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黃姑娘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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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眼橋下密密咂咂的人圈中,一個身體赤的年輕女子絕望地蜷縮在狹窄的囚籠裡,光溜溜的雙臂高懸籠頂,十指紅腫的雙手,牢牢地綁紮在囚籠的最上端。
而雪白的股則被死死地固定在一塊大磨盤上,那肥實實、酷似白饅頭的、絨密佈的私處,恰到好處地陷進深邃的磨裡。
兩頭背皮蓬亂的灰驢蒙著雙睛,面無表情地站在磨盤周圍,但見衙役手執皮鞭,狠狠地打著灰驢。
在衙役的鞭策下,兩頭灰驢圍著磨盤比賽般地跑過來又繞過去,隨著磨盤的轉動,被死死地固定在磨盤上的體女子發出悽慘的哀號:“哎喲,哎喲,痛也,我的清天大老爺啊,饒了我吧,我已經全招了。
我已經俯首認罪了!我的官老爺啊,小女子此刻別無所求,但求速死,請老爺快賞我一刀吧,哎喲,哎喲,痛也!”
“哼!他媽的,不要臉的賤貨!”衙役一邊狠著灰驢,一邊惡狠狠地瞪視著女犯人:“嚷什麼嚷,你害人的時候,怎麼就沒有考慮到受害者的痛苦呢?嗯,為了達到與姦夫長期私通的目的,把鐵釘敲進親夫的腦袋裡。
如此惡毒之事你居然也做得出來,你還有何臉面求知府老爺饒了你啊?小婦,你就認命吧,這完全是自作自受,真真正正的一報還一報!哈哈!”
“對,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眾人齊聲附和“對待謀害親夫的小賤人,就應該這樣!”
“還應該再狠一些,對於這類犯人,前任知府通常都是罰她騎木驢的…”眾人的謾罵聲很快壓沒了女犯的慘叫聲,人們一邊津津樂道著,一邊嘻嘻哈哈地往大磨盤處聚攏著,希望看得更真切一些,希望女犯人的痛苦更劇烈一些,如果不是衙役們看管的緊緊,一旦秩序稍有混亂,那些下的無聊之輩沒準就能爬到囚籠上去,對行將斃命的女犯肆意凌辱一番。
眼前的慘相越來越令看客們賞心悅目,女犯人的哀號聲讓看客們快倍增。不僅如此,更有嫉惡如仇者,始終不停地發出正義的吼聲:“活該,賤貨,你這完全是收咎由自取!”
“對,按照天朝大律,謀害親夫者,當凌遲處死。罰你坐磨盤,知府老爺已經開恩了,否則,千刀萬剜的滋味,更夠你消受的了!”
“哎喲,哎喲,痛也!”灰驢繼續狂奔著,女犯人的叫聲更加慘烈了。
站在橋上的黃姑娘尤其注意到,隨著磨盤哧哧的輾動,一股股殷紅的血水從大磨盤的石縫裡汩汩而出:“我的媽媽喲,這也太慘了吧!”
“是啊。”身旁的女伴嘆道:“把個大活人當豆子來磨,那滋味,真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走吧。”黃姑娘扯了扯女伴的衣襟“我再也不敢看下去了,太慘了,晚上睡覺會做噩夢的!”
“哎喲!”膽大一些的女伴依依不捨地抓著橋欄杆“女犯人大概是死了,你看,她的腦袋垂下來了。並且,再也不叫喚了!”帶著滿腔的驚魂,黃姑娘與眾女伴們惶惶走下五眼橋,來到徽州府最繁華的大街上,在一家門面頗大,氣勢不凡的綢緞莊前,黃姑娘止住了腳步:“走,進去瞧一瞧,看看有沒有新貨上市!”眾女孩子們嘻嘻哈哈地走進綢緞莊。店小二立刻笑臉相,指著櫃檯上的布匹,不厭其煩地介紹、推薦起來。
而黃姑娘則相中了一塊深紅的香緞,而其價錢卻與黃姑娘所希望的相去甚遠:“哇,太貴了,我買不起啊!”擅自降價,店小二沒有這個權力,不過,為了促成一筆生意,店小二隻好將店主周笙…周公子請了出來:“少爺,有位小姐相中了一塊布料,不過,她給的價錢麼,有點,有點,太低了!”
“哦。”正在庫房裡清點存貨的周公子跟隨店小二走到櫃檯前,只見黃姑娘正愛不釋手地撫著香緞。
周公子欣然上前,尚未來得及開口,黃姑娘突然抬起頭來,因手中的銀子不夠,心中又極為喜歡這塊布料,黃姑娘俊秀的面龐泛著失望之。
而那雙勾人魂魄的大眼睛,充滿企望地瞟視著周公子:“老闆,我只有這些銀子了。”說著,黃姑娘的目光依然沒有從周公子的臉上移開。
而纖細的小手一鬆,嘩啦一聲將散碎銀子撒落在布料上:“看來,我買不起嘍!”
“小姐。”黃姑娘那雙不平凡的大眼睛也毫無例外地勾走了周公子的魂魄,只見周公子親自迭好布料,分文不收地贈送給了黃姑娘“本店有個規矩,每天第一個購買我們布料的顧客,我們免費奉送,小姐如此喜歡這塊布料,按本店規矩,應該無償奉上,請小姐效納!”
“不,不,這多難為情啊,多不好意思啊!”黃姑娘一邊推辭著一邊退出店外。老闆這是什麼意思,方才,僅差了幾枚銅板,店小二便與我久久爭執不下,誰料想,老闆這一出面,居然分文不收了,這其中必有緣由。
“嘻嘻,當然有緣由了!”出得店門,眾女伴一臉神秘地衝黃姑娘道:“那家店鋪的老闆,一定是相中你了,姐姐,這幾天你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在家裡等信吧,不出三,媒婆就要登門嘍,嘻嘻!”女伴們果然沒有猜錯。周家闊少…大公子周笙與黃姑娘一見鍾情。待黃姑娘慌里慌張、紅頭脹臉地退出店門之後,周公子匆匆地追出店外,大街上熙熙嚷嚷,哪裡還有黃姑娘的影子啊。
周公子也不氣餒,看見馬路對面的算命小攤,疾步上前,啪地甩到桌上一塊銅板:“胡先生,請給我掐算掐算。有這樣一位姑娘,長相極為出眾,尤其人的是,她生著一對勾魂的大眼睛。
請給我算算,這位姑娘現在跑到哪裡去了?”
“啊!”胡瞎子眼睛雖然看不見,憑著銅板的聲響,還是準確無誤地將其握在手心裡“周公子所要找的,那個大眼睛的姑娘,瞎子我心裡最清楚,如果周公子肯出血,好生犒賞俺這窮瞎子,我願意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真的麼!”周公子大悅,非常塊地掏出一錠亮錚錚的銀子,推向胡瞎子的手旁“我要納那姑娘為偏房,請先生一定幫幫我!”
“嘿嘿!”胡瞎子大喜,乾枯的手掌握住白瑩瑩的銀錠,貪婪地,小心奕奕地撫著“公子放心,老夫一定盡力而為,嘿嘿!事成之後,公子!”
“嗨!”周公子不屑地白了瞎子一眼“事成之後我必有重謝,請你把心放到肚子裡吧,本少爺是少不了你的!”聽罷周公子的允諾,胡瞎子命令僮僕立刻收攤:“走,走,今天不算了,把周公子的紅媒給保上,我能賺多少銀子啊,夠我算大半年命的了!”
“是,老爺。”僮僕收拾完算命攤,又將竹杆伸向胡瞎子。
胡瞎子手扯著竹杆,跟在僮僕的身後,嘮嘮叨叨,蹣蹣跚跚地直奔黃姑娘家去了“箍桶匠啊,恭喜恭喜啊!”前腳剛剛邁進箍桶匠的院門,胡瞎子便大聲小氣地嚷嚷起來。
剛剛出門做完營生的箍桶匠此時正在院子裡劈竹條,為明天的營生做準備,看見算命瞎子不邀自來,冷淡地回道:“我一個窮箍桶匠,什麼地方值得你恭喜啊!”
“箍桶匠啊!”胡瞎子一股坐到箍桶匠的身旁,很不客氣地搶過箍桶匠手中的工具“不要再為區區幾文錢而終勞做了,你就要飛黃騰達了!”
“你可算了吧!”箍桶匠奪過工具,繼續劈竹條。胡瞎子翻著眼白道:“箍桶匠啊,徽州府的周姓家族,你可曾聽說過?”
“當然知道了。”箍桶匠又開始勞做了。
“我終年走街竄巷,什麼事情不知道啊,凡是住在徽州附近的,誰不知道周家啊,周家可是隔著窗戶紙吹喇叭…名聲在外啊。鄉下有莊園,郊區有工廠,街市上有鋪面,經過歷代的積累,如今已是徽州首富!”
“是呀,是呀!”於是,胡瞎子搬著箍桶匠的耳朵嘰哩哇啦地嘀咕一番。箍桶匠先是一怔,繼爾又是一驚。
最後則是欣喜若狂,啪地,主動扔掉了手中的工具:“去他媽的吧,我可不幹了,倘若姑娘真能嫁給周家作偏房,我這一輩子便也吃穿不愁了!”
“呵呵,那是當然嘍。”胡瞎子建議道:“如果你同意,接下來的事情,我來替你辦,呵呵。”周黃胡三姓,一個慕,一個愛財,一個急於賺點中介費,於是,黃姑娘個人的終身大事,便由他們三人一拍即合了,末了。
又經胡瞎子掐算了良辰吉,在一個薄霧漫的早晨,黃姑娘被周家大轎抬出寂靜的小山村,即悵然若失、忐忑不安,又懷著無限憧憬地給周姓人家做偏房去了!
由於門不當、戶不對。更由於娶的不是正房夫人。又由於一手遮天、說一不二的周府老太太不大認可這門親事,黃姑娘的婚禮,並沒有自己幻想的那樣:莊重、排場、奢華、漫,當然了,更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懷念的詩情話意,甚至還沒有與周郎雙雙對拜,便被人糊裡塗糊地推進房了。
“別拜了,周公子業務繁忙,此時正在店裡與顧客談生意呢,請新娘子進房休息吧!”好可憐,好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