蔓,不須過於用力便能援得上去,下來更容易了。與其在前呆等,看又看不見,何不上崖市望?這一帶只有這崖最高,多麼遠也能望見。不間能敵與否,俱可先打主意了。”王守常覺得有理,便依了他,只告誡不許往別處去。

王淵應了,援藤上去一看,上面地勢竟是平坦非常。崖頂所積的土,也比別的近崖一帶地面深厚得多,豐草矮樹,到處都是。左望隔溪,青原平鋪,直向天邊。排峰怪石,突出其間,或遠或近,自為行列,競奇秀,各不相謀。右顧廣崖,蜿蜒如帶,自頂遙矚,勢益雄秀。崖內雖有深壑梗阻,崖外卻是好好的,未受當年地震波及。只是裡許以外,漸與丘山為鄰,若連若斷,望不分明。路也高低各異,寬窄不一。這些夾連在左右的丘山峰嶺,石脊多,不似崖頂一片青綠,看過去好似一條極長大的蒼龍,出沒隱現於千山萬壑之間。再看對面,便是來時道路。所有遙山近水,淺崇岡,奇石清泉,茂林廣野,以及澗溪谷徑之微,無不歷歷如繪,足可看出老遠一大片。敵人如在三五里左近,絕難逃出眼底,端的絕好觀敵市望之所。

王淵不歡喜著拍手亂叫,連喊:“爹、媽快些來看,這地方多好!還可在上面蓋房子,種穀子呢。”王守常夫年近晚年,只此一個又聰明又孝順的獨子,鍾愛異常。

這次萬里投荒,深山隨隱,一半固然為了家況清寒,平素信賴張鴻,為他力勸所動;一半也由於愛子生好武,立志要隨呂、張雙俠學藝而起。一見愛子那麼喜歡,不願掃他高興,間明上面可以望遠,便遇敵人,趕回中防守也來得及,夫雙雙也一同攀援上去,到頂一看,果然前一帶全景在目。王淵又笑著跳著,指東指西,說在上面建屋種地的話。王守常笑道:“呆兒,這麼高陡難上,便是種點果樹,還怕花果被山風吹落,種五穀更是不行。還有水呢,從哪裡引來?”王淵笑道:“地種不成,橫豎蓋幾間屋子,在這上頭看看遠景,望月乘涼總可以了。”王李氏笑道:“乖兒說話放小聲些。你呂伯父和大姊都沒回來,兇人人多厲害,你這鬧法,這些山賊要是藏在近處,被他們聽見聲音,尋來還了得麼?”王淵笑道:“媽膽子真小。那兇人只有毒箭厲害,只要不被他暗中偷,明動手,他真未必打得過我們呢。不過我們人少,他人多,地理又,不知這次來多少,不能不細心一點。此時他只要敢從明處走來,一對一,誰怕他才怪。”李氏慌道:“乖兒快莫這樣大膽。昨天因信牛子的話,只說這裡安靜,兇人不會尋來,你又說在近處看地,放你走了,好些時候沒回。還有呂伯父寬我,說你品貌決無兇險,既住此山,應該歷練,就走遠回晚,決無妨害。可我仍在背地裡擔心,到你回來心才放下。後聽你說走出多遠,無心中又還遇見兇人,嚇得我今天想起還心跳。怎又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來?再這樣,告訴呂伯父和你大姊,從此不理你,也不教你武功了,省得膽子越來越大。乖兒,要曉得你爹媽辛苦半生,年紀都快老了,就你這一個命子呀。”王淵見母憂急,正在認錯寬,忽聽“姑拉”一聲又尖銳又淒厲的怪叫。三人俱說著話,乍聽還當左近有甚怪鳥,不曾留意。待不一會,又聽見第二聲。王淵首先聽出是昨兇人叫聲,急喊道:“爹爹,這便是兇人叫他祖先的聲音,昨天追了我一路。莫不是兇人趕來了麼?”王守常夫聞言大驚,各自握刀持弩,留神觀察。只見空山寂寂,水潺潺。一輪紅銜湧遠山,放出萬道紅光,照得山石林木索紫浮金。晚煙升,彌望蒼茫,空中時有鴉群雁陣,點綴得深山落分外幽曠,到處靜蕩蕩的,哪有一點跡兆。看了一會,那怪聲竟是時遠時近,此歇彼起,越聽越令人心悸膽寒。

王淵覺著叫聲比昨所聞要遠得多,還想發現兇人蹤跡,看來人多少,再打主意。

李氏因呂氏父女久出未歸,知道丈夫、兒子本領有限,稍有疏虞,便難受,早嚇得面無人,再三催促,力主回退守,以避兇鋒。王守常也恐兇人行跡詭秘,萬一藏伏近處,驟起狙擊,有甚閃失。王淵不敢違逆,只得隨同下崖。好在事前小心,牲畜、用具早已收藏入。三人進到內,李氏首先強著合力將口堵好,將連珠毒弩由石隙對準外面,謹慎戒備。

待有頓飯光景,先聽兇人叫聲有遠有近,俱在隔崖一帶,雖然有些膽寒,還料他未必真個尋到。未後幾聲,竟似尋過崖來,就在外厲聲怪叫一般。三人只當敵已臨門,估量來人必還不在少數,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偏生封石頭又厚又大,又從裡面推堵,雖然事前堆積的大石,留有箭觀敵之用的孔隙,但是隻能直看,兩旁看得見的地方不廣,只聽叫聲,看不見人。側耳靜心細聽,沒有步履叫囂的聲息。先那兩聲怪叫分明近在咫尺,絕未聽錯。正驚疑問,又聽一聲怪叫,似已過溪老遠。隨又連叫多聲,那遠近方向始終拿它不定。

王守常夫因兇人既已深入到此,定知一點蹤跡,必不會過不擾,疏忽過去。耳聽叫聲和應,低昂各異,遠近不一,巧還是大舉來犯,如非誘敵,便是牛子所說復仇以前叫幾天,使敵人膽寒氣餒,然後下手。呂氏父女出時,原定落以前必歸,靈姑雖有飛刀,也難防兇人冷箭飛矛暗算,越想心越寒。還算那怪聲只在外叫過兩次以後,即不在近一帶出現。情知當時或可無事,禍患卻正方興未艾,眼巴巴只盼呂氏父女回來,好作禦敵除兇之策。

眼看外光景漸人黃昏,叫聲忽然漸止,三人方在低聲互說人怎還不見回,猛聽又是“姑拉”一聲怪叫,淒厲刺耳,彷彿就在口邊上。餘音搖曳,由近而遠,聽得甚是清楚,直似惡鬼夜叉飛嗚而過,尾音拖得老長,方始衰竭。三人驟出不意,都嚇了一身冷汗,越發不敢疏忽,手按弩機,由石隙目注外,哪敢再有聲息。這一聲叫罷,雖不聽再叫,天卻漸漸黑了下來。加以風生霧起,外觀冥冥,一黑不能見物。耳聽林木蕭蕭,泉聲嗚咽,宛若鬼嘯。驚疑震撼之中,益發草木皆兵,憂心如焚。正急得無計可施,呂偉等三人恰好趕到,才放了心。一同移石入,重又將封好,就不透光處點起火把。

大家都已飢渴加,由李氏和牛子去煮夜飯,互相述說前事。

呂偉因所去之處離甚遠,一聽說兇人叫聲中俱都聽到,料定大舉來犯,正在四處搜尋自己蹤跡,為數決不在少。嗣聽王淵說起近三次叫聲,後音又尖又長,心中一動。

呂偉方和諸人談說,牛子正取臘脯走來,牛子聽眾人說兇人來數不少,口笑道:“主人們不知道,這多環族報仇,向來只是一個,各報各的,哪怕死了,後人再接,決不做那丟臉的事,請人幫他。這回烏加多帶這三個同黨,定有原因,昨天聽說,我直奇怪到今天。我想這三個幫他的多環族,定是他什麼親人。不是犯了罪,被他們趕了;再不就是犯了罪,要拿他們人心祭神。烏加見我們厲害,怕仇難報,偷偷回寨,放了他們,約來幫他下手。這已經是沒臉的事了,怎還會再多?莫聽他東叫西叫,這還是頭一兩天,臨下手的兩晚,叫得更多更緊呢。這是他們祖傳神法,不論有多少地方在叫,人還是隻他一個。適才我們殺死了一個多環族,後來叫的共只兩個:一個是烏加本人,我一聽就聽出了;一個是他同黨。這裡叫的定是另一個同黨。一共三個多環族,不正對麼?不信你們細想,我們聽他叫時,至多兩聲緊挨著,像是分開地頭一同在叫。如若真的人多,可曾聽見他幾處四方八面一齊在叫麼?我敢保這裡聽見的只有一樣叫聲,隔些時候叫一回,連挨著叫都沒有。再說他神箭沒尋到準落在哪裡,這幾天烏加是不會尋了來的。我們又殺了一個多環族,就有人來替他報仇,事前也還是要在近處叫上幾天,才會下手。

這麼早就擔心啥子?”呂偉因他前後幾次的話俱有不甚相符之處,已不深信。及聽到後半說兇人人數不多,叫聲乃是祖傳神法,並舉適才所聞叫聲雖多,並不同發為證,再把王氏父子所說情景細加參詳,不觸動靈機。遣走牛子,重又仔細向王氏父子盤問,越想越覺自己料得有理。

因還未十分斷定,恐王淵知道,萬一出尋遇險,僅揹人告知靈姑,吩咐明起留意查看,連王守常也未說起。飯後略談,便即輪值安歇。果如牛子所言,一宵到明,毫無動靜。

次早起來,呂偉命將封石塊重新加厚堆積,只留個供人俯身出入的小。眾人相繼出,在崖前後四處看了又看,並無跡兆可尋。一同吃罷早飯,餵了牲畜。因兇人出現,開墾一層暫時已談不到,先除隱患要緊。但是兇人善於隱避,出沒無常,來數多寡尚難斷定,昨又在前發聲,遠山搜尋,既恐他乘虛來襲,並也難於尋到他的蹤跡。

商量結果,為了萬全,決計以逸待勞,不將人數分開,先候過幾,再設法誘使來犯。

等到除了烏加,看別的兇人繼續尋仇與否,另打主意。

靈姑前好容易找到這片沃土,巴不得早建屋開墾,緩做自是不願,但也想不出別的善策。午後同王淵援上崖頂眺望,到了頭偏西,俱以為兇人昨許被飛刀嚇退,回去不敢再來。否則牛子說他鬼叫都在黎明和落以後,昨那般叫法,分明知道我們蹤跡,怎天到這時還沒一點響動,王李氏因飯吃得太早,恐眾人腹飢,煮了些面,做好午點,喚人人同吃。靈姑、王淵應聲下崖,隨眾人,端起麵碗,吃了兩口,王淵嫌口被堵黑暗,要和靈姑到外吃去。剛起身要走,忽聽外又是“姑拉”一聲怪叫,比起昨還要尖厲難聽。靈姑聽出叫聲在側一帶,放下面碗,便往外縱。呂偉忙喊:“靈兒,小心兇人暗算。”靈姑隨著外縱之勢,早把飛刀放起,一道銀光當先出。等眾人相繼趕出,那飛刀已向隔溪淺草地裡,微落即起,隨在空中盤飛,好似並無敵人在側。隔溪一片廣原淺草,休說兇人,連個尋常小野免也藏不住。

眾人方在極目四顧之間,又聽一聲怪叫,隨風遠遠傳來。接著東一聲,西一聲,有遠有近,叫個不已。靈姑早收了飛刀,和王淵、牛子重上崖頂,四下眺望,兇人蹤跡仍看不見。細聽那叫聲果是三樣,偶爾也有兩聲相次同發之時。山風甚大,恰又是旋風,遠近方向一點也聽不出。有時正趕風大勢逆,好似連那叫聲一齊吹向崖西,聽去頗遠。

只得下崖,匆匆把面吃了,出防查。耳聽兇人遞聲怪叫,只不見人,無奈他何。靈姑因頭一聲驟出不意,未及留神細聽,風。勢又大,趕出四望,不見一物。恐兇人畏人遠避,又把眾人齊喚入。等到天黑,叫聲越發淒厲,只不再在前出現。眾人只得收了牲畜、用具,將口嚴密堵,候至明早再說。

這一晚卻不清靜“姑拉”怪聲直叫到天明方住,夜靜空山,分外陰森。呂偉知道兇人此舉專為先聲奪人,使自己這面膽寒心悸,吩咐眾人照舊兩人一班輪值。並將通中層院的道口用石堵住,以防夜間侵襲。餘人依次安睡,以便歇息。

白天,依舊無聲無息。一到黃昏,怪聲又起。靈姑不耐久候,說:“裡找兇人不到,又不能離遠出。既在夜間出現,怎倒閉躲他?”執意夜裡要在外守候。

呂偉說:“不能長此受他驚擾,且待兩,誘他走近再說。”靈姑不聽。當晚恰好風靜月明。晚飯後,呂偉勉徇愛女之見,除王留在中外,前半夜把人分別埋伏外石筍後面。靈姑獨帶牛子援上崖頂,伏伺眺望。子夜過去,如無動靜,再行回安眠。這時怪聲正緊,若遠若近,此鳴彼應,靜夜無風,越發真切。靈姑不久便聽那叫聲餘音甚長,搖曳空山,不是由遠而近,便是由近而遠;直似宿鳥初驚,飛嗚而過,並不在一個準地方,越覺老父所料有理。無奈總不在崖一帶發聲,看不出一點形跡。枯守了大半夜,眼看斗轉參橫,天已夜深,呂偉再三催睡,只得恨恨而返。

似這樣守過三天。未一夜睡到天明,牛子忽從角驚起,跑過來說道:“主人們快起,多環族快叫到前來了。”眾人側耳一聽,那叫聲果與往不同,除原來“姑拉”之聲比前越近外,內中還雜著一兩聲從未聽過的厲嘯,只相隔比較遠些。雖然一樣也是“姑拉”兩字,但很暴,一發即止,沒有那麼長的尾音。連忙一同起身。等到移開石,相繼追出時,天已大明,怪聲全住,又是毫無蹤跡。牛子面帶驚惶,說道:“再聽厲嘯一出現,多環族就快來了,不是今晚,便是明天。今天與往不同,大家多加小心的好,看被他暗中刺死,挖了心去。”靈姑笑道:“這樣倒好,我們還怕他不來呢。”間無事。到了傍晚,怪聲又起,果比前些要近得多,那暴聲厲嘯卻不常有,留心細聽,嘯聲倒有一定方向,彷彿來自崖的西南,靈姑發現的新田一帶,相隔至多不過裡許。呂偉命靈姑留神,說:“這嘯聲定是兇人主腦,也許就是烏加本人。餘者俱是黨羽,不知鬧甚玄虛,我們仍然靜以觀變,內決可水落石出。”靈姑又循聲搜索,呂偉說:“現時天晚,雖然月甚好,那一帶遍地野麻蔓草,高過人身,兇人最善藏伏,敵暗我明,不宜冒失。這裡頗具形勝,進可以戰,退可以守,還是堅守不動為好。兇人見我們不去睬他。勢必逐漸試探著前進,只要一現身,便可除去。遇上時,不管人數多少,最好不要全殺,務必擒一活口,問出虛實,方能消弭隱患。”靈姑雖應諾,心中卻打了一個主意,當時未說。

眾人見兇人逐漸進,情勢愈來愈緊,個個小心戒備。直等到子夜過去,厲嘯忽止。

可是先一種怪叫更密,聽去仍是有遠有近。因夜已深,算計當晚不會便來。而且巖堅固,防堵嚴密,來也無甚可慮。呂偉便令眾仍然回安歇,免被擾亂心神。

這前半夜本該呂偉、王守常二人輪值,靈姑力說:“爹爹連睡晚,我還不困,可令牛子伴我守夜,後半夜再行換人。”呂偉應了。靈姑便忙著堆石封,乘著眾人不覺,將堵口一石虛掩,以備少時略為推移即可鑽出。等眾人相次睡,耳聽外“姑拉”之聲越來越緊,那厲嘯也更近了些。靜心細聽,估量已到危崖前面,快要過來。料是時候了,先走過去悄悄把王淵搖醒拉起,低聲告以機宜:叫王淵等己一走,將石堵好,代為防守,如有動作,急速喚醒呂、王等三人。自己雖只在崖前後一帶尋敵,但是不可不防,千萬小心。王淵素服靈姑,想要隨去,靈姑不允,也就罷了。

靈姑囑咐好王淵,點手喚過牛子,告以出尋敵,除身佩玉匣飛刀外,又命牛子帶上毒弩、繩圈。移開石,輕輕俯身鑽出,隱伏口積石旁邊,看著王淵由裡面把口封堵。然後探頭四下尋視,見月明如畫,四無人跡。時有怪聲四起“姑拉”之聲滿空飛馳,越聽越近,甚是淒厲刺耳,令人心驚。靈姑一問牛子,也說:“照這聲音,相隔已近,說來就來,最晚也過不了明天。我們巖堅固,非常嚴密,不比別的山樓容易下手。只不知他想甚主意進去害人罷了。”靈姑見他說時音低語促,面有懼容,知他信神,便低喝道:“有我在此,你怕什麼?我在你背上畫道符,多環族就不能傷你了。”牛子聞言大喜,立時膽壯起來。靈姑假裝朝他背上虛畫了幾下,低喝:“好了,放大膽子隨我過崖看去。”言還未了,一陣山風颳來。忽聽近側“姑拉”一聲慘嘯,由身前斜飛而過,尾音老長。聲音明在眼前,人卻不見。月光之下,似有一枝短箭隨聲飛墜,落向隔溪淺草之中。

靈姑想起前老父所料之言,心中一動。忙即和牛子追蹤越過溪去,在草裡搜索,發現一件奇怪的東西。拾起一看,乃是一枝六寸長的鐵桿,當中套著半截葦杆,杆上鑿著七八個大小不等的孔竅,中有數孔蒙著竹衣,已多破碎。鐵桿一頭是一架拇指大小的鐵葉風車,其薄如紙,已然卷折。一頭扎著幾鳥羽。靈姑才知連“姑拉”怪叫的,果非兇人自叫,乃是這類特製的響箭作祟。靈姑試命牛子用吹笛的法子吹那葦管各孔,吹了一遍,俱不甚響。再用弩弓一,誰知那鐵桿看去堅硬,卻易斷折,葦管更是脆薄,未等出,吃弩弓彈力一振,葦管便成粉碎,鐵桿也斷為兩截,落在地上。試拿半截向石上一敲,立碎數段。估量兇人出必遠,也不知那是怎麼的。

靈姑滿擬此物還要來,必不止此,誰知等了一會,叫聲又和前一樣偏向崖西一邊,那響箭更不再現。於是悟出前一技響箭,和王淵第一所聞前怪聲一樣,俱趁風力送來。又悟出兇人每尋仇以前,特意把箭四下亂放,發出怪聲,以示神奇。山人無知,只當兇人自叫,找又找它不到,加上素許多傳說,益發疑神疑鬼,心驚膽寒。兇人等到敵人氣餒心虛,神志怔忡,立時乘機而入,兇人本來矯健多力,法甚準,自然容易得手。用的是聲東擊西之策。響箭的鐵桿、鐵葉不知用何鐵質所制,又甚脆薄,觸石即碎。適才那枝還是落在草地裡,頭上風車已然大半卷碎,一發不能再用。兇人又不朝有人處,即或有一兩枝被風颳來,山人心,除非眼見,決不知發聲的便是此物。叫時都在黃昏落以後,山人睡早,聞聲先驚,更不易於發現。所以兇人得以橫行南疆,猖獗多年,稍有不快,便即逞兇尋仇,無人敢惹。不想今靈姑無意中發現他的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