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chapter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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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伊嘶吼著殺了過去,他眼眸赤紅,再看不到旁的景象。唯有一個念頭充斥著他的腦海,主宰著他的意識。他只是想撕碎那個可惡的男人,那男人竟敢染指他的屬物。他發誓不饒恕他。
雷拔劍的時候米夏尚不知曉變故的到來,她只聽到銳器碰撞的刺耳聲,看到火花迸濺在空氣中。
雷將她保護在身後,可那碰撞過於烈了,他在巨大的衝力中後退,靴底的鐵釘甚至抓不牢糙的青石地面。他將她用力推到一旁,想令她離遠些。這時米夏看清了襲擊者的面孔。
那是梅伊——可米夏竟不十分確定。因為那孩子此刻看上去更像一隻發瘋的野獸,他眼眸赤紅,獠牙便如血鬼般尖銳的暴突。緻小巧的面孔猙獰著,他的眼眸裡看不到屬於人類的情,就只有野獸般的襲擊。
他暴的不斷的將青銅的匕首砍下來,雷只能橫刀招架。這孩子全然丟開了戰術和技巧,就只用最暴的蠻力發洩腦海中的怒火。青銅堅而不韌,那匕首已承受不住他的力量,在一次次烈的撞擊中漸漸疲勞,有細紋悄然開裂在刃口上。雷便抓住時機用力的砍向那豁口。匕首終於繃斷了。刀刃迸飛,竟釘入了黑鐵的燈柱。梅伊重重的落地,斷裂的匕首揮空刺向地面。他手中無法命中的力量一瞬間釋放了,就像隕石轟落,有煙塵伴隨著火星騰起。大片鋪路的青石在衝擊中開裂、粉碎,巨響令地面都在震動。
那孩子淹沒在崩飛的碎石和塵霧中,就只有赤紅鑠金的眸子火一樣亮著,飽含了憎恨和怒火。
米夏和雷都不約而同的震驚了——這力道若砸落在雷的身上,縱然他是神選的聖劍使,只怕也難以倖存。
雷原本對梅伊有所容讓,因他答應了米夏,會和梅伊好好的談。可此刻他意識到,梅伊腦海中並沒有溝通的意思,他只是想要殺死他。這魔鬼已徹底喪失神志了。
他緩緩的舒氣,神在一瞬間集中。他必得嚴陣以待,再不能心存慈悲。
他對米夏說:“跑遠一些,等下會很危險。”可他話尚未說完,米夏已衝向他們之間,她張開雙臂攔在了他的面前——她的銳和果決總是出乎他的意料,她幾乎與他同時判斷出了眼下的局面,她清楚此刻雷和梅伊之間已是無法和解的死局。你瞧縱然是這麼聰明的女人,心底也總是有天真愚蠢的一面。她相信她能阻止他們以死相拼,可她不明白在男人的戰場上這是必輸的賭局。當一個男人心中飽含憎恨和殺意時,他眼中是看不到哭泣的女人的。
那塵靄漸漸的沉落了,梅伊的身形再一度出現,他如利劍般殺來。雷也只來得及將米夏護在懷裡,他手中長刀格擋不穩,被遠遠的擊飛了。梅伊手中斷裂的匕首擦過他的手臂,而他踢中梅伊的口。那魔鬼便捷的後退了。
雷捂住手臂,再一次對米夏說,“跑遠一些。”米夏強忍著淚水,幾乎無法發出聲音,“對不起…”她只這麼說,可她依舊不肯逃跑。她只是背對著他,尋找梅伊的身影。
怎麼可以這麼倔強——雷不能理解米夏對梅伊的執著。他明白那源自女人天生的母,他只是不曾體會過母親的關愛。不過他知曉一切卻依舊勉強她留下來,便該對此有所覺悟——他若想要她,便必須放棄與梅伊死拼的打算。
他便拉住了米夏的手腕,“我們先離開,讓他冷靜一下。”可米夏揮開了他的手。她還是說,“對不起…”她想要解釋些什麼,可這個時候她終於又看到了梅伊。那孩子雙目赤紅,望見他們的親密,再一度被怒了。他咆哮著殺過來,而米夏展開雙臂接他。她用力的喊著他的名字,“梅伊!”那聲音穿透了嘈雜的憎恨和翻騰的怒火灌入他的耳中。在內心某一處虛空之地,那孩子孤單的蜷縮著。他將嫉恨與悲憤釋放,化作野獸去宣洩,因他無法面對絕望的現實。可無論他逃避到何處,她的呼喚總是能穿越重重空間進入他的內心。
他尖銳的獠牙刺入她的肩膀,他聽她的呼喚醒來,入目先見她的鮮血。他的動作不由便停滯下來。她疼得說不出話,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可她跪下來用力的將他抱在了懷裡,她的聲音虛弱卻平緩,“梅伊,你要殺了我嗎?”她說,“醒過來吧。”那聲音如牢柩緊緊的縛住了他。他記得她曾問他“你會咬我嗎”而他說“不會,我又不是野獸”她便留下了他。
可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襲擊她。
他齒間滿她的鮮血,他動也不能動。絕望如水漲滿,悄無聲息的便將他淹沒了。
雷站在米夏的身後,緩緩鬆開了手心。
很多事情在米夏甩開他的手的時候,便已有了預,而現在他望著米夏的背影,甚至都不必再詢問什麼。
他只是到難以言說的憤懣,他這樣珍惜她,發誓以生命守護她。可她輕易便放棄了追求幸福的權力,拗折自己的內心,甘願被這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小魔鬼束縛。
他聽她說,“…請你回去吧。”他便說:“你抱著咬傷你的野獸,卻讓我離開?”而米夏說,“是我太貪婪了,我早該明白的。”梅伊不可能接納雷羅曼諾,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暴怒失控就是因為雷的出現。她不該刺他…只是有那麼一瞬間,儘管是那麼短暫的一瞬間,她受到雷掌心的溫暖,竟真的奢望能與他廝守一生。
“對不起…”她的腦海中空蕩蕩的,萬籟俱寂。她張了張嘴,那彷彿不是她自己的聲音。她說,“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可我已經是你能遇上的最好的男人了,米夏——因為你愛我。”你瞧就算在這種時候她的檢察官也還是這麼咄咄人,他總是知曉什麼話最容易刺痛她。米夏只覺得窒息般難過。梅伊在她懷裡再度躁動起來,她聽到他喉嚨裡壓抑的咆哮,便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安撫他。
她說:“請不要再糾纏不休了。”女人愚蠢起來是有多麼可恨啊…雷可以想象米夏的一生就這麼埋葬在這小魔鬼的手裡,可縱然他強迫她離開又有什麼意思?她心裡就是要掛念他,她會一輩子懊惱自己不曾拯救他——你看她明明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東方姑娘,竟奢望化神都無法化的魔鬼。尚未看到希望,便願為此拋棄一切。
為這樣的理由拋棄他的女人,他寧肯自己不曾愛過。
他終於不再固執,他憤怒得無法思考。他對梅伊說,“你如願得到了她,可她一輩子都不會到幸福。她會被你乾生命和活力,在死亡到來前便先枯朽老去。當然,你是個魔鬼,你只要自己快樂滿足就足夠了,你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米夏打斷他,求他不要再說下去。可有些話雷必要說的,他不說那小魔鬼便永遠都不會明白,他說,“你儘管纏著她,拖累她,讓她佝僂著背養育你——可也不要忘了,曾有這麼一個女人血豐滿的活過,她不是被你引誘和掌控,她曾以自己的意志選擇去愛你。而你甚至連她唯一懇求的都不去聽,你毀了她本該得到的一切。”他拾起他的劍,短暫的停留。初夏的夜風吹過,那風自他指尖過,便像她,像他以往所渴求的一切般握不住。
雷只是到淡淡的疲倦,連失落都不是那麼切實可。這是他頭一次強求些什麼,他那麼努力的去挽留他的女孩,可終究還是求不來,留不住。他只是想在最後,在她的面前保持住風度,不要失去得那麼狼狽。他的聲音低而啞,“明天之前我會一直在巡法局…離開前去道個別吧,佐伊會護送你們出城。”雷終於離開了。
直到此刻米夏僵硬的身體才鬆懈下來,而後眼淚便剋制不住的滾落。她哭得無聲無息,可那淚水滾落入梅伊的脖頸,他到燙,並且疼。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哭,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幫她把眼淚擦乾淨,最好一滴都不要落下來。可他擦掉了,便有更多湧出來。
最後米夏搖了搖頭,說她不要緊。她捧著他的臉,幫他擦去嘴角的血漬。
梅伊驟然間便到渾身冰冷,連關節都滯澀了。
那是她的血。
可米夏甚至都沒有生氣,她只是平靜又疲憊的幫他擦乾淨。像在看一個她還愛著,但已不再期待的孩子。她說:“進屋去吧。”梅伊去拉她的手,但米夏躲開了。她說:“只有今晚,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梅伊想說些什麼,可米夏打斷了她。她說:“你做了錯事,也需要好好的反省。”梅伊輕聲叫她的名字,可這一回米夏沒有心軟,她說,“梅伊,我不可能事事都遵循你的意願,我也會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保證我做的每件事都符合你的心意。你可以為此對我發脾氣,如果能改正,我一定會改正;如果不能改正,我便將道理說給你聽。可是你不能再襲擊我。我跟你不一樣,我很弱,你咬我我會血,傷重了我便會死掉。縱然我願意,我也無法一次一次的容忍你。人類是有極限的,不管是身體還是心,受了傷不可能一次次的痊癒如初。”梅伊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他說:“我不是…”米夏搖了搖頭,她指著公寓的方向,說,“進屋去吧,好好想一想我的話。”可梅伊不肯動,他牽住她的手不放開。他垂著頭,金的眼睛遮蓋在柔軟的頭髮下,灰敗得沒有一絲生機。米夏心裡難受得厲害,她靜靜的了他的頭髮,說:“我哪裡也不去。”梅伊囁嚅著,那聲音散在風裡,好一會兒米夏才分辨得出,他說的是:“你愛他…”淚水再度不受控制的滾落——她明白這孩子在等她否認,可她若還想教導他,便不能欺騙他。她便輕輕的點頭,說,“是…可我愛你勝於他,你是我的責任。”紅月如血。
那孩子立在她的面前,很久都沒有動一下。只是他的手指自她衣角一點點滑下來,終於再攥不住。
他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些什麼。米夏聽不見,待要開口去問時,那孩子已轉過身,安安靜靜的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