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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五章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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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永笑了笑側身躲開,也不怕玉么抓狂,只追問她到底想出了什麼主意。玉么鬧了一會兒就不再賣關子,一本正經地對安永道:“既然想炫耀水上實力,還有什麼比繞著他國沿海做一次遠航更牛掰的?對照我們那一世的歷史來看,不就是鄭和下西洋嘛。”安永被她這麼一提點,頓時豁然開朗道:“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對吧!何況我們還有最適合組織遠航的人選!如果再把遠航和發展海外貿易結合起來,那個李琰之一定肯帶著船隊出航的。”玉么得意洋洋地笑道,“要是再加把勁,搞不好新大陸都能被我們發現啊!”安永被玉么的話逗笑了,隨口附和道:“是啊,如果發現了新大陸,辣椒、紅薯、玉米、番茄,這些就全都有了!”

“可不是!”玉么一聽這話頓時兩眼發光,拍著大腿惡狠狠道,“這下就算李琰之不肯去,老子也非他下海不可!”一旦理清了思路,再要遊說奕洛瑰就變得有理有據起來,轉天安永再度入宮時,他便繪聲繪地對奕洛瑰描述發展航海的美好前景。奕洛瑰半躺在御榻上仔細地聽,他的雙眼始終饒有興味地盯著安永閃閃發亮的眸子,就在這片刻安閒中無端冒出一念——如果放棄一場戰爭能換來眼前這個人神采奕奕,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聽你這麼一說,選擇遠航倒確實是個好主意,”奕洛瑰聽到最後終於開了口,微笑著調侃道,“不過比起航海,我始終更喜歡用戰爭來滿足我的征服,你與其想著如何說服我,倒不如想想用什麼來報償我…”安永被奕洛瑰曖昧的語調擾亂了方寸,不覺皺起眉語帶惱火道:“一旦開通了海路,大魏必然會更加繁榮興盛,又何需微臣來報償陛下?”

“罷了罷了,”奕洛瑰被他執拗的態度打敗,揚揚手放棄與他鬥嘴,“航海就航海吧,替我好好找些海上方啊,我也想長生不老的。”安永聽了奕洛瑰異想天開的要求,頓時沒好氣道:“微臣以為,長生不老的仙丹陛下還是別指望了,不過船隊也許能發現一些新奇的瓜果蔬菜,將種子帶回來。”

“照這樣說,我令工部趕造了一年的戰船,最後就是為了換一點瓜果蔬菜嗎?”奕洛瑰頓時笑得更加忘形,好半天之後才清了清嗓子,望著安永道,“我倒希望這世上能有不死藥,或者至少有什麼靈藥能讓我在死了之後,還記得這一世…”他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忽然認真起來,同時目光也太專注而深邃,令安永莫名地一陣心慌,只好別開眼不再說話。好在奕洛瑰見他如此閃躲,似乎也無意繼續糾纏下去,轉而輕描淡寫地問道:“聽說你準備立嗣?”安永一向不喜歡奕洛瑰過問自己的私事,因此只是不聲不響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這時奕洛瑰卻被勾起了好奇心,望著安永追問道,“為什麼不娶?我已經不再令五姓聯姻,也把玉么給了你,為什麼還要立嗣呢?”

“不為什麼,”安永無從解釋,只能敷衍著回答奕洛瑰,“不娶生子,也能少些煩惱。”奕洛瑰聽了這話,不若有所思地問他:“你這古怪念頭,是不是那些個佛經裡教的?”

“不,微臣只是覺得,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安永搖搖頭,垂著眼低聲道,“比起生兒育女,微臣情願去各地治水。”更多的話安永並不想說——既然只是過客,一棵沒有的樹又何必開花結果呢?

何況這世間明明已經繁華如斯。

這天崔府的盛宴上,滿座衣冠勝雪,崔氏一族的少年郎君幾乎齊聚一堂,出了名的俊秀再加上極力修飾,讓冷清已久的崔府剎那間彷彿開遍曇花。

饒是玉么也忍不住愛美之心,一張嘴藏在團扇下,笑得合都合不攏:“好基因打遍天下,這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還真養眼的。”

“別光顧著看。”安永在一旁叮囑道。

“這不已經挑花眼了嘛,”玉么左顧右盼著,又問,“你是想選個有從政天賦的,還是選個像你的?”安永默默想了一會兒,低聲道:“選個最像永安公子的。”玉么神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地譏誚道:“我哪知道真正的永安公子是什麼樣子?”安永笑了笑,目光在滿堂少年的身上逐一掃過,不覺悵然:“我想,至少應該是堅強、驕傲、才華出眾的。”

“當心畫虎不成反類犬。”玉么忍不住嗤笑,“別忘了來這裡的都是些什麼人,追名逐利的哪有好鳥?”

“所以我才要收冬奴做義子,”安永道,“至少他會真正去愛惜崔府。”玉么聞言笑了笑,不再反駁,開始為安永仔細觀察起賓客來。在甄選男人方面她有兩世的經驗,於是不消花費太多時間,她便從滿目琳琅中選出了最出眾的一位指給安永看。安永不動聲地留了心,直到這天夜宴結束之後,才把選定的繼承人報知族長。

族中要過繼給安永的,是崔永安從叔之孫,今年剛滿十二歲的崔邈。這件大事一旦確定之後,族長便緊鑼密鼓地安排,趕在這一年的冬至家祭時,為安永和崔邈舉行了過繼儀式;同時在翌年元月新,安永也正式認下冬奴做義子。如此一來安永便算是有了後輩,從此不用再被人稱作公子,而是正式繼承了白馬公的名爵。

崔府裡有了下一代,子頓時比從前熱鬧起來,安永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定,平除了在朝中盡職,閒暇都會去浮圖寺裡參禪——他這樣做一半是為了躲開奕洛瑰,一半也是為了躲開玉么。

子似乎是在一片平靜中安然度過,一轉眼又到了暖花開的季節。工部的戰船業已全數竣工下水——在安永的促成下,這支船隊如今已被改作遠航探險隊,將在這一年的六月由李琰之領隊,一路順風南下前往波斯。

玉么又跟著安永上船塢視察,歸程時悶悶不樂地沉思了一路,直到回府後才對安永開口道:“我想加入李琰之的船隊。”安永起初以為是自己沒有聽明白,疑惑地望著玉么問:“你說你要做什麼?”

“我說,我要加入李琰之的船隊,跟著他們一道往波斯去,”玉么提高聲調又重複了一遍,見安永瞬間變了臉,連忙又向他解釋道,“我已經仔細考慮過了,如果我不跟著,那李琰之只會帶些香料珠寶回來,又怎麼可能發現新東西?”

“為什麼一定要發現新東西?”這時安永驀然搶白道,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玉么,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發顫,“好好的你為什麼要走?是崔府讓你不滿意,還是我這個人…惹得你不開心?”玉么原本低著頭聽安永說話,這時候卻突然苦笑著抬起頭,倔強地望著堂外滿樹的梨花:“你幹嘛非要問個明白呢?之前一直在裝傻的人不都是你嗎?偽君子…”她這一句話說得是心平氣和,卻頓時把安永給噎住,將他解釋或者挽留的言辭統統堵住了嗓子眼裡,只有喉頭像拉鋸一樣扯得生疼。

“你如今已經是白馬公啦,還有了兩個兒子,我留在這裡算什麼呢?”玉么強顏歡笑著,末了又揶揄道,“大家都知道我不是玉夫人,是被你收留著吃閒飯的,好啦好啦你別生氣嘛——就算是被你邀請的貴客吧,住這麼些年也該被人說閒話了…”

“誰敢說你閒話?”安永臉陰鬱地冒出這麼一句,蹙眉望著玉么,“讓你想要離開是我的錯…你若是在崔府待膩煩了,隨你去哪裡散心都好,可是航海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這有什麼不放心的?”玉么滿不在乎地笑起來,“工部造的船又大又堅固,船上不但能養雞養鴨還能種菜,你還怕我會餓死啊?至於航海嘛,反正開船的又不是我,何況李琰之的手下經驗豐富,這次航行的路線他們已經走過一遍,還能出什麼岔子?”安永說不過伶牙俐齒的玉么,急得簡直要發火:“你一個弱女子,怎麼方便和一群水手一起出海?!”

“你確定老子是弱女子?”這時玉么彷彿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起來,“現在你再想憐香惜玉已經遲了,老子已經打定了主意,你硬要攔著我,只會讓我恨你。”說罷她面一沉,極認真地望著安永低語道:“而我最不想做的,就是恨你…”玉么此言一出,安永頓覺心頭一冷,終於意識到自己今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已經無法再挽留住自己最重要的夥伴——這一世,他到底還是因為自己的消極怯懦,把本該與他最親近的人給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