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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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隨著抗戰局面的改變,淮上支隊有了很大的發展,鄭秉傑的三大隊也被整編為淮西獨立團,鄭秉傑任團長兼政治委員,像紅軍時代,下轄五個連,空白營建制,全團四百餘人。以下水漲船高,十六歲的陳九川當了七連的連長後,就連劉鎖柱也當了排長。
淮上支隊整編後,在南嶽山裡成立了一個小型的兵工廠,組織一幫老弱病殘研製手榴彈和土槍子彈。又把黃寒梅接到西華山,擔任伙食團副主任,實際上伙食團只有她和萬壽臺兩個人。隔三差五的,陳九川就能去看看他的瘸腿娘。
當兒的看著娘,娘雖然老了,臉上有了不少皺紋,但是孃的氣卻比以往好多了。自從左腿傷了之後,黃寒梅就很少出門,在東河口邱裁縫家的後院裡養了小半年,連山都很少看見。組建兵工廠之後,黃寒梅像是重新託生一樣,拄著柺杖,挖竹筍,背糧食,填灶火,忙得不亦樂乎。
這天陳九川是在兵工廠吃的中午飯。黃寒梅從自己的伙食尾子裡拿出一角錢給萬壽臺,要給兒子算伙食費,卻把萬壽臺惹惱了。萬壽臺說,九川是主力部隊的連長,哪有自家人吃飯還要錢的。
萬壽臺是鄭秉杰特意從主力部隊調給兵工廠的,他的職責有好幾項,除了管兵工廠的伙食,還兼著保衛保密。鄭秉傑的心裡有個想法,黃寒梅是個活寡婦,萬壽臺是個鰥夫,二人年紀相當,在戰爭中也有一些情誼,如果二人能夠走到一起,也算花好月圓。黃寒梅不是傻子,鄭秉傑的這層意思黃寒梅心知肚明,但是黃寒梅不領這份情。黃寒梅已經把自己給隊伍了,她可不想給九川找個繼父,兒子前程遠大,她不能讓孩子沒臉面。
吃過飯,雨停了。黃寒梅說,九川,你扶娘到前面的山岡上,咱孃兒倆說會話。
陳九川便攙著娘,沿著半山的羊腸小道,走到一個視野開闊處,選了一塊被雨水衝淨的石板,娘坐下,兒子站著,看天邊的山脊。
坐了一會兒,娘開口了。娘說,九川,你知道嗎,咱孃兒倆離開老家有多少年頭了?
陳九川說,知道,十三個年頭了。
娘說,兒啊,娘問你,你知道你的家鄉在哪裡嗎?
陳九川說,等抗戰勝利了,我要回到隱賢集,去找爺爺。
黃寒梅更驚訝了,說,孩子,你是不是聽誰說過你的家世?
陳九川說,是娘你自己說的啊!娘是在夢裡說的,兒子都記住了。
黃寒梅那雙眼睛眯縫了半晌,驟然瞪大了,一臉惶恐地問,兒啊,娘在夢裡還說了些啥?
陳九川沒有馬上回答,也眯縫起小眼睛看他的娘,像是要把他孃的心思看透。過了一會兒陳九川說,娘,我爹為啥不要咱孃兒倆了?
黃寒梅愣住,久久地看著兒子,沒防備眼淚就撲撲簌簌地滾了下來。黃寒梅說,兒啊,這個你是聽誰說的,也是你娘夢裡說的?
二梁楚韻沒想到她的道具木槍會有那麼神奇,一傢伙就把一個戰術專家杵倒在地上了。戰術專家昏之後,在旅部醫院裡只掛了一瓶吊水,就安然無恙了。
當然,她最沒有想到的事情還在後頭。
旅部醫院設在石板巖村東頭一座陳舊的祠堂裡,陳秋石忽冷忽熱地在那躺了兩天。第三天夜裡醒來,窗外月明星稀。陳秋石睜著眼睛看夜空,耳邊是潺潺水,蛙鳴蟲。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覺自己好像進入到一個神奇的天地,童年哦的詩句在那一瞬間不可阻擋地湧上心頭,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黑暗中的陳秋石,莫名其妙地下了淚水,片刻間已是淚滿面。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哭,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他內心那塊軟弱的地方,讓他情不自,神魂顛倒。
在太行山深處的這個夜晚,在石板巖村這個偏僻寂寥的舊式民居里,陳秋石此刻異常清醒,他覺到這是他背井離鄉十幾年來最明白的時刻。他在月光下走進了自己的內心和自己的歷史。他想到了他的無情和魯莽,想到了那個被他視為不祥之物的嗷嗷待哺的孩子。
淚水從半夜開始淌,直到天明也沒有停下。
第二天早上趙子明和梁楚韻去探視的時候,他們發現,陳秋石的枕頭已經被浸透了。
陳秋石從上坐起來說,我怎麼啦,我為什麼躺在這裡?
趙子明說,你犯病了,羊角風犯了。
梁楚韻說,首長,都怪我,那一子杵得太用力了,把首長打倒了。
陳秋石看著梁楚韻,看了很久,突然咧嘴笑了。哦,我想起來了,我們在一起排戲,《三打穆家寨》,你演穆桂英。
陳秋石怔怔地看著外面正在瀰漫的朝霞,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鼻子說,啊,我想起來了,楊宗保亂彈琴,我更是亂彈琴。我不能再跟你們一起演戲了,我要回部隊了。
說著,就動手整理自己的東西,把臉盆和牙粉都裝在公文包裡,並且從上拎起了軍裝。
趙子明說,老陳,你等等,你住院是成旅長安排的,你不能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