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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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已經睡了兩天。要不是平珏及時找到大夫,又不眠不休照顧你的話,恐怕你已經見閻王去了。”安劍誇張地道。雖然救人是應該的,不過他從未見過平珏這般緊張模樣。真是怪了,兩人素不相識,看來其中必有問題,說不定向來對女人鐵石心腸的平珏對她動了心。
聽他這麼說,白衣女子也想起發生什麼事,加上身上傷口越來越疼,也就乖乖躺著。可是忽地,她想起什麼似地霍然坐起“銀瀑呢?”她神十分焦急,完全忘了身上的疼痛。
“銀瀑?什麼銀瀑?”安劍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從頭到尾就她一個人,哪來什麼金瀑還是銀瀑?
言平珏倒是猜出她的心思,問道:“你那匹白馬嗎?”見她點頭,他續道:“你放心,它的傷不礙事,沒傷到筋骨,休息幾天使又健步如飛了。”瞧先前她寧願自己墜崖也不要馬兒摔下去的模樣,便可知她將那匹馬視得比自己還要重要。
聽到馬兒沒事,白衣女子這才放下心。
安劍見她無意休息,趕緊逮著機會將心中一堆疑問問出口“我叫安允揚,他叫言平珏,不知姑娘怎麼稱呼?又怎麼和那些人打起來的?”
“我叫柳絮。那我要過隘口,他們擋在前頭,雙方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她輕描淡寫的,顯是不願多談“多謝公子出手相助,我該走了。”她作勢下,卻又讓言平珏給制止住。
“柳姑娘還是多休息幾再下走動。”他動作雖輕卻不容人抗拒。
“對啊,你別再動了,要是碰裂傷口,可就有負平珏細心照顧你的心意。再說你現在離開還不是要找客棧歇息,那跟在這裡有什麼分別?”安劍也在一旁勸說,但他的話怎麼聽都讓人覺得有弦外之音。
柳絮抬頭看了言乎珏一眼,沒說什麼,卻也不再堅持要離開。
“你兩天沒吃東西,我叫小二送點清淡菜餚上來。”
“不用了,我肚子不餓,吃不下。”這男人為什麼對她這麼好?江湖上不是都說言飛為人謹慎,自律甚嚴,而且不好女嗎?
“那你休息,我明再來看你。”言平珏為她蓋好被子,回頭見安劍張大了嘴,整個人傻了般地瞪著他,一點也沒離開的打算“你不走嗎?”
“啥?哦,走、走!”他此時才如大夢初醒般闔上嘴巴,跟在言平珏後頭走出房門。
實在不能怪他啊,他與平珏相識數年,還是頭一回見平珏這般溫柔對待一名女子…沒錯,平珏準是喜歡上她了!
兩入離開後,柳絮不顧口傳來的劇痛,棉被一掀便下了。她坐到桌旁,心事重重地想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沒錯,她就是奉雪山獨老之命前來刺殺皇上的慕容雁,可四俠在皇上身邊就猶如四道牆般,牢牢地護住皇上,至今悖親王派出的殺手還沒人能越雷池一步。
好吧,明的打不過,她就用暗計,先想辦法跟他們混後再伺機行動。等了一個月後,總算讓她等到這個機會,她也知此舉極為冒險,落崖之時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唉,其實死亡對她來說不啻是一種解脫。
不過既然她沒死成,就得完成任務。看來言平珏等人並未懷疑她,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來要做的,是想辦法讓他們答應她留在他們身邊。
柳絮想著明該如何編造自己的身世。她刻意使劍而不用自己擅長的雪山掌法,便是不要人家看出她的功夫路數,雪山獨老惡名昭彰,自創的雪山掌法異常陰狠毒辣,江湖上稍有見識的人都看得出,便何況是四俠。
她絞盡腦汁想著可行之計,可不知為什麼,腦海裡浮現的,卻一直是言平珏那雙沉靜又深邃的眼眸…
隔,柳絮同言平珏一行人在客棧用早膳,原本眾人要她在房裡用膳即可,但她說自己傷勢已好得差不多,可以下走動,大夥見她氣果然比前一晚好許多,便也不再堅持。
“多謝各位大俠救命之恩,我敬各位一杯。”柳絮不讓鬚眉,喝起酒來一口就是一杯。
眾人見她一個女子如此豪氣,紛紛也都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柳姑娘毋需言謝,說起來還是我們連累你,那幫人要不是為了對付我們而設下埋伏,也不會叫柳姑娘碰上。”說話的正是登基不久即遭叛變的當今皇上,不過他自然不會逢人便介紹自己是皇上,再者先前言平珏一時心急暴其身份的事,眾人皆以為仍昏中的柳絮沒聽見,故他只跟柳絮說自己姓王,要她同其他人一樣叫他王大哥。
柳絮自嘲道:“是我自己不自量力,沒領諸位好意。”
“你真謙虛,其實你武功勝過那男子百倍,要不是有埋伏的話,三兩下即可將他解決,尤其是你的輕功,嘖嘖,真是出神入化,爐火純青。”安劍豎起拇指讚道。
柳絮幾次聽他說話,已經領教到他誇張的說話方式,故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搭腔。
“咦?你這樣笑好像是不相信我,不然你問平珏,連他都說好的話,那你的輕功在江湖上排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珏,你說是不是?”他一心想為兩人制造機會。誰叫今兒個平珏像個悶葫蘆似的,半天不吭一聲,淨是皇上、子勁跟他在說話。之風就罷了,反正他一向此,話只揀重要的說,整天蹦不出幾個字,但平珏就不同了,雖然平素也不多言,可也未曾像今這般惜言如金。
可惜言平珏仍只是應了聲,還是不予置評。
不然怎麼辦,他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允揚說的“一人”自然是指他,那麼他若回答是,豈不大言不慚承認自己的輕功是天下第一?若說不是,又會讓人誤會他說柳絮輕功不好,索就不開口。
倒是柳絮點頭道:“我知道,江湖上稱四位叫飛、笛、劍、書,言大俠的封號是飛,輕功當然獨步武林,無人能及。”言平珏抱拳推辭“柳姑娘見笑了,那是江湖朋友抬愛給的封號,正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等豈敢妄稱天下第一。”一早還沒開過口的泠之風也說話了“在下眼拙,瞧不出姑娘師承何門何派,不知姑娘能否告知。”她的武功不差,然而他們卻沒人識得出她武功的來路,若非她師父是位隱世高人的話,便是她刻意隱藏,要真是這樣,那麼此姝是何居心可得查個清楚。該來的還是躲不過,柳絮昨夜原本想好一套說辭,不過在跟五人聊過天后,她當下決定不說謊話。四俠中安劍幽默風趣、邢笛落拓不羈、言飛謹言慎行,特別是泠書,冷酷多疑。每個人都非初人江湖,她要說謊的話,只怕不容易過關。
不過不編謊當然不表示她要據實以告,她既不說謊也不說實話。
“我自幼父母雙亡,因緣際會讓師父收留,師父是位奇人,向來不喜江湖事,他雖教我武功,卻不許我對外人提起他。”她頷首斂眉,無限傷地道:“先師不久前仙逝,他的遺命我不敢不從,還清各位見諒。”她此話合情合理,武林中有醉心權名之輩,自然也不乏韜光養晦的世外高人,故眾人雖然好奇,卻也不便再追問。
“原來如此,那麼姑娘此行是要到——”泠之風仍然不相信她。
柳絮搶白道:“我要出關,素聞關外風土民情大異中原,居民純樸和善,我想去看看,也許就在那裡落腳。反正江湖上爾虞我詐,師父自小便告誡我遠離為是。”她以退為進,假裝對他的探詢到生氣,冷冷地再道:“泠大俠不必擔心,我不會耽誤各位的,告辭!”她說完後一把拿起橫放在桌上的劍站起身,這一來又牽動到前傷口,一陣痛楚傳來,不由得她又是皺眉又是氣。
其他人見狀也都站了起來,安劍就在她旁邊,趕緊扶她坐下“別急別急!”他打圓場道:“你別誤會,之風說話一向是這副德行,沒有其他意思。”為了平珏,他實在很想開口要她留下來,可現在他們是同皇上在一起,必須處處小心地保護皇上,協助皇上奪回帝位,又不是遊山玩水,人多熱鬧。
此時皇上也道:“柳姑娘的傷乃是因我們而起,要是再有閃失,我們怎過意得去,柳姑娘不嫌棄的話,不妨先跟我們一道同行,待傷愈後再作打算。”她尚猶豫間,言平珏又以不容她不容說不的強硬語氣道:“你的傷口裂開了,先回房上藥再說。”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扶著她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