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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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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說道:“原來在它牙柄之中,藏著三粒靈丹,但不知這澤豔麗的三粒丹丸,各有甚麼妙用。”洪玉喬應聲答道:“白丹療傷,綠丹解毒,雖不敢說是具有生死人而白骨般的仙丹靈效,但至少也能在垂危時保住命,等待進一步的療治!”公孫化聽得洪玉喬只說明白丹綠丹用途,單單不提那粒紅丹丸,不詫然問道:“白丹能夠解毒,綠丹能夠療傷,紅丹卻作甚麼用呢?洪前-怎不一併解釋?”洪玉喬目光閃處,在公孫化與葉白臉上,來回一掃,雙梨渦笑道:“公孫老弟,以你和葉姑娘之間的情,大概用不著這粒紅丹丸了,但不妨保留著他,以備後撮合甚麼有情人之用吧。”公孫化猶自茫然,葉白已聽出那粒紅丹丸,定是一粒威力極強的催情藥。

故而她趕緊岔開話題,站起身形,向公孫化揚眉一笑道:“公孫兄,我們既叨厚賜,應該告辭,去為洪前輩海角天涯地,找尋那位“九指書生”夏侯前輩的了!”洪玉喬也不挽留,只是點了點頭,目光宛如兩道利刃般地,盯在葉白臉上,含笑說道:“慾海貪終有誤,空空我是過來人,葉姑娘萬一找著夏侯瑞,除了以示以“琥珀環”外,並請代我向他念出這句詩兒,此外,我並有另兩句詩兒送你!”葉白恭身道:“願聞前輩指教!”洪玉喬臉上神,突轉肅穆地,一字一字,緩緩地說道:“要…走…回…頭…路,莫…錯…好…因…緣…”葉白原本神情自若的一張嬌臉,突然紅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向洪玉喬抱拳施了一禮轉對公孫化低聲說道:“公孫兄,我們走吧!”公孫化本來以為上了“太歲舟”難免惡鬥,多半有點兇險,想不到結果竟大出意外,洪玉喬客客氣氣,和和平平,並送了自己與葉白兩件武林異寶!如此看來,這“母太歲”洪玉喬與上次在庭湖相見時,情大變,好似換了個人?上次,她放蕩萬分,迫著自己和她同共枕,鳳倒鸞顛…這次,她…公孫化心頭百轉中,腳下一震身形微晃!原來他心神恍惚,在不知不覺中,已被葉白拉著,離開“太歲舟”縱回自己原乘的小舟之上。

葉白見他似乎有點心神不屬,詫然問道:“公孫兄,你…你怎麼了?”公孫化俊臉一熱,皺眉說道:“這事太以奇怪,那“母太歲”洪玉喬怎麼竟似突然變了個人?”葉白想了一想,目注公孫化問道:“公孫兄,你上次在“庭湖”與洪玉喬訂約時,距今多久?”公孫化略一尋思道:“約莫半年之久。”葉白“嗯”了一聲,頷首笑道:“既有半載時光,洪玉喬可能是遇見了甚麼絕世高人,加以點化,氣質有了改變?

”說至此處,不心中忖道:“這位公孫化,乃“風三劍”之一“玉潘安”蕭凌的師弟,藝出名門,人品又極方正,絕非充當面首的樂對象,自己若想與他鸞儔結侶,永世相依,恐怕也非像“母太歲”洪玉喬那樣,來個完全改變氣質不可…”她想得一雙秀眉,忽而微展,忽而微結,口中更不由自主地,把適才臨別時,洪玉喬所贈她那句“要走回頭路,莫錯好因緣”詩兒,低低地念了出來。

因她自言自語,念得太低,公孫化不曾聽清,只見她兀立船頭,茫然目注江水,似有所思,遂低聲問道:“葉姑娘在想些什麼?”葉白抬手微整鬢邊被江風吹亂的秀髮,並向業已戴在左腕以上的那隻“琥珀環”看了一眼,嫣然一笑,說道:“我是在想我既收了人家的“琥珀環”你也收了人家的“三靈刃”如今應該忠人之事,一諾千金,但天涯茫茫,海角茫茫,卻到那裡去找“九指書生”呢?尤其…”公孫化見她語音忽頓,詫然問道:“尤其甚麼?葉姑娘怎不說將下去?”葉白皺眉道:“尤其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洪玉喬與夏侯瑞不通音訊,已有二十餘年,萬一那位“九指書生”於遊俠江湖時,遇甚兇險遭害,或是生甚大病,已終天年?卻教我們碧落黃泉,那裡去找?”公孫化苦笑一聲,挑眉說道:“葉姑娘雖慮得有理,但我們既對洪玉喬作了承諾,再怎困難,也非盡力不可,上窮碧落三千界,下掘黃泉十八層“九指書生”夏侯瑞是生,我們便轉達那幾句話兒,是死,也該還報洪玉喬一個訊息!”葉白麵敬佩神地,伸出纖纖右手,向公孫化一挑姆指,點頭笑道:“好,公孫兄義膽俠肝,令人可敬,小妹從此便天涯海角,永遠追隨就是!”這位“消魂-女”姿容本美,如今卓立船頭,輕-衣袂,風神越發秀絕,再加上這幾句故意滲有甜情意的話兒,委實使公孫化看得目光直直,聽得心神栩栩,在她話完後,好大半天,才似回過神來,喜極若狂地叫道:“葉姑娘…”三字才出,便被葉白截斷話頭,向他佯嗔薄怨地,幽幽說道:“公孫兄,我們既然天涯海角,長相追隨,彼此便不宜過於生分,我都叫你公孫兄,你卻是葉姑娘,葉姑娘,是否你之藝出名門,我有點高攀不上?”公孫化慌忙脹紅著一張俊臉,囁嚅問道:“我…我…我…應該怎樣…”葉白從一雙妙目中無限深情地,接口笑道:“我的小字如霜,公孫兄就叫我“霜妹”好了,我從此也叫你“化哥”!”

“化哥”之稱,自然比“公孫兄”更為親熱,更為含情,正使公孫化聽得喜心翻倒之際,天空中突然起了一陣“鈴鈴鈴鈴”的奇異聲息。

公孫化循聲看去,見有一隻雪白健鴿,在空中飛翔。

那“鈴鈴”之聲,便發自這健鴿身上。

葉白見了這隻健鴿,臉忽變,撮發出一聲清嘯。

健鴿本在高空翱翔,一聞得葉白嘯聲,竟立即認準方向,對小舟劃空飛降!轉瞬之間,一隻雪白健鴿,業已飛降在葉白手臂之上。

葉白從這隻健鴿項間,解下一隻小小銀鈴,鈴索之上,並捲了一張摺疊紙柬。

葉白展柬一看,立即撕碎,丟入江水之中,並一振手臂,讓那隻雪白健鴿,破空飛去。

公孫化方待動問,葉白已先笑道:“適才是我一位至姐妹的飛鴿傳書,說有急事待商,要我到“雲南”走走。”公孫化笑道:“那倒巧極“九指書生”夏侯瑞有“哀牢大俠”之稱,我們為了找他,也應走趟雲南,一覽滇中形勝!”葉白好似有所吃驚地,皺眉說道:“化哥要去雲南?”公孫化笑道:“葉…霜妹怎麼了?你方才不還說我們從此天涯海角永遠相隨的嗎?”葉白把兩道含蘊深情的目光,凝注公孫化,但她大眼睛上的兩道秀眉,卻越來越見憂慮地慢慢愁結!公孫化不明白她何以有此神情變化,故而訝然問道:“霜妹,你是不願意我與你同去雲南…”葉白不便對他吐心中隱秘,只得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道:“化哥,我怎會不願與你同行,但等到了雲南後,你我卻要暫時分別數…”公孫化驚道:“怎樣分別?

”葉白接口道:“等到了雲南後,化哥請先去“哀牢”探詢“九指書生”夏侯端的訊息,我則前往“六詔”應至姐妹之邀,看看有何急事,然後再趕往“哀牢”與你相會。”公孫化道:“霜妹為何要作如此安排?我先隨你同去“六詔”不是好嗎?萬一有甚事兒,也可能助一臂之力!”葉白搖頭答道:“不行,我不願你和那幾位至姐妹見面!”公孫化越發莫名其妙問道:“為甚麼呢?是我見不得她們,還是她們見不得我?”葉白苦笑一聲道:“這是甚麼理由,化哥暫不必問,但你後定會明白,也定會原諒我的一片苦心!”這幾句話兒,顯然話中有話,含意甚深,把這位公孫化越發聽得目瞪口呆,如墜雲山霧沼。

葉白愁容忽-“嗤然”一聲,失笑說道:“化哥,你怎麼竟如此惜別傷離呢?由如今開始,我們長相聚,等到了雲南後的數分離,你就忍受不住嗎?”公孫化本是初涉情場之人,自然被葉白這幾句話兒,說得有點面紅耳赤,其實葉白何嘗又願意與公孫化小作分離,她之如此決定,乃有不得已的苦衷。

因為葉白深知“天十女”的風,像公孫化如此風神人物,若是到了“天別府”

“歡喜橋”時,必將成為眾矢之的,那裡還容得自己獨-光?十女之中,只有掌宮大姊“放誕夫人”方芍藥,平素對自己特殊鍾愛。

葉白遂打定主意,準備獨去“六詔山歡喜橋”向大姊披肝瀝膽地,報告實情,說明自己慾海知非,求歸宿,請求方大姊准許自己退出“天十女”陣營,與公孫化結為愛侶,行為江湖,相依為命!但葉白知道這種想法只是自己的如意算盤,掌宮大姊“放誕夫人”方芍藥肯不肯破例准許自己退出“天十女”組織,尚在未定之天,卻怎樣能把這種念頭,對公孫化透?尤其,在公孫化的眼中,自己是個聖女,倘若讓他跟去“六詔”到了“歡喜橋”發現他心目中的高潔聖女,竟是聲名狼藉的蕩婦娃,則公孫化慚憤之餘,可能終生不再理睬自己!葉白判明利害,自不肯輕心聲,只是滿面嬌笑,向公孫化道:“化哥對於黃鶴樓暨武昌左近景,是否還有興趣?倘若你業已遊遍,我們便雙雙聯袂,同作滇中之行如何?”公孫化道:“受人之-,理應忠人之事,何況滇中洱海滇池,金馬碧鷂,風光絕美,一路之間,更多勝景。我們似乎無須再在甚麼漢陽樹,鸚鵡洲,以及黃鶴樓等處,多勾留了。”葉白聽他這等說法,遂嫣然點頭,與公孫化離卻武昌,同往雲南而去。

常言道:“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衣裳。”憑葉白的俏麗姿容,以及一身相當高明的風解數,若是要想擄獲業已對她傾心痴,又或初涉情場的公孫化,真乃輕而易舉之事!但由於葉白對公孫化,也動了真心摯愛,決心慾海知非,回頭是岸地向個郎託以終身,遂一改往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風,無論在花晨月夕,或是耳鬢斯磨的郎情似水,妾意如綿之際,都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半點輕佻舉措。

越是這樣,越是使這位生稍嫌方正的公孫化,格外對葉白心坎溫存,眼皮供養,簡直愛得有點如痴如醉,尚未到達雲南省境,整個人兒,業已深邃陷入葉白的無邊情網之內。

,已抵雲南邊境,兩人用畢晚飯,尋了冢乾淨旅社投宿。

一路間,兩人每逢投宿,都是各居一室,但這次葉白於入店之際,卻通知店夥,只要一間上房。

公孫化不知是喜是驚?一顆心兒,有點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

葉白等店夥退去之後,順手閂上房門,向公孫化嬌笑道:“化哥,你知不知道我今夜為甚麼只要一間房嗎?”公孫化俊臉通紅,言又止,只是看著葉白,不住傻笑!葉白失笑道:“化哥,你看你這副傻相,為甚麼不說話呢?”公孫化囁嚅道:“是不是霜妹想…想和我…”他本來想說“和我親熱親熱”但話到喉邊,空自脹紅著一張俊臉,仍然說不出口。

葉白自然懂得他的心思,嘆了一口氣兒,搖頭笑道:“化哥,你猜錯了,如今到了滇邊,今夜就是你我小別之!”公孫化悚然一驚,急忙拉著葉白的柔荑素手,失聲問道:“霜妹,你…你你…你這就要走?

。”葉白笑道:“化哥急些什麼?不過是三五小別離!”公孫化星目之中,閃動淚光地接口嘆道:“古人的良友之間,一不見,如隔三秋,則我們三五的別離,業已多於十年,霜妹還嫌短嗎?”葉白見狀,心中也自一酸,強裝笑臉道:“化哥既如此不捨相離,我便儘快把事兒辦完,決定於三之後,趕去“哀牢山”中,和你相會,從此便可能天涯海角,長相斯守地,彼此永不分離的了!”公孫化回過頭去,拭掉目中滴淚珠,嘆息一聲道:“霜妹,你何必作事如此神秘,我真不懂你如何不許我陪你同去“六詔”見見你幾位至姊妹?”葉白苦笑道:“我已說過,這原因恕我暫時不能解釋,但化哥後定會明白…”說至此處,忽然銀牙一咬,朗聲說道:“化哥,我不再耽擱,這就走了,因為早點分別,便可早點相會,三後“哀牢山”見!”說完,拔閂開門,嬌軀一閃而出。

公孫化沒想到她說走便走一把竟未拉住。

等他趕至院中,只見庭院空空,葉白竟毫未勾留地,業已越牆馳去。

公孫化怔了片刻,頓足說道:“你不要我去看,我偏要去,非看看你那些姊妹,是甚麼人物不可?”他主意打定,回到屋中,丟下些散碎銀兩,作為店資,便也連夜馳往“六詔”葉白腳程,本就不比他慢,動身既有先後,公孫化自然難於追及。

追了半夜,芳蹤杳然。

公孫化茫然止步“哎呀”一聲,自言自語說道:“我忘了詢問霜妹的那些至姊妹,是住在甚麼峰壑谷?偌大一座“六詔山”卻是如何尋找?”他自己對自己提出了這麼一個問題,卻自無法解答!公孫化呆了片刻,依然拔足前奔。

因為既已追來,到了此處,雖然“六詔山”幅員廣闊,峰壑萬千,公孫化也只好冒打冒撞,碰碰運氣。

“橐橐…橐橐…”這兩聲“橐橐”木魚聲,把公孫化敲得停了腳步。

因為他目光閃處,看見前路轉角處的一方大石之上,坐著一位灰袍僧人。

公孫化覺得這位僧人,年約五旬,相貌威嚴,儀表不俗,遂搶前兩步抱掌笑道:“大師月夜遊山,雅興不淺!”

“阿…彌…陀…佛…”那灰袍僧人放下手中木魚,合掌當,低低唸了一聲佛號,含笑說道:“白藏通禪,紅塵少年劫,三千開世界,十二證因緣,施主在此月夜深山,與老衲相逢,足見彼此有點緣份…”公孫化急於追葉白,向僧人話完,便即抱拳口道:“在下想向大師請教一聲,大師在不久之前,可曾看見過一位姑娘,從此路經過嗎?”灰袍僧人說道:“施主所問的那位姑娘,是否年歲甚輕,姿絕美,身材十分窈窕,穿了一件白衣裳?”公孫化大喜道:“正是,正是…大師見她走的是何方向,敬請賜告!”灰袍僧人伸手向西南方一座高峰,指了一指答道:“那位白衣姑娘,似乎身有急事,她是足下如飛,毫未停留地向那座高峰馳去。”公孫化道:“多謝大師指引…”陡然,身後灰袍人又唸了一聲佛話,高聲叫道:“施主留步!”公孫化聞得呼聲,不得不強打“千斤墜”從空中落下身形,轉過臉兒,微帶詫異地,向那灰袍僧人問道:“在下已然謝過指引,不知大師尚復有何教言?”灰袍僧人道:“不瞞施主說,老衲久走風塵,善觀氣…”話方至此,公孫化已有所悟地“哦”了一聲接道:“大師這樣說法,莫非是發現在下臉上,有甚晦氣?”灰袍僧人點了點頭,正容答道:“施主印堂發暗,主將厄於陰人,尤其眉心間,現出叉形紅線,其狀至兇,甚至可危命,尚望莫怪老衲直言才好!”公孫化微笑道:“大師說那裡話來,常言道“君子問禍不問福”在下當謹記大師教言,對陰人多加註意…”灰袍僧人道:“老衲適才已在袖中代施主佔了一課,似乎不利西南,施主可否稍改行程,轉變方向?”公孫化劍眉雙挑,目閃神光,笑道:“在下身在江湖,四海遊俠,經常驚魂劍底,喋血刀頭,不能為了區區氣之兇,便輕輕改變意念…”灰袍僧人嘆息一聲道:“施主俠腸傲骨,老衲無法勉強,但我袖中占卜,經常頗驗機微,意奉告施主四句卦語,不知施主可願記一記嗎?”公孫化雖然急於趕路,但一來看灰袍僧人品貌不俗,面有神光,二來人家分明又全出一番善意,不便過份拒絕,只得點頭說道:“大師盛意可,在下那敢不恭記金言…”灰袍僧人又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面莊嚴地,緩緩說道:“逢紫則兇,逢白則吉道寧可酉,不可近酒…”公孫化聽完這四句似偈非偈之語,抱拳恭身,謝過灰袍僧的指點教言,含笑說道:“多謝大師,請教大師法號,上下怎樣稱呼?”灰袍僧人卻微笑道:“老衲悟非,施主怎樣稱謂?”公孫化道:“在下-姓公孫,單名一個化字,因心急尋人,就此拜別,他江湖有緣,再領教大師教益!”話完身形轉處,不再稍作勾留地,向那座聳立雲霄的西南高峰飛馳而去。

那位身著灰衣袍的悟非大師,目送公孫化背影,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嘆息!公孫化幾經轉折,覺得業已馳出數里,但那座高峰卻依然屹立在西南月影之中,彷-絲毫末接近。

他平時酷愛遊覽登臨,懂得“望山跑死馬”的道理,只得耐著兒,繼續向西南行進。

月夜深山本極幽靜,但如今卻不寂靜了。

因為有一縷歌聲,起自左側方約莫數十丈外,-破了那種既頗可怕,又頗可愛的空山岑寂!歌聲甚甜,歌詞甚美,唱的是宋代女詞人易安居士李清照一剪梅:“紅藕香淺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適才那灰袍僧人苦勸公孫化改變方向,莫去西南,他都執意不聽,但如今卻在一聽歌聲之下,便立即掉頭左馳,行向歌聲來處。

這闋李清照的一剪梅,作得雖佳,竟能對數百丈以後的公孫化,具有如此引力嗎?不對,對他產生引力的,不是歌詞,而是歌聲。

公孫化起初聽來,歌聲絕似葉白!但經改變途程,尋近歌聲來處以後,他又發覺歌聲只有八九分與葉白相似,卻非發自葉白口中。

面前五六丈外,有片高約數丈的陡峭山壁,歌聲便是從壁後傳來。

公孫化雖然聽出作歌女子,並非葉白,但因喉音有八九分相似,認為或許是葉白來此相尋的至姊妹,自然不肯中途折返,索看個究竟?那片山壁,雖然陡峭,但高度只有數丈,那裡難得住他?人到壁頂,往下一看,不暗自驚奇!那作歌之人,是個妙齡青衣少女。

公孫化從歌聲的嬌脆甜美之上,自然對作歌人是位少女一事,早在意中,他所驚奇是這少女不單喉音與葉白有八九分相似,連相貌身材方面,居然同樣有八九分相似!她們之間,有兩項區別,一項是一望而知的明顯。

另一項則是非與事人相當識,無法加以辨認的隱晦區別。

所謂明顯區別,則是葉白縞衫如雲,一身白衣,這作歌女於,卻是一身青衣。

明顯隱晦區別,則是葉白眉目清秀,這位青衣少女的眉目之間,卻充滿了一片飛揚蕩逸的豔冶的氣息。

公孫化起初以為雙方既然喉音貌相均頗似,則這青衣少女極可能便是葉白來此相尋的至姊妹!但等他發現兩者之間的那種隱晦區別後,卻又否定了自己所作假設。

因為他心目中,把葉白視為聖女,堅信薰蕕不共器,冰炭不同爐,像葉白那樣高雅純潔的女孩子,不可能與這顯像蕩婦妖姬的青衣少女,結莫逆之友!

“壁上之人是誰?為何鬼鬼祟祟,彷-見不得人一般,躲在壁頂,向我窺視?”她言語之中的“鬼鬼祟祟”四字,罵得公孫化不再悄然退出,劍眉挑處,飄身縱落,向那青衣少女,抱拳說道:“在下是來六詔尋人,偶然過此,並非有意窺視,請姑娘莫生誤會!”青衣少女閃動妙目,從目中出兩道美得人,更媚得人的目光,緊盯在公孫化的俊臉之上。

公孫化只覺被她看得臉上烘的一熱,劍眉微皺,抱拳說道:“在下已加解釋,姑娘可以不加怪罪了吧?”青衣少女掩口葫蘆地,嫣然一笑說道:“你在壁上,對我看了大半天,方才我也對你看了一會,彼此業已扯平,我還怪你則甚?”公孫化怔了-怔,苦笑說道:“姑娘既已不加怪罪,在下就此告辭…”青衣少女把手一搖,嬌聲叱道:“慢點,你這人長得頗斯文,怎麼竟如此不懂禮貌?”公孫化簡直被她罵得一頭霧水地,惶然問道:“在下又有甚麼失禮之處?

”青衣少女媚笑道:“風萍偶聚,也是因緣,我們既已認識,你為何不報出名姓,並向我請教芳名,是不是有點自以為了不起,對人輕視?”公孫化無可奈何地,皺眉說道:“在下公孫化,請教姑娘的芳名上姓?”青衣少女柳眉微軒,妙目波地,嫣然笑道:“我就是葉青…”

“葉青”二字,聽在公孫化的耳內,使他不吃了一驚,目注對方,滿面詫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