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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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新開的那家店和其他店都是一樣的名字,那是一個生僻的英文單詞,我都不認識。一開始我以為他是為了引那些喜歡英倫風的小女孩,才故意起了這麼個生僻的名字。後來發現不對了,因為每次設計牌子的時候孟穹都會非常認真,他會仔細挑選字體,然後選擇顏,質量要求很高,一點都不含糊。
最後我查了查詞典,才知道那個花體寫出來的‘phosphor’是啟明星的意思。
研二下半學期,我們學校附屬的醫院接收了一位特殊的病人。她的特殊在於,我們都認識她。
那位病人名叫‘餘之軒’,和我是初中同學——現在是趙耳朵的女朋友。
她得了血癌,也就是常說的白血病。餘之軒在上體育課的時候突然暈倒,然後血不止,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深度昏,幾乎有生命危險。
餘之軒有個雙胞胎哥哥,可他們兩個長的一點都不像,是異卵雙胞胎,在進行骨髓匹配檢測時,發現他們兩個不合。
那時候我正和孟穹忙新店的事情,所以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件事,後來回學校,我就看到趙耳朵躺在宿舍上,無聲的眼淚。
我問他怎麼了,趙耳朵一句話都不說,那時我才知道出事了。因為我很久都沒見過這樣哭泣的趙耳朵了,他那麼絕望,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了趙嬸兒剛跳樓時的他。
我和孟穹拿著鮮花去看望餘之軒。她的臉慘白,幾乎和單一個顏,嘴都是紫的。那時她正在睡覺,但是很快就醒了,她並不吃驚,很溫柔地笑。
我和孟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前孟穹對這個女孩劍拔弩張,現在他看著餘之軒就像是看趙嬸兒,眼神中只有同情,沒有厭惡。
我們不說話,餘之軒也不說話,三個人安靜地坐在房間,陽光順著窗外緩緩爬進來,有的被樹葉擋住,在餘之軒臉上傾瀉出斑駁的陰影。
餘之軒很溫柔地說:“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一下他。”我和孟穹都知道她的那個‘他’指的是誰,所以我們都沒說話。
餘之軒就那樣看著我們,她已經知道我們的回答了。
那天餘之軒一直仰著頭,陽光照在她的眼睛裡,使得她的眼眸映出如同琥珀一般的黃。那黃讓我想起幾年前我在寺廟看到的那個孤獨的老人,那時他的眼神和餘之軒如出一轍。
祥和、安靜、沉穩、內斂…
似乎每個詞都可以形容他們的眼神,可每個詞語都無法準的形容這眼神帶給人的震撼。
和餘之軒匹配的骨髓一直都沒有出現,她越來越虛弱,到後來她也認命了,不再繼續化療。可物藥的副作用讓她頭髮全都掉光,不停嘔吐。
趙耳朵開始很晚回宿舍,每天晚上我都聽到宿舍裡類似老鼠吃東西的聲音,想想才知道那是趙耳朵在咬緊牙關,不停顫抖。
然後有一天,趙耳朵對我說:“陳啟明,我要和她結婚。”我頓了頓,說:“好吧。”他要和一位半隻腳踏入棺材裡的女人結婚,可我一點都不驚訝,因為如果對方是孟穹,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接受。
我拿著當年那位老人送給我的念珠,給張蒙,讓他幫我加工成婚戒的模樣。
張蒙看著我,問:“這是什麼?”我說:“念珠。”張蒙就不說話了。他抓緊時間打磨這兩枚特殊的戒指,終於在趙耳朵倉促的婚禮前趕了出來。
如果說趙嬸兒的死亡讓趙耳朵懂了勤勉向上,那麼餘之軒的行將就木則讓他懂了沉穩內斂。穿上西裝的趙耳朵顯得相貌堂堂,他瘦的厲害,原本合身的西裝空蕩蕩,臉比旁邊的新娘還要不好,卻出了這些天第一個笑容。
因為時間緊張,所以餘之軒的主治醫師就成了司儀。他穿著潔白的禮服,認真地問:“你願意娶這個女人嗎?”
“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你願意嗎?”孟穹悄悄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願意。”趙耳朵的聲音同時響起,他拿起話筒,說‘我願意。’司儀繼續道:“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
“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你願意嗎?”然後我笑了。在孟穹的眼中,我看到一個人揚起嘴角,用口型說了句‘我願意。’那一瞬間,陽光屏住呼,天地都褪卻了顏。孟穹眼中只留下了,這個仿若星辰般美麗的人。
臺上的餘之軒泣泣地哭了,那句‘我願意’半天都沒有說出來。最後趙耳朵彎摟住她,給她一個吻,並且不停地親吻餘之軒的角,這個女孩才停止了哭泣,終於說出了那三個字。
換婚戒的時候,用的就是我送給他們的那對兒,潔白的念珠安穩地躺在鉑金上,那樣怪異的搭配卻被張蒙加工成了最合適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動人。
傳說只有喇嘛的眉倫骨與小指骨才能被做成念珠。那一刻,我請求神佛睜眼,能看一看這善良的人,他們正在遭受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