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五一記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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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謙一臉無辜,跺腳道:“爾等陷我於不義也!”眾人爭相勸進,勸進是什麼意思呢?勸進就是勸說實際上已經掌握政權而有意做皇帝的人做皇帝。
鄒維漣朗聲道:“臣聞聖帝明王知天地不可以乏饗,故屈其身以奉之;知黎元不可以無主,故不得已而臨之。所以弘振遐風,式固萬世,三五以降,靡不由之…陛下德布四方,仁及萬物,越古今,雖唐、虞無以過此。群臣會議,皆言明祚已終。臣聞昏明迭用,否泰相濟,天命未改,歷數有歸,或多難以固邦國,或殷憂以啟聖明…”就是說明帝昏庸,明朝腐敗,趙謙登位是奉天承運,為民做主。
龍袍雖然加諸於身,但京城還有個皇帝坐在龍椅上,需要趕下去才行。新軍眾將皆支持趙謙登基,趙謙遂調集重兵一同乘船去京城,準備讓朱慈炯“禪讓”帝位。
這次的動作猶如雷霆之勢,一氣呵成,京城那個小皇帝還沒明白過來,趙謙大軍已經兵臨南京城下,實際上城門已經大開,諸守備也是趙謙的人,大勢無可挽回。
趙謙大軍屯於城外,以作威懾,自率一干大員進京。
諸甲士帶兵器與趙謙進入紫城,紫
城內外,也多是趙謙的人,無人阻攔。這準備工作做得太到位了。
宮中太監奴婢,看這陣仗,就知道這裡將有新主人了,沿途跪了一路。
朱慈炯是大勢已去,如果要保住命,本應出城主動獻出玉璽,但朱慈炯顯然和他先父崇禎一個脾氣,寧折不彎,繼續坐在龍椅上待斃。
一行人衝進皇極殿,朱慈炯正身作龍袍,端坐在龍椅上面。見著趙謙,怒罵道:“謀朝篡位的賊子!”趙謙屬下不由分說,衝將上去,把朱慈炯從龍椅上拖了下來,脫去身上的龍袍。旁邊的韓佐信拱手道:“請皇上下罪己詔,禪讓帝位。”朱慈炯甩開抓他的侍衛,本來他就是皇帝,侍衛們也不敢太過分,這是等級的威壓。朱慈炯突然仰頭看著大殿屋頂,哈哈大笑“真乃千古笑話!朕自繼位,恪守仁禮,不曾有一絲過錯,何來的罪己詔?罪己詔寫什麼?”韓佐信冷冷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來,說道:“都寫好了,抄一遍用璽就是。”朱慈炯奪過宣紙,看了不看,撕了個粉碎。
趙謙心道,明朝正德皇帝,看著皇宮失火,拍手笑道:好大一盆火。這樣的事難道是真的嗎?還是被人故意寫成這樣的,越荒誕越好。有沒有過錯無所謂,只要想得到過錯就行了。
趙謙見朱慈炯是不會合作了,便道:“帶下去!不用他寫。”這時候殿門口一陣大喊:“我要見趙謙…我要見趙謙!”是朱徽娖的聲音,趙謙便下令道:“讓她進來。”朱徽娖見侍衛拖著朱慈炯下去了,冷冷地看著趙謙,口起伏,趙謙看著別處,實在有些無顏面對朱徽娖,誰叫自己以前三番五次表示效忠明朝呢?
可見所謂忠心是很不可靠的,只看背叛的收益如何。
朱徽娖本想責問趙謙,但是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她的目光由憤怒變成無力與絕望,看著趙謙說道:“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皇上…”韓佐信勸阻,他已經直接叫皇上了。
韓佐信現在神情沉穩,但是心裡卻早已狂喜不已了,趙謙當了皇帝,韓佐信就是宰相之才,更是皇親國戚,因為趙謙唯一的親妹妹就是韓佐信的結,韓佐信只嘆祖宗有眼,祖墳冒煙。
“無妨,你們都在這裡等著。”趙謙說道。這皇宮上下都是他的人,他還怕一個弱女子麼?
韓佐信想著趙謙極可能娶朱徽娖,那麼朱徽娖以後就是貴妃,不能和被廢黜的朱慈炯相提並論,也不願太多得罪,便沒有多言。
趙謙和朱徽娖走進偏殿,趙謙現在是做皇帝的人了,自然不必對長平公主朱徽娖行朝禮,只站著沒動,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解釋什麼好,這種事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朱徽娖久久不語,哀怨地看著這偌大的宮殿。
趙謙嗑了一聲,說道:“部將相,不得不上位,我知道要公主原諒我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想說,皇朝太沉重,公主不必將這沉重的東西壓在自己的肩膀上,放開心
,生命是上天賦予的,應該珍惜生活。如公主不棄,謙願娶公主為妃,紫
城裡你以前有的,以後也有。”
“你不必再說了!”朱徽娖冷冷地說道“我看錯了你。”
“公主…”朱徽娖突然從袖子裡摸出一把短刀出來,趙謙吃了一驚,隨即鎮定下來,憑朱徽娖的身手,她傷不了趙謙。但朱徽娖並不是想傷趙謙,而是抵著自己的口。
趙謙明白她是要自盡,慌忙伸出手,說道:“公主!切不可衝動。”朱徽娖盯著趙謙,一咬牙,刺了進去,刀身盡末,朱徽娖歪倒。
趙謙急忙衝上去抱住她,查看傷口,短刀進
口,恐怕傷了內臟,在這個時代的醫學環境下,恐怕是救不活了。
趙謙正喊太醫,朱徽娖突然伸出手捂住趙謙的嘴,搖搖頭,她的嘴角滲出了鮮血。
朱徽娖冷冷道:“我就是要死在你的面前…讓你記我一輩子,你欠我的…”趙謙心中一痛,情急之下,只顧說:“我叫太醫,你不能死。”朱徽娖搖搖頭,從口出吐出大口鮮血,染紅了趙謙的衣襟。朱徽娖苦笑道:“你說的愛憐,你說的忠貞,要記在心裡…”趙謙急忙點頭:“我一定記住…你,你為什麼這麼傻,大明江山氣數已盡,需要用生命殉葬麼?”朱徽娖道:“我愧對父皇在天之靈,愧對列祖二宗…我死了,很快就能見到父皇了,普天之下,只有父皇對我的愛憐,才是最真的…”趙謙鼻子一酸,說道:“我以前對你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對你的牽掛,也是真心的,但人不能違背大,你能原諒我嗎?”朱徽娖的目光黯淡下去,弱弱地問道:“真的嗎?”趙謙不住點頭。
朱徽娖神恍惚,還要說什麼,趙謙急忙將耳朵湊了過去,只聽她說道:“如果是真的,下輩子我們都不要和帝王家有關係了…”朱徽娖死了。
趙謙抱著她的屍體走出宮殿,眾人見罷都看著他和懷裡的屍體,一言不。
韓佐信過了一會才進言道:“皇上,可將長平公主葬入帝陵,入土為安。”趙謙心中劇痛,但還是放下了長平公主,冷冷地說道:“要厚葬。”
“遵旨。”趙謙看了看北面的龍椅,它靜靜地放在那裡,一動不動,對世間散出妖媚的誘惑。趙謙一步步走了上去,大殿裡安靜極了,韓佐信等大臣都屏住呼看著趙謙的背影。
只剩下趙謙的足音。他每走一步,都覺腳下黏糊糊的,好像踩著血水一般。
殿外的陽光照進大殿,光線裡飛揚的灰塵看得清楚,無風起舞,就像無數的冤魂鬼魅,在跳舞,在尖叫。
走上漢白玉鋪成的瓊臺,富麗堂皇的高臺,趙謙彷彿看見無數士兵,拿著兵器,在衝殺,在拼命。
趙謙把手放在龍椅的扶手上,殿下諸人更是呼困難。他轉過身,終於坐了下去。
韓佐信站在最前面,後面依次站著鄒維漣趙逸臣張岱等人,只等趙謙坐上去,便伏拜於地,高呼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趙謙剛剛親臨了朱徽娖的玉碎,又做了前所未歷的事,眾人對著自己高呼萬歲,他的神情有些恍惚,隱約之間,他對自己說:我這一輩子,是成功了麼?
皇位,人間極致,掌管乾坤。
趙謙無疑是成功了,但是在這瞬間,他突然在心裡生出一股想法,如果有下輩子,他願意做個老百姓。
“平身。”趙謙收回心神,沉聲說了一句,他的凝然,高高坐在上面,不怒自威。
“謝皇上。”這時候韓佐信出列,躬身道:“臣,有進言。”
“說。”韓佐信看著地面,說道:“我朝新立,當務之急,是定國號,然後是大典,正禮儀,方統領億兆臣民也。”趙謙想了想,說道:“朕為趙姓,國號就叫宋吧。”韓佐信心道,太沒創意了。正反對,這時候趙逸臣卻說道:“皇上英明。皇上乃大宋太祖之後,元韃子奪我江山,朱氏驅除韃子,今禪讓帝位,還大統與宋,上承天命,萬民之福!”韓佐信皺眉看了一眼趙逸臣。
趙謙坐在高處,這才覺列代皇帝的用心。下邊的臣子不敢抬頭仰視上面,皇帝什麼表情他們不知道,心裡就會有畏懼
。而皇帝坐在上面,對下邊的形形
人物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趙謙就看見了韓佐信在趙逸臣進言之後的表情,心道這兩個人須得平衡才妙,現在是偶然天成,妙手偶的,也不用自己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