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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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屍疑惑地抬起頭，朝聲音來源的方向努力張望。只見從遠處衝來一輛急速飛馳的“雪佛蘭”轎車，彷彿脫韁野馬朝這裡急劇接近。未等動作遲緩的喪屍從地上爬起，狂吼的車頭已經筆直衝了過來，將它從部狠狠撞斷。脆弱半腐的下身當場輪胎碾碎，上身則緊貼車頭，直到百米外車子穩後，才失去空氣阻力依託，重重掉落。

蘇浩從車上走下，掄起消防斧，狠狠劈斷喪屍的兩條胳膊。緊跟其後的欣研則抓緊一長度超過兩米，前段帶有“y”字形分叉的鐵桿，用力夾住喪屍脖頸，死死壓在地面，無法動彈。

鐵桿，是蘇浩昨天晚上在五金鋪用各種材料焊接而成。在未來世界，這種東西是所有獵屍者的必備工具。

蹲下身，用匕首挑開喪屍身上的衣服，再用刀尖輕輕割開喪屍背部的皮。病毒侵蝕，加上大部分生理機能損壞，使外翻的肌呈現出大片灰斑。沿著刀尖切開的部位，蘇浩聚會神搜索著破敗的韌帶和肌。很快，後頸略微偏下的位置，一條顏仍然保持暗紅的大血管，從不斷分剝的肌深處顯出來。

他從揹包裡取出一瓶用白粉末製成的溶，把注器進橡膠瓶，出二十毫升，拔出，再把針頭扎進喪屍背部的血管。隨著白溶被活慢慢推入，被套杆牢牢卡住脖頸的喪屍也如同受到刺般瘋狂嚎叫起來。它的眼球立刻開始膨脹，向外鼓凸，並且填充了整個眼眶。身體像癲癇患者一樣劇烈搐。如果不是失去了手腳四肢，欣研本不可能將其壓制，而是被這頭恐怖的食人怪物當場撕成碎片。

蘇浩認真地看著喪屍，左手按緊對方不斷扭動的頭顱，右手迅速從揹包裡取出另外一支準備好的空注器。他把至少有十五釐米長，而堅硬的針頭用力扎進喪屍後腦，將活朝後猛拔，出一管灰褐的膿。

喪屍一直在嚎叫，隨著那種神秘膿從頭部被取，它也徹底失去了掙扎的動力，歪著頭，張大嘴，身體漸漸僵硬。

看著蘇浩把膿注入一支容量為五毫升的膠管，欣研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腐菌素”蘇浩的聲音像往常一樣平靜，但欣研仍然聽出，其中帶有一絲隱隱的動。

和銀骨一樣，腐菌素也是未來世界最為重要的戰略物資之一。在解剖喪屍以研製病毒疫苗的同時，後世生物學家發現:喪屍腦部松果腺會分泌出一種粘稠的灰褐體。由於這種膿帶有活極高的特殊菌類，很快成為強效基因藥劑和生物培養基的重要添加物質。這些藥劑的使用範圍很廣，除了強化服用者的身體素質，更重要的，是能夠活化細胞，延長新陳代謝效果。簡而言之，就是增加服用者的正常壽命。

包括蘇浩在內，所有未來人類都把病毒剛剛爆發的二零二零年稱之為“黃金時代”原因很簡單——腐菌素產生的條件非常苛刻。而這一時間段，卻是收取各種貴重材料最容易，也是收穫量最大的時期。

已知的所有怪物，都可以通過刺松果腺的方式獲取腐菌素。在未來，獵屍者通常是把高純度海洛因溶注入怪物中樞神經，在刺效果最強烈的時候，用注器從怪物頭部進行取。整個過程與蘇浩剛才的動作完全一致。其中最關鍵的部分，就是從刺溶注入，到素取全過程中，怪物必須保持鮮活，而不是中途死亡。

病毒擁有自我進化能力，被它們寄生的染者同樣也在進化。按照未來世界的概念，病毒爆發初期的染者實力最弱。在諸多怪物的等級評判表當中，它們位列表格最末，等級大多為“1”或者“—1”蘇浩所在的時代，低等級怪物已經完成了最基本的進化環節。據官方公佈的數據，野外觀測到的生物，最低標準大多為“3”至“4”級。和人類一樣，它們的骨骼肌也在強化，即便捕捉後砍斷四肢，在注入藥劑的刺過程中，仍然有很多怪物會爆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兇悍。蘇浩就不止一次見過怪物頸部被鋼環卡住，卻通過自身力量強行扭斷脊椎，自殺，或者反首啃斷旁邊捕捉者喉嚨的活例。

捕捉和獵殺怪物都很簡單，刺過程卻經常出現意外。也有人嘗試使用刺效果不是那麼強烈的稀釋藥劑，卻無法促使松果腺產生素。

腐菌素在未來世界屬於頂級戰略物資。它的售價昂貴，產量也極低。據蘇浩所知，即便是控制力最強大的軍方，年收集量也只有五十毫升左右。

只有最低等的“—1”或者“1”級喪屍，才是製取腐菌素的最佳載體。然而，在未來世界，它們早已絕種，或者進化成更高等級的怪物。

蘇浩默默注視著擺在手心裡的膠管，眼角微微有些搐。

他認識的很多朋友，都是在獵取腐菌素的過程中遭遇不測。有的被怪物所殺，有的死於窺視者之手，還有的則是在取過程中出現意外。這種灰褐的膿，在後世價值簡直高得可怕，甚至比文明時期最著名的鑽石還要珍貴。

“你怎麼了？”欣研一直在看著他。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和這個昨天剛剛認識的年輕男子在一起？他的確很英俊，卻散發出一種極為強烈，也非常神秘的特殊氣質。但更多的，則是那雙黑眼眸深處不斷出來，很淡，也確實存在的憂鬱、堅決、強硬。

“沒什麼。”蘇浩沒有慨，他用大堅硬的神經，狠狠拽回即將從眼眶邊緣出的淚水，迅速恢復了僵硬冷漠的外表。

他把裝滿膿的膠管小心翼翼收好，岩石般刻板的嘴角出一絲微笑:“我們應該找一個安全穩妥的地方住下來。這很重要，不是嗎？”欣研沉默著點了點頭，又忽然覺有些不對。

他們還很陌生，即將住在一起…

女孩有些茫然，想要反駁，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抬起頭，只見蘇浩已經拎起消防斧，朝著遠處路面上被碾碎的喪屍殘骸大步走去。…城市裡很空曠，沒有摩肩接踵的人群，也很少看到鳥雀的蹤影。沒有風，氣氛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

街道上隨處可見被遺棄的車輛。它們大多碰撞在一起。連續幾個十字路口都被車輛阻，很多車身前後都被死死夾住，車牌和保險槓被擠得完全凹陷，或者直接脫落。幾乎每一輛車裡都有死屍，有青壯男女，也有老人孩子。由於車窗和染者的生物特所限，死者部以上的血都被啃光，下肢部分則大多保持完好。雖然肌和皮膚都被喪屍吃掉，可屍體臉上仍然殘留著駭然驚恐的神。在刺眼的陽光下，彷彿一具具用白骨和暗紅漿混合凝固的雕塑。

到處都是血，地面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都染紅。在熾熱高溫的蒸騰下，它們早已凝固，漸漸變成黑。

遠處，隱約可以聽到慘呼。它們時斷時續，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似乎很近，又好像很遠。這意味著，城市裡的居民沒有死絕，仍然還有一部分倖存者。

在熱蒸騰的地平線盡頭，還可以看到有人在走動。這種覺非常詭異，那些影像稀薄而又模糊，只是一些無法辨別面目的黑點，不知道究竟是人類？還是喪屍？它們似乎很茫然，四下張望，徘徊，好象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蘇浩再次放倒一頭喪屍，高濃度的海洛因溶迅速注入血管。他用力按住失去四肢的喪屍頭部，從後腦部位準確出腐菌素，帶著毫不掩飾的亢奮和滿足，把裝有素的膠管進口袋。

用黑泡沫填充的金屬盒裡，靜靜擺放著二十六支注滿素的膠管。另外一支管式瓶裡，還有同樣數目的銀骨顆粒。所有這些，是他在兩小時內的全部收穫。

總共一百三十毫升腐菌素，大約六十毫克銀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