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齣祈雨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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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齣祈雨使離開皇宮的徐再生,依然是那副古井無波,淡然自怡的模樣。大牛張三娃看見徐再生的身影,迅速上來。大牛的表情除了驚喜,並無多大變化。張三娃可就不一樣了,看向徐先生的目光,就跟看家鄉土地廟裡的神佛一般。不,比那眼神還要純淨,還要敬仰。
本以為先生會帶他出來做工,誰知先生卻直奔京師。每只在客棧裡看書休憩,本不提賺錢之事。張三娃雖心憂,但終究不敢提出。直到那在孫府,先生短短几句話,就讓人家抬出一萬兩銀子相送。一萬兩是個什麼概念?張三娃到現在還糊糊。只是每次做夢時,他總夢見自己睡在金山銀山上,傻呵呵地大笑。一覺醒來,枕巾總是溼了一大片,那全是夢中出的口涎。
可先生帶給他的震驚還沒結束,先生竟然…竟然還要去皇宮,拜見皇上!皇上啊,那可是在村民口中傳說的存在啊!真是不懂先生到底有何神通,每客棧看看書,出去幾次,竟然就蒙皇上召見!張三娃內心那個動啊,真想長上翅膀,飛回張家莊,把他的興奮,告訴所有村人,然後接受夥伴們羨慕乃至嫉妒的眼神。朦朧中,他猜想,跟著先生,一定會前途無量的!
“先生,皇上封你做什麼官?”張三娃眼睛發光地問道。
“做官?大哥,做官好不好玩?”大牛跟著後面瞎起鬨道。
徐再生笑了笑,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陽,沒來由地道“忙了,忙了,讀書賞花的子,一去不復返了。”這次皇宮之行,收穫大出他的意外。雖然他對那什麼官不興趣,但可以直接面見皇上,這個倒方便許多。摸了摸間皇上欽賜的玉牌,徐再生嘆了口氣。他知道,崇禎對他期望越大,他的壓力就越大。如果不能降得雨來,即使有聖諾,恐怕他的下場,也還是難以預料啊。
徐再生不知道,他雖淡然不覺,但崇禎的幾份草詔,在內閣造成多麼大的轟動。四份中旨同時送達內閣,稍微有些知覺的人,也會明白,定然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祈雨使?徐再生?”首輔周延儒納悶了,這是何人?怎麼突然間就冒了出來,並且還被皇上親自下旨封官。太常寺奉祀並不是什麼實權官職,祈雨使更是臨時的封銜,這些都不是什麼重點。引人注目的是,皇上竟然還從工部調派百名工匠供其驅使,銀兩所需戶部任意撥用!皇帝到底在做什麼?有何用意?
見其他閣輔都翹目以待,周延儒想了想,在中旨上籤下自己的名字,轉遞給內閣次輔溫體仁。
與周延儒不同的是,溫體仁見到這份中旨,心下的震驚簡直不可言狀。他銳地察覺到,皇上對此人的重視程度,遠遠超出想象。更讓他到恐慌的是,他竟然對此人,一無所知。
面不聲,簽下名字付其他閣輔。心中卻在轉動心思,琢磨著該如何結這位神秘的祈雨使。
“大赦天下?皇上到底要做什麼?”周延儒忍不住喃喃出聲,心中卻也開始焦急起來。因為他完全摸不著,皇上下這份中旨的緣由。但想了想,大赦天下畢竟有利於己身,或許…。
“不可能!徐老何時請乞休仕?”周延儒大驚,瞬間站起。徐光啟可完全是他一手拉進內閣,引為臂助。在此關鍵時刻,他怎麼能乞休?而且,他竟然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聞!周延儒咬了咬牙,把中旨丟給溫體仁,終究沒有落章。
溫體仁一看,心中暗喜,卻也故皺眉頭,不落字轉其他閣輔。
“咦?”拿起最後一本中旨,周延儒簡直摸不著頭腦,完全混亂了。嚴詞鋒數月,奏摺不知道上了多少本,孫元化最終還是難以避免被棄市的命運。正在他想著最後的挽救辦法時,皇上卻突然沒來由地放了孫元化,發作匠役,供祈雨使聽喚!
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周延儒看了看諸位臣僚,大家都瞪大眼睛望著他,顯然,沒有一人明白髮生看什麼。踅摸良久,他還是重重地落下自己的名字。
重新拿回第一本中旨,目光落在那個叫徐再生的祈雨使名字上。他已經非常清楚,這一切的一切,一定都與這個人有關!只是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如何冒出來,並左右了皇上的決定呢?他為何要這樣做?看來,一定得見見這個人!
當天下午,曹化淳就把吏部的敕命親自送往重至客棧。隨同敕命送來的,竟然還有那五千兩的白銀。
徐再生雖然心知緣由,但怎麼也沒有接受這筆送出去的書帕金。加上曹化淳也本捨不得這筆錢,在幾番推辭的客套中,彼此的關係反而拉近了許多。
“哈哈…,徐奉祀雖然不在意這些世俗白物,但咱家卻不能無功受祿。這樣吧,我看奉祀還住在客棧,畢竟多有不便。咱家在城南還有一處陋宅,如蒙不棄,就贈與奉祀暫且歇住,以表來而不往非禮也!”
“多謝曹公公,不過山人還是喜歡這裡。再說不即將開始祈雨事宜,恐也無暇享受安歇之樂。曹公公好意,山人心領了。請教曹公公,皇上許諾的工部匠役,何時可以調撥?”曹化淳放下茶碗,認真地看了眼徐再生,笑了笑道“徐奉祀是咱家引薦,咱家當然會給祈雨使方便。如果願意,工部匠役,奉祀可自行選調,如何?”
“真的?”即使徐再生再淡然,聞聽此言,也不有些喜出望外。心中直嘆,這五千兩,花的實在太值了!
曹化淳見徐再生的反應,也不大樂歡快道“咱家豈會誑言,我已知會工部主事,徐奉祀可自去選調。吾皇對徐奉祀盼之甚切,萬望徐奉祀早求得雨降,以謝皇恩!”
“多謝曹公公,小人定竭盡全力,不負皇恩!”
“嗯,汝初入官場,可能多有魯莽。咱家與汝親切,不忍汝碰壁遇阻。困難是小,誤了皇上之望,罪難其咎。如今朝廷歲收荒蕪,這求戶部撥銀,實在如擠牛般,潤滋無幾。汝實在缺銀,可自去向皇上求告,不可與戶部主事僵持!”曹化淳見徐再生慷慨非常,擔心他藉此機會大敲戶部竹槓,補回損失。那樣惹得御史們齊齊上奏,可就不太妙了。
徐再生聽出了點弦外之音,不過曹化淳這擔心倒是完全多餘了。徐再生本就沒有指望戶部能撥出多少銀錢。他在意的是,這百名工部匠役。這可都是些技術英人才啊。無論何時何地,人才,永遠都是最寶貴的財富。
等送走曹化淳,徐再生整理一番,就迫不及待地趕往工部。工部主事早已收到文告,非常熱情地接待了徐再生。拿出厚厚的一本當值匠役名冊,供其挑選。
徐再生認真地翻閱著名冊,經過謹慎考慮,他先對合意的名單單獨謄抄出來,然後又請那名工部主事把入選的匠役一一請來,逐個面試。最後選出較為滿意的一百名工匠。其作程,就似後世的招聘一般。不同的是,被聘用者完全沒有選擇或拒絕的權利。
這一百名工匠的年齡結構大致是這樣的,其中有十來名為花甲之年的老工匠,經驗極為豐富,所擅遍佈各個行種。另有二十餘名非常年輕的工匠,技藝雖不達爐火純青之層次,但勝在年輕,可塑造發展的空間比較大。剩下的都是壯年工匠,無論是技術,還是力,都處於巔峰狀態,也是這批工匠中的主力。
工種大致以鐵匠、木匠和火器工匠為主,輔以石匠,營作工匠(建築),舟車,織造,橋道,水利等等。可以說,工部內只要徐再生覺得可能有用的技術人才,他都要點個名。求雨,對他來說,畢竟只是個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