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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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12月份了,也許,冬天已經來了吧。
抑或,她生命中的冬天,也已經開始了吧。
“喵”的一聲,滿月跳到了她的膝頭——冬天,每到晚上,小茵就會讓滿月進入自己小而溫暖的房間,遠離漫漫寒夜。
一陣抓撓後,滿月終於安靜了下來,抬起頭,碧綠的大眼睛嚴肅地審視著小茵臉上的淚痕。
“喵?”它疑惑地輕聲叫著,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從來都是陽光般明朗的女孩身上,竟然也會籠罩上如此濃濃的悲傷。
小茵把自己的臉埋進了黑貓溫暖柔軟的皮中。
滿月。
因為滿月,她第一次闖入了影園,也是長大後第一次和阿杰面對面。
“不過就是一些大魚大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住在這裡附近,我怎麼好意思叫鄰居來賠錢呢?”她清楚地記得,那個晚上,說過這番話後,他不但沒有為難她,還放走了闖下大禍的滿月。
那是一個有著燦爛星光,有著動聽音樂的夜晚,而戴著面具的他釋放出的溫暖寬容的魅力與紳士般的翩翩風采,蓋過了一切美好的事物。
接著在青藤學院的網球場邊。
“我是不會去自首的!你把這些”犯罪證據“送去院長室吧!”他一臉壞笑地說著這番話。
明明知道她冤枉他了,明明知道自己受了委屈,他卻毫不在意。他的調皮,他的壞,使她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別人。
還有那個暴雨的夜晚,等在女子學院門口的他的痴心;郊遊的那天,他的憤怒;還有…
還有,十多年前,第一次見面時,還是小男孩的他的善良與自信,即使是偶然的一次相遇,隨口的一個承諾,他都會牢牢記在心裡。
“那兩顆星星之間的距離有一光年那麼遠…準確地說,相當於光以每秒30萬公里的速度行進一年的距離。”隔了那麼久,她終於得到了從六歲起就開始等待的答案,可是,告訴她這個答案的人,她是否再也,再也得不到了?
還有她的夢想——拍攝電影,留住畫面,記錄下他和她之間的所有故事,是否,這個夢想也再也,再也實現不了了?
“喵!”滿月不滿地叫了一聲,從她身上跳到桌上,抖了抖渾身的,居然灑出了一片水珠。
看看滿月惱怒的綠眼睛,再看看桌面上那點點的水珠,在這一整天裡,小茵第一次笑了。
笑容的背後,卻是更深的無奈與失落。
說好不哭的,可是,她的眼淚卻幾乎讓滿月洗了一次澡;說好不再去想的,可是,腦海中,她和阿杰在一起的畫面已經播放了n遍了。
說好振作起神的,可是,看看鏡子中的那個女孩!她還是那個快樂、勇敢、有一些些固執的手座的小茵嗎?
小茵仔細地研究著書桌上那面鏡子中的自己:哭紅了眼睛,咬腫了的嘴,蒼白的面頰,沮喪的神情。在她的渾身上下,寫著兩個字:失敗。
可以痛苦,可以傷心,可以失落,可以無奈,但是,小茵絕對絕對不允許自己的人生——失敗!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可以失敗!
閉上了眼睛,深深深呼。
接著,睜開眼,看向鏡子中那依然固執和勇敢的眼神。
——就算得不到阿杰,就算她最愛的人永遠不愛她,她也不能,絕不能放棄自己的夢想!
可惡!
安臣傑咒罵著自己。
這已經是第七天了。
一個星期以來,每天晚上回到家,穿過花園的時候,他總會不由自主地向影園和碟園界的那圈欄杆看去。
雖然明明知道不會再有什麼人等在那兒,可每次看到那裡除了玫瑰、夜來香花叢和幾棵高大的香樟樹外,空無一人時,他還是會到有一點點的——只是一點點而已——失望。
他痛恨自己這種失落、沮喪、後悔的覺。
是的,他後悔了。
只要一閉上眼,小茵哭著撿起地上撒落的片片碎片的那一幕,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那麼蒼白的臉,也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受傷的眼神。
那天,也許他是太過分了。
就算再生氣,就算再火大,他也不該砸了小茵的攝像機。他知道,她是好不容易才到這臺數碼攝像機的;他也知道,她是如何地珍愛它;他更知道,在那小小的pc120e上,寄託著小茵全部的夢想。
可是,他居然親手毀了她的夢想。
“阿杰!怎麼又回來得那麼晚?”前來開門的管家老李疼愛地抱怨著。
看著小主人長大的他,對阿杰那張青藤學院的課程表早已背得滾瓜爛了。今天下午,三點鐘以後阿杰就沒課了,就算再打兩個小時的網球,也趕得及回家吃晚飯。可是,現在已經將近十點了,他才剛剛回來…
“我有些事。”冷冷地甩了一句,阿杰徑直朝樓梯走去。
老李一愣,連門都忘了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