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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一章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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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散的藥力不斷髮散,熱得使人五內如焚,好在有清涼的池水不斷給安永帶來撫。他自濛中緩緩睜開雙眼,費力地眨掉睫上的水花,便看清了面前與自己共浴的人。

這人真是千年不散的魔魘,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自己!安永直直盯著尉遲奕洛瑰,火熱的藥衝上他的頭腦,釋放了以往百般壓抑的本,於是他未及開口便是一記勾拳,狠狠揍了上去。

奕洛瑰縱有十個心眼也料不到,平病貓似的崔永安會突然對自己發難,於是猝不及防吃了一拳,急忙狼狽地向後避讓,安永卻是一個魚躍撲了上去,扯住他前襟不依不饒地咬牙:“尉遲奕洛瑰,怎麼又是你…”奕洛瑰一怔,忘記掙扎的瞬間又被安永揍了一拳,兩人順勢跌進碧綠的池心,在一串串細雪碎銀般的氣泡中驚惶對視。

“崔永安,你到底是清醒,還是在發瘋?”奕洛瑰氣急敗壞地在水底衝安永大喊,搶住他抓散自己髮髻的雙手。

安永瞪大雙眼,煞白的皮膚下透出筋脈微微的藍,整個人影落在奕洛瑰琥珀的眼底,好似透明而妖冶的水鬼。奕洛瑰拼勁氣力才控制住渾身蠻力的安永,摟著他一同浮出水面,只能無比鬱悶地氣低問:“崔永安,你到底…”

“我不是崔永安,我不是!”這時安永拼命搖著頭,執意要擺脫這噩夢般的名字,“我不是崔永安,崔永安已經死了!活著的是我!”奕洛瑰聞言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看來還是沒清醒,盡說胡話。”安永被他輕慢的態度怒,狠命掙脫奕洛瑰,揮拳又是一頓亂揍,直到耗光了力氣才含著淚怒道:“尉遲奕洛瑰,你這混蛋!做皇帝就了不起麼?我他媽早就想揍你了,很早很早就想揍你!”

“你想揍我?”奕洛瑰聞言失笑,同時用力將安永的手臂反扭,使他不得不貼服在自己懷裡,不得不聽他耳語,“既然想揍我,為什麼不早點動手呢?”這一刻他柔軟的語調,分不清是憂傷還是快樂,就像不確定第一次出現在崔永安幻夢裡的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面目?

“為什麼不早點動手呢…”被瞞了這麼多年,想想真是不甘心。

“因為註定會輸…我輸怕了…”安永無力地垂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又啞聲道,“動輒得咎的子,我受夠了。”說罷他仰起臉,溼漉漉的眼睛凝視著奕洛瑰,哀傷的目光中湧動著無路可逃的絕望:“我已經忍讓到這地步,你還想怎樣折磨我呢?”奕洛瑰望著他溼潤漆黑的眼珠,心頭不一軟,終於第一次在他面前拋下天子的驕矜,放低了姿態:“我知道我對你做過錯事,求你原諒我,可好?”

“說原諒又有什麼用呢?都已經到了這地步…”安永浮動著藍暈的眼珠緊盯著奕洛瑰,空落落的心泛起一陣疼——都已經到了這地步,卻還是要面對著這個人,他似乎忘掉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這種失落讓他覺得害怕。

“尉遲奕洛瑰…我這是怎麼了?”安永不皺起眉,帶著點兒困惑地低語道,“我好像忘記了一件事,不,是件件事都想不起來,好像鑽進了死衚衕。”而死衚衕裡,就只剩下眼前這一個人了。

“忘了就忘了,有什麼要緊?”這時奕洛瑰反倒笑起來,閉上眼靠在安永頸側,喃喃回答,“能忘的事就說明不重要,不用急著想起來…”

“可是…”安永遲疑地囁嚅了一聲,卻終於在奕洛瑰的耳鬢廝磨下放棄了追索,任由自己陷入虛空,“尉遲奕洛瑰…奕洛瑰…”他明明是恨著這個人的,也怕著這個人,可是為什麼此刻又覺得需要他?他到底是身在何方,以致如此身不由衷?

陷入惘的安永忘了掙扎,讓奕洛瑰終於如願浸入了溫柔鄉里,然而他的目光始終不敢離開安永的雙眼,生怕控制著安永的藥不知何時突然消失,讓他又變回那個憂鬱疏遠自己的人。

這時鼻間共鳴的聲息,在清涼的水氣裡像蓮花般一層層綻開,牽動了許多溼潤的回憶——有破開新豐那天的雨,有雨中城樓上纏綿的酒醺,有贛州之戰驚心動魄的風,還有綿伏了多年的風花雪月。

到了這境地,連奕洛瑰都不恍惚起來——這一場令人失的局,到底誰才更需要對方的解救?他無暇深思,只一味地放任自己沉溺下去,直到懷中的崔永安惶惶低了一聲:“陛下…”奕洛瑰瞬間緊緊按住身下的人,堅持用暴漲的熱情來瓦解對方的意識,既然情勢已經失控至此,他便不許崔永安先自己一步恢復理智。身下人果然應了他的賣力,恢復了清澈的雙眼又緩緩闔上,終是陪他同赴了這一場情

退去藥後的安永漸漸恢復神智,發現自己竟然身在承香殿浴室,只覺得一切似夢非夢,一時卻難理清頭緒,只好問奕洛瑰道:“陛下,微臣怎會在這裡?”

“你連消沉,是我做主,給你下了千金散。”奕洛瑰見安永在水中打了兩個寒噤,知道他藥已解,便扶他出水以免受寒,“只是千金散也沒什麼效驗,你這個人,恐怕已經固執到藥石無靈了吧?”安永衣衫不整地走出浴池,尷尬之餘,只顧躲進屏風後換上浴衣,竟似忘了追究下藥一事。奕洛瑰好整以暇地跟在他身後,一同換了衣裳,牽著他的手就往寢殿走。安永頓時有些慌,支支吾吾地想要推拒,卻被奕洛瑰生拉硬拽著上了御榻:“夜已經深了,出宮也是窮折騰,倒不如陪我一晚。”他這話說得極曖昧,摟著安永的動作又極親暱,於是話音一落,兩人之間立刻陷入靜默,只有殿外的滴漏聲清晰傳來,聽得安永兩耳發燒。

“陛下…”安永嘆了口氣,認命地與奕洛瑰大被同眠,卻又提及往事,“臣從前也服過千金散,那次陛下卻不像如今。”

“因為你如今藥發作的模樣,我可不喜歡,”奕洛瑰扯了扯角,突然低聲問他,“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臣想,臣大概還是要回嘉州治水吧…”安永壯著膽說道,明知道對方最不想聽這個,“這次回京,臣是拋下了工作才得的空,現在卻沒有理由再留下了。”

“呵呵,崔永安,我是不會再讓你離京了,”奕洛瑰冷冷笑著,打斷想要開口爭辯的安永,不容他反對,“好了,我不准你出京不為別的,看看你現在這副骨瘦如柴的模樣,在你養好身體之前,哪兒也別去。”

“哎…”安永瞠目結舌,察覺到奕洛瑰正用手指卡著自己的比劃,不覺一慌,還待再說什麼,一陣暈眩卻突然襲來,讓他沒法掙動——連來因為消沉而壞了身體,確是不爭的事實。

奕洛瑰眼見安永一副懨懨的模樣,不由板起臉問道:“怎麼?難道我留你在京中,讓你覺得不自由?”這一世的天下,哪裡還有自由呢?安永無奈地心想,在枕上與奕洛瑰四目相對,低聲道:“並非不得自由,只怕不得清靜。”奕洛瑰摟著安永的手頓時一僵,放開他訕訕笑道:“你這句話,倒算是坦誠待我了。”他這一句話讓安永也頗覺惘,不皺著眉仰望頭頂上方的錦帳,淡淡道:“微臣也不知該不該這樣說,只是最近這幾年,臣時常覺得,陛下似乎並不反微臣坦誠的態度。”

“是的,崔永安,我要你拿真面目待我。”奕洛瑰在枕邊凝視著安永,一字一頓道,“我在乎你的一言一行,不止於‘君臣’二字,一直以來都是。”

“真面目嗎…”安永只覺得奕洛瑰直的眼神令自己難以招架,他忍不住閉上眼,喃喃道,“我何時才能以真面目示人,我已經不敢想了。”在自己每一次用沉默敷衍的時刻,不是沒將奕洛瑰剋制而又包含期待的眼神看在眼裡,只是給了回應又有何用?徒增煩惱而已。

今夜,應是千金散殘留的藥,讓他出這一點真心。

奕洛瑰望著枕邊人微蹙的眉心,不由探手在他膛上輕輕一點,嘆道:“崔永安,你這裡,有我最難攻下的城池。”這時安永卻睜開眼,面蒼白地盯著奕洛瑰,緩緩開口:“陛下還是歇手吧,被摧垮被毀滅的覺,臣很怕。”

“呵呵,你別誤會,我可不想摧垮你,毀滅你。”奕洛瑰伸舌安永溼漉漉的鬢髮,帶著止不住的驕傲道,“這麼多年你難道還看不出?我在等你開城示降的那一天。”安永心中一悸,趕緊閉目掩去自己的心慌,不想面對奕洛瑰的話——要他開城示降,是比接受毀滅更可怕的事。他情願被奕洛瑰挫骨揚灰,也不願立誓清淨的心中,進駐另一個人。這一世倘若違背誓言,連僅剩的信仰都守不住,他漂泊無依的靈魂還能寄託在何處呢?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中秋快樂啊!要吃月餅喲~再難吃也要吃一口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