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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坐地分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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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臉不善,土哥說“老菊,你別不高興,這確實是我們執屍隊的規矩。新人出的第一趟活都要在後面跟車。”王庸道“像是成人禮,就是個儀式,做完這個我們就承認新人是我們的兄弟。”這三個人統一口徑,我也沒法反駁,跟車就跟車吧,可看著躺在車廂的兩具屍體,打心眼裡那麼彆扭。我看看王庸,說道“我在後面也不是不行,不過有個條件,你們要答應。”土哥讓我說,我一指王庸“鐵公雞跟我一起到後面,有他在,我踏實。”王庸沒想到我能點他的將,愣了半天。土哥看看錶“行啊,鐵公雞你就跟老菊在後面,時間不早了,趕緊到殯儀館,我還想回家睡個早覺。”土哥和老黃到前面車廂,我和王庸鑽進後面的車廂。

我還是第一次進後面的空間,車廂經過改造,靠著兩側牆壁是長椅,中間空出一大片是放屍體的地方。天棚上懸了一盞十幾瓦的小燈泡,幽幽亮著黃光,一片慘黃。

前車廂和後車廂隔著一塊厚厚的鐵板,隔音效果還是有的,能隱約聽到前面土哥和老黃在說著什麼,具體的聽不清,嗡嗡像蚊子叫。

我和王庸分坐在兩側長椅上,腳下並排躺著兩具屍體。屍體已經裝入白的屍袋,長長溜溜能看出是個人形,氣氛著實陰森。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後車廂格外的冷,汗乍豎,我不抱著肩膀。

王庸翹著二郎腿,撇著眼看我“你小子可以啊,還拉個墊背的,回去請我吃飯啊。”

“先別說這些,”我道“鐵公雞,你幹什麼我可看見了。”王庸遲疑一下,繼而笑“你少來詐我,你看見個。”我說“行,這是你說的。”我蹭到鐵皮牆前,作勢要敲牆“鐵公雞,我可給你機會了。你從死人兜裡掏出個皮夾子…”

“草。”王庸急了,不顧車子還在行駛,搖搖晃晃跑過來,一把抓住我“兄弟,你真是我兄弟,你眼夠尖的。”

“鐵公雞,你這是練過啊,手真快,像變魔術一樣。”我說。

王庸嘿嘿訕笑“既然你看見了,咱明人不說暗話,得嘞,見面分一半。”他從褲兜裡掏出那個黑的皮夾子。

我覺得晦氣“死人的東西你也拿。”

“草。”王庸說“不拿白不拿。咱們不拿,到了殯儀館,那些員工也得掏一遍。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還不如留著咱哥們自己花。”他坐在我旁邊,拍著皮夾子,打開之後,我們都愣了。

皮夾子裡厚厚一沓紅鈔票,保守估計怎麼也得大幾千。我們面面相覷,王庸喉嚨動了動“那啥,兄弟,咱倆四六分成得了,你也沒出力…”這小子!他看油水大,馬上開始佔便宜。

我也貪錢,但這個錢吧,拿的確實讓人心裡不舒服。看著紅花花的鈔票,我全身冒熱氣。王庸把錢拿出來,手指快速飛動清點錢數,點完了我們都嚇一跳。

錢夾子裡一共五千塊錢,按照比例分成,我應得兩千。王庸捏著錢,戀戀不捨給我。

我沒細看,直接揣進棉襖內兜,心怦怦跳。這錢來的也太他嗎容易了。

我指指前面,輕聲說“他們呢?”王庸道“草,兩個人分我都心疼。咱們這行就是,誰撿著是誰的。其實我都不應該分你,但考慮到你是新來的,咱倆還對撇子,你是我兄弟,我就當贊助你生活費了。”這小子油嘴滑舌,說得天花亂墜,其實就是分贓來堵我的嘴。

我也沒點破,手一直掐著兜裡那沓錢,覺得不踏實。

這時王庸忽然“咦”了一聲,他掀開皮夾子,對著天棚上的燈泡看。

“怎麼了?”我湊過去。

“裡面有東西。”王庸扯開皮夾子,從裡面拿出樣東西。這是一張略發黃的照片,看樣子有年頭了。

車廂裡光線晦暗,我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照片上拍的是什麼。

這是一張普通的全家福,照片背景是一處說不出什麼空間的地方,後面是坯牆,拉拉的,看不到門和窗戶,光線很暗,非常陰晦。

牆前面站著四個人,中間是個歲數大的,兩側是年輕的一男一女。女人身邊還摟著一個幾歲大的小孩。最怪異的是,在這四人的前面放著一張空置的藤椅。椅子上什麼也沒有,就這麼空空的,覺像是給什麼人留著,這人沒等來,他們四個就先照了。

整張照片調子陰暗,人物表情僵硬,眼睛直直看著鏡頭,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我和王庸誰也沒說話,車廂裡十分安靜,頭上燈泡發出電聲清晰可聞。

“老菊,你看這老頭和小夥子是不是咱們車上現在這兩位…”王庸把照片遞給我,指指地上躺著的屍體。

我一陣骨悚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全身像是被電了一下。我顫著手接過照片,看了看,說實話我也不能確定,看著像。當時抬屍的時候,我本不敢和屍體對眼,大約掃了一眼,長什麼樣還真沒記住。

再說人上吊以後,其狀慘不忍睹,臉都變形了,五官扭曲,實在無法確認。

“大概是吧。”我支吾著,把照片給他。

“這是什麼?”王庸翻著皮夾子,從裡面又倒出一樣東西。

這是個項鍊,後面串著細細的紅繩,前面小墜兒像是一滴眼淚,紅彤彤的,裡面隱約有一個字。對著燈光仔細看,那個字是“信”王庸居然把墜兒放嘴裡咬了一下,我看得目瞪口呆。

“是好玉。”王庸笑著說“發財了,這東西瞅著就值錢。兄弟,這是哥哥發現的,你可別爭。”我全身冒寒氣,本沒想爭,說真的,他就算給我我都不要,太了。

這個王庸還真是個神人,啥玩意都敢貪,啥玩意都敢往嘴裡咬!

“這照片你要不要?”王庸問。

我看著他,實在無法理解他腦子裡的頻率,這種東西這麼晦氣,躲還來不及。

王庸把照片進皮夾子裡。這時,他敲了敲前面的鐵皮牆。這個舉動很突然,我愣住了,不知他想幹什麼。

車子停了,隨即車廂門打開,土哥出現在外面“咋了?敲牆。”王庸嘿嘿笑“我和老菊急,放放水。”

“草,”土哥罵“馬上到殯儀館了,趕緊的吧。”王庸拉著我下了車,一接觸外面的冷空氣,我凍的縮脖。外面很黑,我們在公路邊上,往裡不遠就是殯儀館。殯儀館修在郊外,沿途沒有人家,冷冷清清的。

我和王庸站在草堆裡,晚上風很大,頭頂上樹枝被吹得嘩嘩作響。

王庸看土哥不在,趕緊把皮夾子掏出來,隨手扔進土溝裡。

“你這是幹什麼?”我壓低聲音問。

王庸說“你可真是個槌,這東西是死人的貼身物件,把它扔在荒郊野外,一旦有髒東西,就算想找我們都找不著。兄弟,好好跟哥哥學吧,都是學問。”我們作勢撒,抖了抖,然後一起上車。很快車子到了殯儀館。

把兩具屍體送到三號停屍間,這裡專門停放無名屍。跟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進行接,土哥他們都是老相識,幾個人反而不著急走了,和工作人員遞煙瞎侃,老黃更是滿嘴黃笑話,說的大家咯咯直樂。

“時間不早了,”土哥伸個懶“打道回府,睡覺。”屍體送到了,也就不用在後車廂跟車,我們四個都到了前車廂。我和王庸坐在後排座,他裹著大衣,睡的那叫一個踏實。

他們還講究,第一個送我,把我送到小區門口。跟他們告別後,我捂緊棉襖往裡走。腦子裡始終想著剛才拉屍過程中發生的事,兩個死人、皮夾子裡的照片、昏暗的燈光、站在草堆裡撒

我想起兜裡還有一沓錢,趕緊伸手摸,摸到厚厚的錢,心裡踏實了。二千說著不多,其實也解決大問題,起碼兩個月房租出來了。

我正想著,突然意識到周圍不對勁,猛地抬頭去看,汗頓時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