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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節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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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特意抓了幾頭喪屍回來研究。。。一號加油站的地下油罐已經裝滿。原本空蕩蕩的場院裡,停著三輛同樣裝滿油的重型油罐車。這些車子主要是為了應對意外情況,或者營地方面急需油料而特意擺在這裡。

蘇浩心思慎密,他總會提前預留後路,遭遇危機的時候也能有更多選擇。

董國平看了一眼遠處已經合攏的圍牆,跟旁邊負責澆築混凝土的工人代了幾句,轉過身,朝油站辦公室後面一個新蓋的小房間走去。

那是一間囚室。很小,只有二十平米左右。

他推開門,走進,關上。陽光從距離地面三米多高的窗外入,照亮了陰暗的房間,也讓董國平看清楚被鐵鏈捆綁在牆角水泥柱上的兩頭喪屍。

這是他和工人昨天下午在加油站附近抓獲的戰利品。

當時有五頭喪屍,三頭被收取腐菌素和銀骨後當場殺死,剩下兩頭被董國平留下來關進囚室。

喪屍被捆得很緊。它們雙手後縛,大腿和、腹部位都用鐵絲或者電線固定。工人們甚至用繩索在它們脖頸後面打上水手結。這種繩結很難解開,而且越拉越緊。喪屍不像人類一樣需要氧氣,自然也不會窒息死亡。

董國平注視著面前這兩頭喪屍。

它們一男一女。從殘留的衣服判斷,男年齡大約四、五十歲左右,腦門已經光禿,褲腳被灌木和亂石劃得七零八落。女穿著吊帶和百褶裙,年齡應該年輕一些。只是裙子側面被撕一條裂縫,出被腐浸透,已經變成灰黑的棉質內褲。它們被病毒侵蝕的面孔像被硫酸溶過一樣斑駁恐怖。看見董國平進來,兩頭喪屍情緒立刻變得動。它們不顧一切朝前伸直頭顱,扭動身軀想要掙脫束縛,直勾勾地張大嘴,發出帶有強烈飢餓慾望的“嗬嗬”聲。

董國平臉上的表情很淡,他走到靠牆的木桌前,拉開屜,取出一把鋒利的刀。然後,走近發出恐怖聲音,實際上卻寸步難行的喪屍,目光專注地盯著左邊的男喪屍。

“你們。。真的曾經是人類嗎?”他頗為傷地搖搖頭,用刀尖挑開喪屍的衣服,沿著肩膀兩邊狠狠撕下,出緊緊裹附在肋骨上的褐皮膚。

董國平手裡的刀子繼續向下,割開喪屍的皮帶和褲子。。當破爛不堪的長褲失去束縛,從喪屍細瘦間鬆垮垮脫落的時候,他的眼瞳驟然縮小,面孔也不由自主開始扭曲“嘿嘿嘿嘿”低聲怪笑起來。

應該是長時間沒有進食的緣故,喪屍體內的脂肪被消耗得很厲害。

它很瘦,自口以下,肋骨和骨盆從肌和皮膚下面高高凸起,彷彿一具蒙著外皮的骨骼標本。作為男象徵的柱狀生殖器軟垂在下,萎縮成一團核桃大小的黑物體。如果不是對自己身體有著最直觀的瞭解,董國平恐怕也不會把“生殖器”三個字與那團骯髒發臭的腐聯繫在一起。

他帶上手套和口罩,又擦了擦眼鏡,蹲下身,湊到距離喪屍下身約莫二十釐米的位置,聚會神看著那團東西。

董國平用刀尖輕輕撥了撥,有一種鬆脆的質。腐爛的生殖器很快從身體下面脫落,留下一段顏略微發紅,兩、三公分長的凸起。有些透明,看上去很像動物體內的軟骨。

掉在地上的腐,立刻引了兩隻在附近徘徊的螞蟻。

它們爬過來,用觸角在黏爛的漿上輕輕拍打,似乎是在研究著東西究竟能不能吃?

強烈的噁心頓時瀰漫了董國平的大腦。他忍住想要嘔吐的慾望,把刀子進喪屍口,自上而下順切出一條直達下身的線。這動作絲毫沒有醫生的謹慎小心,卻比宰割豬羊的屠夫更野。當腹部皮朝兩邊敞開的瞬間,喪屍體內立刻滑出一大團黑褐的內臟。滑膩膩的腸子之間夾雜著腎,萎縮變形的肝部裹著膽囊。它們早已失去應有的生理機能,表面粘膜很少,就像剛做好沒多久,懸掛在通風口等待陰乾的香腸。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董國平都無法通過它們產生絲毫食慾。

喪屍還活著。

開膛破肚的的可怕舉動對它沒有任何影響。被病毒侵蝕的中樞神經已經沒有痛覺,也不會像人類一樣產生恐懼心理。它仍在嚎叫,瞪著發紅的雙眼,看著董國平抓起鬆散的、腹皮,拉伸,用釘子和鐵錘固定在兩邊牆上,又從自己體內逐一割下心臟、肺泡、胃囊。。

所有內臟都被清空,喪屍只剩下一具單純由骨骼肌構成的軀殼。

它仍然活著。

“真想不通,這些東西對你究竟有什麼用?”董國平用刀尖挑起一截半腐的腸子,皺著眉,湊近眼前細細端詳。

大學時期,他曾經在醫學院選修了一年《人體結構》。雖然沒有外科醫生那麼專業,卻很清楚人體內部器官與骨骼的分佈。

董國平不明白,這些器官對人類及其重要,缺少任何一樣都足以致命。

然而,喪屍顯然把它們當做體內的棄物,本沒有絲毫作用。

喪屍沒有回答,只是發出毫無意義的嚎叫。它們不會思維,也不會說話。

董國平覺腦子有些麻木。

他把刀子進喪屍腹腔,削掉骨盆四周的腐,從非常悉的位置切下那團約莫兩毫克左右的銀骨,非常吝惜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裝進口袋。然後站起身,把目光轉向旁邊的女喪屍。

同樣的解剖過程,同樣的結果。

子宮已經腐爛,構成**的括約肌完全變成漿糊般的膿。爛成一團的腹部器官也無法找到輸卵管及對應的生殖系統。。看著腳下那堆爛得淌水的臭,董國平非常鬱悶地連連搖頭。他徹底失去了解剖研究的興趣,從女喪屍身上取下銀骨,便轉身離開囚室。

外面陽光燦爛,微涼的清風吹散了腐臭不堪的氣味,使他陰鬱困頓的頭腦為之清醒。

董國平對蘇浩的話到懷疑。

他無法理解——沒有生殖系統,喪屍究竟依靠什麼進行繁殖?

這兩頭喪屍並非特別選定。在此之前,他還解剖過好幾頭這種怪物。

從口袋裡摸出香菸,用顫抖的手指夾住,用力扣著打火機,卻無法冒出火苗。

董國平覺嘴裡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他扔掉沒點燃的煙,淚腺湧出一股滾熱的體,被他牢牢錮在眼眶裡。視線頓時變得模糊,無論看什麼都彷彿隔著一層水幕。整個世界都在搖晃,令人眩暈。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老闆那個時候為什麼不願意離開工地?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張繼林從大樓天台上跳下,董國平卻很清楚,老闆只會選擇自殺。

留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喪屍吃掉了我的家人,摧毀了我擁有的一切,甚至徹底顛覆了對生物與科學的理解。

我。。還剩下什麼呢?

腦子裡一片頹然,董國平好幾次把手放在間的槍上,緊緊握住,又緩緩鬆開。

他不想死。

至少,不是用這種窩囊的方式自殺。

望著晴朗的天空,董國平臉上漸漸顯出怪異的笑。

“就算你們會繁殖又怎麼樣?食人怪嬰?還是像母豬一樣下一窩從小喝血的怪物?老子有多少殺多少,殺到你們見了我就怕,就躲,就他媽的遠遠滾開——我,我。。我不是一個人,我有朋友。我,我要整死你們,整死你們——”他像瘋子一樣狂喊亂叫,引得幾個工人站在遠處好奇地觀望。他們看見董國平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磚,像鉛球運動員一樣後退幾步,然後奔跑,加速,帶著臉上動亢奮的神情,朝著圍牆外那片眼看不到的世界,遠遠扔出去。。。九月,天氣漸漸冷了下來。

銀行小樓裡的大部分物資都運到野外營地儲藏。整整一個夏天,人們都在城內四處搜尋。董國平的建築隊在營地裡修建了一個地下冷庫,裡面裝滿了蘇浩從警備司令部回來的罐頭,以及更早些時候從超市獲得醃、臘腸、火腿。。連同郊外那個用避難所改建的地下倉庫,幾處隱蔽的防空裡,都被米、面之類的糧食裝滿。正如蘇浩曾經對李曉梅說過的那樣:以現有團隊成員數量為基準,這些食物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地裡的白菜和蘿蔔已經長得很高。老宋帶著人,在田邊地頭補種了一些蔥蒜。南瓜秧子已經爬上了竹架,今年顯然是吃不上了,希望明年它能長得更高,更多。

(今天生。不知道為什麼,覺不到小時候的快樂,只有又老了一歲的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