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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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跟蹤我們。”他方才作出解釋。
“在月臺上,至少有十個以上六神會里的人。”
“如何呢?”她哼笑,如果知道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絕不會逃跑“是來要我的命的?這又不是我第一次遇到想殺我的人,更不會是最後一次。”
“如果是大哥下的命令,他們可能會一直追逐我們下去直到你死!”黑夜中他的眼睛中有著難得一見的寒光。
“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哭嗎?”她突然問出的這句話令風間夜有點錯愕。細細思量片刻,他鄭重地回答:“我不會。”在她有些訝異的目光下,他繼續說下去:“如果你是因為輕生而死,我不會為你一滴眼淚。因為你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不愛自己的人是不配被人愛的。”他說得很冷硬,在他一貫如
風般和煦的聲音中,從未有過今天這樣的冷意。她在一瞬的訝異後忽然笑著明白了,再溫柔的人原來也是有冷絕的一面。在那張柔情似水的臉龐下,有著一顆堅強而決然的心。其實他是在鼓勵她熱愛生命啊!她心頭又浮餅一縷淡淡的微酸。這個傻瓜,為什麼就不能明白她早已經不會有愛了的這個事實呢?無論是愛人,還是被人愛,都與她無關。即使是自己…她也不屑去愛了。
兩人的沉默與佇立已經使得追兵從後面趕上了。風間夜繼續拉著她一閃身躲進一家舞廳中。
舞廳裡到處是人,聽不見彼此說話的聲音,音樂聲震耳聾,所有舞池中的男女都沉浸在瘋狂的音樂情緒之中。
光
光燈忽明忽暗,到處都是人影閃動。風間夜拉著她從前門繞道側門,穿了出去。
罷出門,千尋雪櫻就馬上覺到有異樣的氣息
近。回眸間乍然看到有個人影正在向她
近。她本能地從衣袋中掏出槍,但就在即將扣下扳機之時,卻被風間夜攥住了她的手“別開槍,我肯定他不會傷害你!”她看了他一眼,收回手。而風間夜對那人冷喝一聲:“站住!”他的神情驟然變得威嚴難犯,氣勢咄咄
人。那人果然被嚇住了,不敢再靠前一步。趁此機會,風間夜一抬手,叫過一輛出租車,兩人便上車而去。…風間夜將千尋雪櫻帶到一處小家宅院中。這裡平靜寧和,沒有任何人影。
“這是我私人的住宅,去年高興時隨手買的,連我哥哥都不知道。”他拉開蓋在傢俱上的白布,傢俱果然很新,像是從未有人用過。
“這世上沒有永遠守住的秘密。你剛才阻止我殺了那個人,很有可能他已經跟到附近來了。”千尋雪櫻的臉上罩著一層青霜。
風間夜微抿著角看著她:“你在為我阻止你殺人而生氣?”她冷冷的說:“我一向不會放縱任何危險的舉動。但你卻令我破例!”他站在那裡,直面她的眼睛,肅然地回答:“那是一條人命。”她卻像聽到天大的笑話,揚著眉冷笑出來:“哈哈,真是好笑,沒想到這種話能從你的嘴裡說出來!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耶穌嗎?還是上帝?”她故意作出一個誇張的手勢指著他,如念臺詞般冷幽的獨白:“夜之子,乘著夜
而來的死神之子,揮動起死神的雙翼,帶你飛向天國。這句美妙的小詩難道不是為你而寫的嗎?看看你這張天使的容貌,對於那些該死的人來說,誰會相信你竟是魔鬼派來的使者呢?”她的諷刺與挖苦幾乎刺穿了他的心,殘忍地讓他的心滴出血來,但他還是保持著一貫平和的聲音輕輕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該死或是不該死,即使有,這個標準也本不應該由我們制定。一個人的罪孽或是功過,應該
由上天評判。我們之所以說他該死,不過是要為我們的殺人尋求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他悠然的聲音中那巨大的沉重似要壓垮他的整個身體,倚靠在牆角中,他的
底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意:“多殺一個人,手上便多一份血腥。其實我們早已變得血跡斑斑,罪孽深重了。”她被他的話說得渾身微微發顫,默默地探詢著那張悽絕的臉,忽然覺得在他的心底所潛藏的那份近乎悲壯的傷
似乎如沈大海,深不可知。
就在她惘之時,他悄悄走過來,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在她耳畔嘆息著低問:“櫻子,我究竟還可以愛你多久?”她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只是
到他語中那濃重的哀傷已經貫穿她的整個身心,令她一點一點的碎落,就像雕落枝頭的櫻花,一切都歸盡於風中了。…風間家族的祖宅。
風間長次冷峻的表情從未有今天這般的陰鬱。衝著坐在對面的兒子風間向,他沒有任何留情的意思,開口責罵:“笨蛋!為什麼沒有按我的意思把他關起來?如果讓他們早一點分開,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風間
向低垂著頭,看不見表情,只能聽見他清晰地自責:“父親責備的是,是我太疏忽了,以為小夜自己可以看清事實,便想再等一等。沒想到他會這麼衝動。”
“那個女的呢?為什麼還沒有殺掉她?就是伊藤再護著她,我這次也是非要她的命不可了!”風間長次怒問。
“小夜一直和她在一起,沒有下手的機會。”風間向據實稟報。
風間長次的臉更加鐵青“委託方怎麼說?”騙伊藤說委託方取消了任務也不過是緩兵之計,一旦有機會,千尋雪櫻的命還是要
給六神會!
“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只是給了我們兩個月的時間。”風間向回憶著那封奇怪的委託信。
“要她痛苦。”這樣的要求六神會以前從未遇到過。讓一個人痛苦比殺她要困難得多,尤其是像千尋雪櫻這種看似鐵石心腸的冷美人。究竟要做到何種程度才能讓對方痛苦?威脅她的生命?沒用,她本無懼。那麼,威脅她的家人?她似乎是孑然一身。僅有那麼一個義父,據說關係也不算好。燙手的差事,現在又牽扯進小夜,真是頭疼…他顰眉對父親說:“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接下這個任務。”
“胡說!”風間長次軒眉高挑“六神會從來沒有完不成的任務,我看是你辦事不力!將來怎麼能讓我放心將整間會所給你?”
“對不起,讓父親失望了。”風間向低沉的聲音似在懺悔。
“算了算了,”風間長次不耐煩地揮揮手“趕緊加派人手把小夜找回來,我不想聽你再囉嗦下去了。”
“是的。”風間向默默站起,去拉門閂。風間長次又在後面叫住他:“記住,是把小夜平平安安地帶回來!絕不許傷他分毫!”
“是。”風間向深深地鞠躬,拉開門,走出去,又將門輕輕合上。但他卻沒有馬上離開。站在門外,他呆呆地看著門上的白紙,燈光下父親威嚴的身影映像在門上。
“在父親眼中,我算什麼?”他輕聲自問。痛苦地閉眼,凝眉怔立片刻,終於大步而去。…這間“相遇在澀谷”的酒吧,有多久沒來了?風間向看著五光十
的招牌,不
十分困惑。我這是在做什麼?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他轉身
走,突然聽到從裡面傳來一陣放肆的笑聲,隨後看到一抹
悉的紅影與一個酒醉的男人相攜出來。兩人嘻笑著,彼此誇耀:“山田先生的酒量真是不錯啊!”
“哪裡,綾子小姐才厲害啊!喝了這麼多杯臉都不紅。”那男人笑眯眯地伸手去摩撫女方的臉,女子也不躲,就讓他摸。
風間向的心頭有些作嘔,不覺脫口斥罵一聲:“下賤!”那女子卻聽到了,眼波一轉,看到了他,眸光一閃,笑得更加放肆:“我當是誰說話這麼衝?原來是風間大少爺啊!抱歉了,我今天太忙,沒工夫陪你,你自己進去找樂吧。”她嬌滴滴地對身邊的男人說:“山田先生,不是說要回你家繼續喝嗎?”那男人高興地說:“對啊對啊!我家就在這附近,咱們走!”兩人跌跌撞撞,互相摟抱著往前走,路過風間
向身邊時,似乎對他
視無睹。風間
向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拉過那女人,對她喊道:“你鬧夠了沒有?”女子一把甩脫他的手,惡狠狠道:“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風間
向突然語
,不知如何回答。
女子一聲冷笑,回身去扶山田先生,風間再次拉過她,不發一語地突然甩了她一個耳光。女子楞住,撫著臉,瞪著他,一瞬間又驚異轉為憤怒,高喊出來:“風間向!你太過分了!咱們早就分手了,你無權干涉我的私事,更無權打我!”風間
向雖然已打下手,但馬上就後悔了,聽著對方疾顏厲
地批判,恍惚著一陣心虛。與對方火石一般的眼神一觸即分,忽然一嘆:“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是怎樣不用你管!回去做你的大少爺去吧!”她不屑一顧的口吻意有所指。那位山田先生朦朦朧朧地還在叫她:“綾子!快來啊!”她回頭看了一眼,不耐煩地說道:“我現在心情不好,你自己滾吧!”山田豈能放過?走過來罵罵咧咧:“小妖!還拿什麼勁兒?”伸手來抓她,她不躲,看著風間
向的反應,但他也只是那樣站在原地,手指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又收了回去。綾子的心一下子涼了,手一翻,居然將山田摔倒在地,喝道:“快滾!別來煩我!”山田被摔得酒醒,踉蹌著爬起來急忙走了。
綾子瞪著風間向,半晌罵出一句:“懦夫!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沒能力保護!”風間
向的臉龐
搐一下,卻沒反駁,斂斂神
,說道:“我找你是有事的。”
“是麼?想不到這麼快你就有求於我了?”綾子幸災樂禍的神情毫不遮掩。
他還是不還擊,再問:“你知不知道東京有什麼地方是小夜會去的?”
“你是他親哥哥,又是六神會的首腦,這種問題你來問我?是不是顯得你太無能了?”綾子打了個哈欠“抱歉,恕我沒辦法回答你,累了一天,我要回去休息了。”
“綾子!”風間向忍無可忍的叫出來。她猛的站住,轉回身,又笑道;“還沒忘記我的名字?我原本以為,你把什麼都忘了。”她此刻就站在酒吧的牌子前“相遇在澀谷”的字樣對兩人同樣的觸目驚心,心頭千百遍曾經縈繞過的那一段回憶又豈是能隨意忘掉的?
每個人在自己的人生階段中都會有一段茫然期,對於風間向來說,他似乎一直都處在茫然的狀態下,不知道自己在為誰而活?不知道自己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分量究竟有多重?不知道自己的未來,不知道自己前進的方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用什麼方法才能勇敢地將愛人摟在懷中。這一切的一切,他一無所知。也許從他姓風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剝奪了知道這些問題答案的權利。他只是孤獨地活著,為了一個風間的姓氏,為了一個家族的榮譽,為了別人的期待,為了…繼續活著,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