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豺狼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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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國公沐朝弼面對波光瀲灩的草海,已有一盞茶的時間。
“近華圃”別墅就蓋在草海邊上,他經常在小樓上觀賞青山綠水,點點白帆。
除了在九龍池的宅第,他在滇池兩岸都建有別墅。
仗著祖上的的恩庇,他成了世襲黔國公。
沐家第一代祖宗沐英,曾追隨開國皇帝朱無璋,立下汗馬功勞。開國後,被皇帝派遣入滇守邊土,除了總兵之職,還加了黔國公的封賞,使沐家世世代代享有榮華富貴。
傳至沐朝弼一代,這黔國公的頭銜,本該為他兄長所承襲。但兄長格懦弱,又有些木訥,於是這殊榮便落到了他的頭上。
他自小聰明伶俐,在沐氏家族中十分受寵,除了武功強過兄長,就連文才也遠在其兄之上。加之他善於察顏觀,合父母意願,不像乃兄忠厚誠實,既無心機又無干才,被沐府上下人眾所輕視。
沐朝弼接任總兵一職之後,他的兇殘乖戾本,才慢慢顯出來。
他貪得無厭,將宅第附近良民的田產都攫為已有,還將兄弟的田莊也鯨過來。他胡作非為,窮奢極,揮霍無度。
起初,尚有省官上奏朝廷,彈劾於他,也曾使他幾度惶然,連忙派人到京行賄,費去了不少錢財,以致入不敷出。
以後,他想出個主意,結納江洋大盜,為其所用。
一方面他可收取贓物,另一方面又可將與他作對的官吏誅除掉。
二十多年來,有不少英雄豪客想把他刺殺於府,反使他更加起勁地招納黑白兩道高手為其護駕。時至今,他自穩如泰山,無人能斷其一羽,真是躊躇志滿,逍遙快活。
自前幾夜接連有人進九龍池騷擾之後,他來了“近華圃”使他仍然到有些發怵的,倒不是那些蒙面的刺客,而是他的親生兒子。
兒子為何令他悚懼?這事源於三年前的中秋之夜。
每年中秋,沐府上下齊忙,除了雞鴨牛羊魚之外,就是準備時鮮果品、蠟燭香案、雲儀紙馬。每當夜幕垂下,皓月當空之際,祭奠月府至少曜太陽皇后的大禮,就由沐夫人謝瑩芝主祭,然後才由沐總兵及閤府上下拜祭。
沐夫人年過五旬,但容顏卻似六旬老婦,當年的豔麗容顏已蕩然無存。
她臉上沒有絲毫的歡欣的愉悅,倒是愁雲籠罩、鬱鬱寡歡。
沐總兵的所作所為,使她愈來愈不安。
二十年來,她不知提出過多少規勸,這使她與君貌和神離,愈來愈疏遠。沐總兵嫌其口舌之利,乾脆將她拋在一邊,擁著美姬自己尋樂去了。
夫人並不因此妒忌,她生善良,為夫君所行惡事夜不安,料到總有一天報應臨頭。她在自己的宅第內設了香案,供奉著一尊白瓷觀音菩薩,每焚香膜拜,禱告上蒼,乞求菩薩保佑沐氏一脈,以抵消夫君一惡行。
兒子出世後,她一心撫養兒子成人,不讓兒子受其父燻汙,成為又一個禍害百姓的孽障。兒子自小依戀母親,很少有與父親接觸的機會。父親成天沉緬於酒犬馬之中,也顧不得來關照他。
子如飛逝去,兒子已長大成人。
使得謝瑩芝到安的是,兒子並未成為一個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他讀書勤勉,溫文爾雅,待人謙和,閤府僕役,無不暗中誇讚。
當然,那些江湖大盜、綠林巨擘、爪牙走狗,則對他嗤之以鼻,視為酒囊飯袋的無用之徒而加以輕賤。
為了不使兒子受強盜的薰染,夫人決不允許兒子學武,只督促他讀聖賢書,研讀學問。
沐朝弼見兒子懦弱無用,也就不將他放在心上,父子倆情淡薄。
中秋節這天,沐夫人由兒子陪著,在香案前對月禱祝,請求菩薩不要將沐總兵的罪惡,遷怒於沐家後代身上。
儘管如此,沐夫人心中明白,一朝事發,朝廷追究下來,只怕沐家一脈,就此斷。
面對皎皎明月,夫人觸至深,禱祝中竟然灑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