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命令下人起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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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啊,你送婢子送到哪去了,自從那晚以後,怎麼再也尋不到你的影子啦,如果能夠找到你,我的兒子便不會死掉了。
神醫啊,你不知道,我兒子被那妖怪盡了血,大口大口地吐血,我也不知道找了多少個郎中,看了以後,都搖頭嘆氣,郎中來了不少,卻只有一句話,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老太太。”周郎中裝模作樣地攙扶著老太婆,心裡嘀咕你兒子都喝得胃出血了,當然無藥可救了,如果你找我來醫他,我敢保證,死得更快,而嘴上,周郎中言不由衷地嘟噥道:“一個人的生老病死,皆是命中註定,誰也強求不得啊,老人家,你要想開些,不要過份悲傷,要保重身體!”
“可是,從此以後,誰來給我養老送終啊!”周郎中聽罷,心裡冷笑。好麼,難怪哭得如此傷心,原來還是為自己考慮啊。於是,周郎中繼續假意安道:“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
“周先生啊。”老太太抹了一把淚水,對周郎中無中生有的妖怪依然是耿耿於懷:“我問你,你把那婢子送到哪去了?
遠不遠啊?沒準那妖怪晚上又溜了回來,每夜照常我兒子的血,直至把我兒得盡人亡了!”自從到婢女騙到手,周郎中便潛到縣城裡,賃了一間東倒西歪的茅草屋,荀且安頓下來,靠賣假藥、籤、問卜,或者是裝神鬼餬口度,此時,周郎中繼續編著彌天大謊。
並且臉不紅,心不跳,老鼠眼眨了不眨:“為了能夠把妖怪從你兒子的身邊引走,我連家都沒回,領著婢子走啊、走啊,過黃河,到淮安,又到了揚州,再後來又到了南京…”
“可是我心裡還是覺得不妥當,距離你家還是近的,於是,我乾脆找到碼頭,上了客船,沿著長江逆而上,最後到了四川。”
“我掐著指一算,蜀地距離咱們這裡至少有七、八千里路,並且山高水險,很不好走,自古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麼,所以啊,那妖怪斷是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於是,我就把那婢子廉價賣掉了,換來的銀子當作盤費,都揚灑在回來的道上了…”老太婆失望地嘟噥道:“可是我兒的命還是沒保住,還是死掉了!”
“唉。”周郎中撒完了謊,又嘆了口氣:“老人家,我還是那句話,你兒命該如此,前世註定了他不是你兒子,所以你就不要指望他給你養老送終了!”看著老太太又咦咦地泣起來,周郎中再胡謅下去,自己也覺沒趣了,於是,言歸正題。
周郎中一邊裝模作樣地參拜上祭,一邊暗暗地嘀咕道:“酒鬼啊,你既然撒手而去了,扔下個媳婦孤守空房,無依無靠,本人一貫的悲天憫人,你放心去好了,你的媳婦,我替你照顧了,嘿嘿!”一想起小娘們花妮,周郎中又心猿意馬了。
草草上過祭之後,在一片混亂之中,鬼頭鬼腦地溜出靈棚,乘著夜,像個幽靈似地飄進屋內。
周郎中推了推花妮寢室的房門,發現已經死鎖了,於是,老鬼用手指將門扇上端的白紙捅開,著眼睛向裡一望。
只見花妮直地仰躺在土炕上。周郎中嘻皮笑臉地問候一番,然後,又厚顏無恥地勸說花妮跟他過子。花妮冷冰冰地哼了一聲,悄聲向周郎中道出了絕食殉夫的念頭。
周郎中大驚:“使不得啊,娘子,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就跟了我吧,我納你為正室,如何?家中的財產,都由你來掌管,怎麼樣?”
“哼,白做夢!”花妮平和地說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是,如果我草草地自殺了,便會被人懷疑作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今天,丈夫已然病逝,我終於找到了自殺的理由!”
“娘子。”為了留住花妮,周郎中又耍起了無賴手段:“你捨身殉夫了,不僅芳名留世,還會受到朝廷的嘉獎麼?不成,嘿嘿。”周郎中笑道:“只要我還活著,只要我還能開口說話,你的醜事,便休想遮掩得住,娘子,我這不是敲詐你,我是真誠地希望你活下來!”
“惡。”花妮翻身坐起:“滾,快滾,你有此念,我便留下一份遺書,說是被你迫而死,婆婆得到遺書,便會到官府去告你,你定會千刀萬剮的,既使官府不查辦你,我也懇請閻王爺下個貼子捉了你去,把你投進十八層地獄!”
“別,別。”周郎中著實有些膽怯了:“娘子,千萬別寫什麼遺書,我不勸阻你了。
我這就走,這還不行麼?我想通了,我以後一定把臭嘴管住,不該說的絕對不說,以成全你的芳名,我保證!”周郎中離開房門,悻悻地找到老太太,將花妮絕食殉夫的決定和盤相告,老太太立刻慌了手腳:“怎麼她來真的了?
這可使不得,倘若真的餓死在我家裡,親家知道了,怎能饒我?不妥,喂,他舅啊。”老太太喚過酒鬼的舅舅,令其快快把親家找來:“我兒媳婦不想活了。
要殉夫,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啊,我作不得主,更奈何不了她,你讓親家快快趕來,要麼勸女兒回心轉意,要麼把女兒接回家去,願意死就死在她自己家裡。”花妮的父親是個年近六旬屢試不第的老秀才,一生窮困潦倒,女兒出嫁後,把房宅租賃給他人,自己卷著鋪蓋走東村、串西莊的為紳士、鄉宦子弟作家教,賺點辛苦錢,餬口度,了此殘年。
事有湊巧,這幾個月花老秀才被縣官請到家中,為其不長進的大公子輔導功課。當得知女婿病逝,女兒絕食殉夫的事情後,老秀才也慌了手腳。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這丫頭自幼便倔強異常,童年時代,因些瑣事與她早死的媽媽漚氣,居然要投河跳井,如果不是我發現的早,她如今還不知託生在什麼富豪之家當公子哥吶!唉,親家奈何不了她,我也是束手無策啊!”
“可是,再怎麼束手無策。”花妮的舅翁道:“您的女兒如今不吃不喝,你也應該去看看啊,勸勸啊,務必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啊!”
“這是應該的。”老秀才匆匆穿戴完畢,便去找縣官請假。
當縣官瞭解到些許情況後,眼前油然一亮,心中暗喜,好,此女若果當真達成了意願,自己不僅留芳後世了,也為本縣增添了光彩!當了解到老秀才到親家勸阻女兒打消殉夫的念頭時,縣官可慌了,不行。
為了本官的政績,我應該略施小計,令這老傢伙不僅不予勸阻,還要推波助瀾,對,就應該這樣。
於是,縣官拉住花老秀才的衣袖,示意他避開花妮的舅翁,兩人隨便找個藉口走進縣官的內室。
縣官扣死了房門,語音極低地開導老秀才道:“花老先生,恕本官心直口快,如有冒犯之處,還望多多諒解。”
“老爺。”為了能在縣府上多混些子,花老秀才對父母官一貫唯唯喏喏,百依千從:“您有何吩咐,就儘管直言吧!”
“老先生啊,嗨。”縣官又遲疑了起來,最後,在花老秀才的催促之下,縣官一拍大腿,做出豁出去的樣子:“我也不怕得罪人了,不過,這事可全是為你老先生好啊!老先生啊。”縣官手撫著花老秀才的手臂,語重心長地說道:“驚聞令愛慾以身殉夫,本官深震驚之後,敬佩之情由然而生,令愛如能達成心願,不僅自己芳百世,也為本縣增添光彩。”
“待令愛修成正果後,本官決定將令愛的壯舉呈報皇上,請求皇上冊封為貞烈之女,並且,本官決定,用本縣的財政為令愛豎立貞烈牌坊,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啊?”花老秀才大吃一驚,作夢也沒想到,女兒的愚蠢之舉卻能換來如此顯耀的榮光,方才想勸說女兒回心轉意的念頭,頓然消散了大半。
縣官繼續慫恿道:“老先生培養出如此貞烈之女,皇帝不僅要予以表彰,其家屬也將受到重用,臂如老先生您,苦讀了一輩子,始終沒有取得什麼驕人的成績,一旦令愛的事蹟昭示於全國,老先生必將受到百姓們的敬仰,無不誇讚您生養了一個好女兒。”
“為了改善社會風氣,鼓勵黎民人心向善,皇上定會破格提撥老先生您,用句時興的話說,這叫徵辟!老先生,您讀了不知多少書,應該知道徵辟是何意思吧?”
“謝謝老爺。”縣官這番話,聽得老秀才心花如放,恨不能女兒即刻就死,自己第二天便穿上官服,戴上沙帽。
花老秀才撲通一聲跪倒在縣官的腳下:“聽老爺一席話,老朽頓開茅,謝謝老爺的真誠點撥!”
“快快請起!”縣官急忙扶起老秀才:“先生給我下跪,可折殺小官了。
今後,待先生顯要後,在下還要仰仗先生提攜吶…”
“當然,當然。”花老秀才當然明白縣官言外之意,權柄尚未握在手裡,嘴上卻滿口應承起來:“老朽永遠也不會忘記老爺的點撥之恩!”
“先生慢走,我來扶你!”溜鬚拍馬就在此刻,縣官親自將花老秀才挽扶出府門,然後,又令下人抬過自己的轎子。花老秀才哪裡肯坐,而縣官則不容分說地將老秀才推進轎子裡,然後命令下人道:“起轎,送老先生去他閨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