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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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紅…不,是一個紅的影子…在窗外,暗無燈光的夜晚,影子顯出一種兇險的紅。暗紅。暗得彷彿有什麼在其中隱隱動的紅。婁天亮猛地回過頭去!然而窗外卻是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他的腿雙一陣發軟,跌坐在男生身後的椅子上,但視線卻一刻不離開男生的電腦屏幕。
電腦再一次被重啟。
婁天亮又看到了它。這一次,他看得更為真切,不僅看見了紅裙子,還看見了…那一頭悉的栗捲髮…看不清臉…也許,本就沒有臉…
當電腦第三次重啟的時候,它不見了。
是不是因為網吧老闆剛才說了那樣的話,於是產生了幻覺?婁天亮在心裡安著自己。他深了一口氣,決定問問那個男生。
“同學。”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男生回過頭來。居然…臉蒼白得像一張紙一樣。他看著婁天亮,眼睛卻不住地瞟向他身後的窗戶。
“有…事嗎?”他的聲音顫抖得比婁天亮還要厲害。
“我想問一下…剛才…你在電腦屏幕上…有沒有看見…什麼人?”男生臉上的肌明顯搐了一下,他突然伸出手,將婁天亮拉近,然後低聲在他耳邊斷斷續續地說:“你也看見了…我剛才一直重啟機器,就是為了讓你看見…從你進來開始,她一直就在外面…看著你…”婁天亮的頭皮一陣發麻。他不敢相信,他真的碰見了那種事。男生和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仍然不時地去看窗戶,好像那裡隨時都會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脖子。冷汗如同水般從他的後背、額頭湧出,沒多久,身上的t恤就被汗水浸透,和皮膚粘在一起。
網吧老闆仍然若無其事地坐在電腦前忙著聊天,彷彿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婁天亮突然覺得,這個怪異的網吧老闆似乎也有問題。
他頓時到這個網吧不能再待,於是立刻站起來,到櫃檯結賬。找錢的時候,網吧老闆冷笑著對婁天亮說:“這麼晚了回去,當心走夜路啊。”婁天亮忍不住對他大吼一聲:“關你什麼事!”就快步走出門去。
但實際上,婁天亮真的害怕一個人走夜路。他剛走出網吧,背後一股冷風吹來,便讓他頓時心生悔意。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回那個網吧了。他走了幾步,便一頭鑽進網吧前面不遠的一個錄像廳。錄像廳裡的人比網吧裡的人要多,但是燈光要比網吧更加昏暗。婁天亮挑了一個人多的地方,坐下來。
錄像廳裡放的其實是dvd,空調正開著,而且止菸。不斷地有人從一個廳換到另一個廳,每進來一次,門口的服務員手裡的手電筒便會亮一下。對於這樣的環境,婁天亮稍稍有點安心。也許是錄像廳的沙發過於舒服,儘管剛才在網吧看見的紅影子仍然不時出現在腦子裡,婁天亮還是產生了朦朧的睡意。他的眼皮漸漸開始變得沉重起來。就在他似睡非睡的時候,臉上突然有點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臉上拂來拂去。他用手揮了幾次,但每次都撲了個空。
那是什麼…婁天亮在一片混沌之中模糊的想。讓人厭惡的覺。蜘蛛網?頭髮?他到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睜開了眼睛,卻什麼也沒看見。這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基本上半躺在了座位上。他動了動身子,想坐起來,又想繼續睡,這時他聽見啪的一聲,鑰匙從口袋裡掉在地上了。然而腳下卻漆黑一片。他先是用腳四處探了探,沒聽見任何聲音。他想,大概是掉到座位下面去了。
於是,他彎下。第一眼卻並沒看見鑰匙,他看見的是…兩隻腳。女人的腳。紅的裙邊垂在小腿上,兩隻腳並得嚴嚴實實,整齊到詭異的程度。
錄像廳裡的燈光是那麼昏暗,然而這兩隻腳不知為何卻顯得如此鮮豔。鮮豔的紅,藍的指甲油…
是在網吧看見的那個…頓時,像有什麼猛然間擊中了心臟般,他到一陣耳鳴,巨大的恐懼讓他不過氣來。他彷彿聽到了那個悉的聲音…就在出事的前一天,mafalda還問過他,天亮,我的指甲油好看嗎?
…
“我的指甲油好看嗎?”一個聲音陰冷地在背後響起。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滾落下來。就在我背後,他想。就在我背後。
那時,正專注於幕布上播放的影片的人們,被一聲驚恐、絕望的號叫嚇了一跳。當他們紛紛扭頭尋找聲音的來源時,只看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穿過一排又一排的座位,逃命般飛奔而去。
他在巷子裡沒命地跑著,不知跑了多遠。當他在路邊停下,大口大口地著氣時,發現天已經矇矇亮了。再然後,他發現鑰匙丟在了錄像廳裡。那種時候,誰還能記得鑰匙的事?
天亮了,他想,我可以回寢室了。在這之前,他需要吃個早飯,更需要休息。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學校裡走去。
昨晚的事彷彿噩夢。婁天亮的心裡此時五味翻雜。恐懼、驚慌、無助,還有…深深的悔恨。過去mafalda種種的好突然間浮上心頭。這是mafalda死後,他第一次想起她。她的笑容,她溫柔的聲音,傷心時將淚水忍在眼眶裡的倔犟表情…我這是在懷念她嗎?他茫然地在校園小路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不知道該找什麼樣的理由,為他現在產生的這許多陌生的覺開脫。他清楚自己從未愛過mafalda。和她在一起,只因為她有一個有錢的老爸,而她碰巧又對自己很痴。他從來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不過是一物換一物,很公平。mafadal死後,每當自己稍微到愧疚的時候,他就會對自己說,那不是我的錯,兇手是格爾。久而久之,他真的不到愧疚了。
但是現在,他努力為自己搭建起來的堡壘正在一點一點地坍塌。他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想乞求mafalda的原諒。
昨晚的事又浮現在他的眼前…如果…如果向mafalda道歉,我有沒有可能…活下來?
他就這樣坐在椅子上,神恍惚地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路人的竊竊私語,晃眼的陽光讓他睡得很不安穩,像是隨時要醒來,又沒力氣醒來。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雜亂的夢。紅裙子,詭異的腳,mafalda的臉,在夢裡不斷替出現。儘管隱約到炙熱的陽光照在身上,但婁天亮卻一直到了冷。徹骨的冷。彷彿睡在啟孜峰的冰川之下。
模模糊糊的,他到有人在身邊坐下。
“幫幫我。”一個聲音說。
幫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