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是誰在鳩佔鵲巢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1、淺水灣水靜風輕,陽光猛烈,遊人排成長龍在做摸財神的遊戲…說遊戲也許不恭,因為他們的神情是如此虔敬,分明堅信或是情願相信摸一摸財神的頭或手就可以財運亨通,摸一摸財神身邊的金元寶再把手握拳揣進口袋就可以袋袋平安。
可意和咪兒遠離了人群,擎著太陽傘在沙灘上散步,有風吹過,樹上的紫荊花飄落下來,可意拾起一朵執在手裡,慢慢地走,輕輕嘆息:“這就是《傾城之戀》的發生地了,這是半個多世紀前張愛玲走過的地方,也就是白蘇和範柳原走過的地方,範柳原在電話裡問白蘇:從你窗口看出去的月亮,是不是比我窗前的白。那些情調的話,現在都變了味兒了,現代人連情調都嫌煩,恨不得一拍即合,行就行,不行就算,才不耐煩長篇大論。”咪兒也說:“張愛玲那麼多小說裡,我最喜歡就是《傾城之戀》…要用傾城來成全一場愛情,多麼奢侈。”可意說:“不用傾城,現代的戀愛,連情書都是一種奢侈。”咪兒失笑:“淺水灣從來都是奢侈的…這是香港的風水寶地,有錢人最喜歡在半山蓋房子,你看那些別墅樓,都是香港最有名有姓的人蓋的,背後有靠山,眼前有淺水灣,水是財,招財進寶就指望它了。你再看那些摸財神的人,各個都想做李嘉誠。”
“做不到李嘉誠,做李佳也好呀。”可意開她玩笑“老實說,結婚前你是不是也來這裡摸過財神?”咪兒的笑容黯淡下來:“我倒沒想過來這裡摸財神,可是,在羅馬,我的確想過讓李佳把手伸進誠實之口裡去…可意,慧慧也去過巴黎。”
“哦?”可意一愣“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她從來沒跟我們說過?她哪來的錢?”
“應該不是用她自己的錢吧。”咪兒苦笑“還記得夾在她記本里的那幅肖像畫嗎?簽著一行法文:給我的愛。還是你找人翻譯的。”
“記得。”可意恍然“當時我們還猜測她過一個法國男朋友,原來她真的去過法國。”
“那樣的畫,我也有一幅差不多的,巴黎街頭到處都可以買到,五歐元一張。”可意初而不解,但很快也就明白過來:“原來不是情人畫的。你巴巴地把我從北京召符一樣召到香港來,就是告訴我慧慧在法國畫過一幅像?我還當什麼大發現呢。不過,我倒是真有新發現。”可意取出照片複印紙來“能一眼看出哪個是慧慧嗎?”不料,咪兒卻指著另一個人大叫起來:“天啊,是門海!”
“什麼?”可意一時醒不過神“你說誰?”
“門海!就是我說過的那個又會打又會唱的佐羅呀!我們‘素閣’的跆拳道教練,和我有過一段情,還說要同我私奔的!”咪兒指著慧慧旁邊的男孩,緊張到結結巴巴:“就是這個人,這個人是門海,原來他和慧慧是認識的!他竟然認識慧慧!他是慧慧派來向我復仇的!我活該被他欺騙,被他拋棄,原來他是要為慧慧復仇!”可意完全被這意外的發現給震驚了,她從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就猜測著這其中必定埋藏著一個大秘密,冥冥之中有人借了院長的手將它給自己,讓自己走近這秘密的核。然而她所有的心思都縈繞在曉慧身上,卻怎麼也沒想到這秘密竟是關於門海的。
門海和慧慧是同一所孤兒院裡長大的,那麼,他與咪兒的往就絕非偶然。也許,他是有意應聘“素閣”就是為了要接近咪兒的。
“我早就懷疑他來歷不明,原來果然有陰謀。”可意想起來“上次你跟我們說英雄救美的時候,我們就覺得奇怪,怎麼剛好有那些記者衝出來?現在看來,真的是一場戲。”
“他是慧慧的朋友,卻在我身邊神出鬼沒。我一直都有一種覺,好像從我結婚那天起,慧慧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從上海,到巴黎。你還記得嗎?慧慧自殺,就是在我的結婚前夜。從此,我就一直追著她走過的路在走,我去的地方,她從前也去過;我住餅的地方,她以前住餅;我睡過的…”
“別說了。”可意心煩意亂地打斷她“咪兒,你想得太多了。”然而咪兒如同中蠱,不能停止她囈語般的訴說:“慧慧照片裡的玫瑰園,和我家別墅的花園很相像;慧慧以前去過巴黎,李佳以前也去過;在我結婚的前夜,慧慧自殺;追求我的門海,竟是慧慧在孤兒院的同學;我的丈夫,是慧慧曾經想嫁的人;我的情人,是以前愛過慧慧的人…”
“這是兩回事!”可意再次打斷“天下的花園都是一樣的,兩個人都去過巴黎也並不能說明什麼,門海是門海,李佳是李佳。咪兒,你太多疑了,得自己走火入魔,鑽了牛角尖,這是跟自己過不去。就算門海追求你是別有用心,也不代表李佳也是嫌疑人。”
“是一回事,一回事!”咪兒歇斯底里地大叫。大太陽底下,她卻渾身發抖,臉蒼白,抓著可意的手說:“可意,慧慧的男人是李佳,那孩子是李佳的!慧慧是因為絕望才自殺,是我害死了她!門海是來向我報復的,他存心要害我身敗名裂,他引誘我,勸我私奔,就是為了拿我向李佳報復!”可意也不能自已地微微發抖,卻仍然強自鎮定,安咪兒:“別太緊張。即使門海真的和慧慧有情,你為什麼不做另一種設想,設想那孩子是門海的呢?也許門海才是慧慧的情人,也就是那孩子的父親。不關李佳的事。”
“不是的,我有覺。當初我在大連度月的時候,慧慧就託夢給我,我還以為她是來向我告別,原來她是要和李佳告別!門海說過一句很奇怪的話,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他就是那隻螳螂,而我是那隻蟬。就不知道拍照的黃雀是誰?我一直在被人設計,我以為的豔遇,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陰謀!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他在報復我,懲罰我,我罪有應得!”
“不是,不是,不是!”可意拼命搖著咪兒,希望她鎮定下來,可是她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隱藏在種種跡象後面的真相太可怕了,然而卻又如此合理:慧慧愛上了英俊多金的李佳,一直幻想著可以嫁入豪門,但李佳絲毫沒有結婚的意思,於是慧慧使自己懷了孕,並且躲起來等著孩子降生,希望母以子貴;然而就在這時,她從報紙上得知了李佳和咪兒“閃婚”的消息,所有的希望都成了泡影,尤其情敵是自己的好朋友,更使她連奪愛的鬥志也沒有,於是生下孩子後絕望地自殺;門海是慧慧青梅竹馬的生死之,他了解到整件事後,為了向李佳和咪兒報復,便實施引誘計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讓咪兒也嚐嚐始亂終棄的滋味,而李佳則受到“人者,其女必為人”的懲罰。
真相漸如絲剝繭,水落石出。
咪兒哭泣:“其實一切都是有先兆的,慧慧遺言託孤,託誰不好,卻託付我們四個,就是希望孩子冥冥中可以被我領養,從而名正言順成為李佳的兒子,回到生父的身邊。她燒燬所有的記,就是怕我知道她和李佳的往事。可意,是我害死慧慧的,如果不是我嫁給李佳,慧慧就不會死;現在,我們又把她的孩子丟了!”
“就算那個男人真的是李佳,一切也不是你的錯。”可意也忍不住想哭,造化人,如果咪兒的一切假設是真的,那該是一場怎樣的慘劇啊!
“慧慧的記裡曾經提到過,那男人並不知道她懷孕的事,是慧慧自己要突然失蹤,想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再見面的;所以,即使那個男人真的是李佳,他也不是有意要拋棄慧慧的,更不是有意對你隱瞞孩子的事,因為他本不知情啊。何況,那個男人是不是李佳還不一定呢。除了那張似是而非的玫瑰園照片和那張同樣來自巴黎的畫像之外,你有什麼直接證據可以證明李佳就是慧慧的情人呢?”
“這種事有時候本用不著證據!”咪兒任地說“女人的直覺是最準確的。李佳對我忽冷忽熱,就是因為我做的事,都是慧慧以前做過的。有一次我在玫瑰園裡向李佳示愛,他明明有慾望,可是忽然就冷淡下來。我一直都不明白,但是現在我知道了,那個玫瑰園,慧慧以前去過,也許,他們以前曾經在那裡做過愛。我的所作所為,是一直在提醒他,讓他不住地記起慧慧的死。慧慧早就做了我想做的事,我只是在重複她的路。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慧慧的情敵,是害死她的兇手;有時候,我又覺得自己是她的替身,她是在借我的眼睛看著李佳,借我的身體…”
“你越說越離譜了。”可意更加不安“咪兒,你真是應該跟陸雨好好談談,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心理醫生。”
“就因為這個我才不要與陸雨談,她把什麼都解釋成心理病態。可意,你是作家,是靠靈吃飯的,你說過你相信鬼魂存在,你不覺得這件事是有可能的嗎?”
“但是仍然需要證據。”可意冷靜地說“咪兒,在清真相之前,你先不要胡思亂想,我們一步步地來:首先,得確定李佳是不是慧慧的情人;其次,找到門海問清楚他都知道些什麼;然後,再去想孩子的問題,繼續追查孩子的下落。你最應該談心的對象是你的丈夫。”
“我在巴黎幾次都想當面問他,可是我問不出口。我害怕他說不是,又害怕他說是。”咪兒繼續哭著“如果他說是,我該怎麼辦呢?離婚嗎?去領養那孩子,頂替慧慧做孩子的媽?”
“這是在確認了前三個問題後的第四個問題。你先冷靜一點,讓我們來想想怎麼確認第一個問題。”可意已經率先平靜下來“不要當面問,一旦錯了徒然影響你們夫的情。你不是收著慧慧的記嗎?可以把它放在一個明顯的地方故意讓李佳看見,然後觀察他的反應;還有,你一回到上海就要找門海,當面鑼對面鼓跟他說清楚,告訴他,你對慧慧的事一無所知,你和李佳結婚的時候,壓就不知道慧慧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2、可意不知道,在她為咪兒支招檢驗老公隱情的同時,她自己的婚姻也面臨了一次意外的考驗。
陸雨在咸陽機場下飛機的時候,扭傷了腳,差點從弦梯上栽下來,被民航工作人員直接從機場送到了醫院。她在西安舉目無親,只有給錢教授打電話求助,錢教授於是又將她從醫院接回了自己的家…本來陸雨仍然執意要住賓館,但被教授嚴辭勸阻了。
錢教授說:“如果可意知道我把你一個人丟在賓館裡,會衝我大發脾氣的,你總不想成為我們夫戰爭的炮捻子吧?”陸雨便答應了。她想給可意打電話說一聲,可是信號不通…這個時候,可意已經在香港,因為只打算去兩天,便沒有開通全球通。
一切都像是上帝刻意安排好的一出廊橋遺夢片場,劇本和舞美都已到位,只等男女主角照本宣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