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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九章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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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永聽說奕洛瑰受傷,慌忙追著玉么細問:“他受傷了?嚴不嚴重?”玉么皺眉斜睨著安永,猶豫了片刻,聳聳肩道:“不知道,我就看見他肩上綁著繃帶,不過應該傷得不重,不然怎麼還能在看見我的時候吹鬍子瞪眼的?”玉么只愛湊熱鬧,對皇帝的死活不甚關心,安永問不出什麼來,也只能作罷。

偏偏某人對安永卻是關心得很,天一亮就命親隨擺駕,借靜養之名轉而下榻太守府,與安永做了鄰居。天子既然已到近旁,自然不能裝傻充愣視而不見,安永只好主動將自己送上門去,硬著頭皮向奕洛瑰請安。

這一次奕洛瑰傷得的確不算重,僅是在戰場上誤中矢擦傷了肩胛而已,退守贛州城是他的權宜之策,因此百忙之中他只能見縫針地接見安永,從一沓沓軍機文件中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怎麼還在贛州城?”

“微臣…”安永愣住,沒料到奕洛瑰第一句話竟是在質問自己,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因為贛州城的工程還沒結束。”奕洛瑰眉頭一蹙,不悅道:“你到贛州城已經一年多了吧?什麼工程竟然進展那麼慢?是不是太守撥給你的人不夠?沒人手你怎麼不上報朝廷?還是你本就沒想著上疏,你這個傻子…”連珠炮似的轟炸讓安永應接不暇,卻也讓他聽出奕洛瑰中氣十足,於是一顆心終於不再忐忑,鬆了一口氣道:“微臣多謝陛下關心。如今陛下有傷在身,還望您珍重龍體,及早康復。微臣這就告退,不打擾陛下靜養了。”

“等等。”奕洛瑰見安永要走,立刻開口將他喊住,目不轉睛地凝視了他好半天,才道,“贛州城如今已被圍…我沒想到你竟然還留在這裡,也許往後幾天會很艱難,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陛下選擇退守贛州城,是明智之舉,”安永望著奕洛瑰,從他的話中隱隱聽出內疚的意味,不疑惑,只能不解風情的回應,“贛州城易守難攻,素有‘鐵贛’之名,微臣在這裡待了一年,很清楚這座城池有多堅固,所以陛下就先安心在這裡養傷吧…”這時奕洛瑰聽著安永的話,卻驀然笑起來:“真沒想到,你竟然希望這場仗是我贏。”安永聞言一怔,瞬間明白了奕洛瑰言下之意,臉就有些發白:“陛下…”他的喉頭一陣發緊,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生卡住——他又豈會不知,這一刻自己的手已按在了奕洛瑰的逆鱗之上,也許輕輕一動就會鑄成大錯。可他竟情願在沉默中看著奕洛瑰的臉越來越差,也不肯違心去逢這人,去說那些諂媚麻的妄言綺語。

“為何不說話?”奕洛瑰面陰沉地看著安永,冷冷道,“果然…你還是放不下那個司馬澈,是我小看你了。”真是天地良心,自戰事爆發以來,他只盼戰火早一天熄滅,能夠少一點生靈塗炭,何曾關心過奕洛瑰或者司馬澈這兩個人到底誰輸誰贏?安永無語…諸多無奈一時紛紛湧上心頭,讓他忍不住對奕洛瑰道:“陛下,微臣一向覺得戰爭是兩敗俱傷的事,誰又能做真正的贏家呢?”他的話讓奕洛瑰有些意外,徑自沉思了一小會兒,淺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將功成萬骨枯,對不對?”安永起初很為自己的直率到後怕,因此在聽了奕洛瑰的回答後反而有些驚訝,好半天才點點頭。

這時奕洛瑰卻又笑得更張揚,用一種不可一世的語氣對安永道:“可按我的意思,一場戰爭必分輸贏,成者王、敗者寇,就是最後的結果。皇位只有一個,既然不止一個人想坐,就必須拼出個你死我活,除非哪一天這世間沒了貴賤,才能罷休。”安永聞言心中一動,忍不住低聲反問:“如果真的有一天,這世間沒了貴賤呢?”

“那還了得!”奕洛瑰立刻大聲嗤笑,覺得強詞奪理的安永很荒唐,“士農工商如果不分貴賤,那還有王法嗎?”

“可以有不分貴賤的王法。”安永倔強地喃喃道。

奕洛瑰哂笑道:“若照你這樣說,既然不分貴賤也就沒了王,那王法由誰來制定?又由誰來推行?”安永頓時陷入沉默——自己說得太多了,這個話題繼續深入下去,不會有任何好處。他不擅長政治,許多問題也僅是一知半解,今天之所以會說那麼多,最大的原因竟是奕洛瑰沒有打斷他。

他很清楚奕洛瑰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既不開明,也不寬容,這一次為什麼又會與自己聊那麼久?箇中原因安永不敢細想,只是俯首認輸道:“陛下恕罪,是微臣異想天開了。”他頃刻間又恢復冷漠,疏遠的態度讓奕洛瑰很不愉快,卻也沒時間再與他糾纏——瞬息萬變的戰局之下,這片刻談已是奢侈。

安永回到自己的住處後,玉么見他臉不好,便支開了冬奴悄悄問他話,安永這才很是鬱悶地開口:“我好像又多嘴說錯話了。”

“咦?”玉么甚是好奇,在問清楚來龍去脈之後,真心提醒安永道,“你確實不該說這些,過去包我那人曾經自己發明過一種歷史爭霸棋,跟他那一群狐朋狗友玩,證明古代中國想要轉型成西方民主國家,基本是不可能啊。既然辦不到,最好提也不要提,免得你被人當成異類,連命都保不住。”安永點點頭,對玉么道:“我也後悔不該提這些,以後一定多加小心。”

“得了,咱不提這個,”這時玉么話鋒一轉,伸手問安永要錢,“眼看這大軍已經圍城了,你手頭還剩多少錢?都拿出來給冬奴去辦貨吧,趁現在多屯些吃的用的,免得以後有錢也沒處買了。”安永在這方面一向沒什麼算計,因此對玉么言聽計從,乖乖出錢購進了大批物資。這一次奕洛瑰帶著大軍退守贛州城,兵馬每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糧秣,讓城內原本就已捉襟見肘的糧食供給加倍緊張起來。後來局勢果然應了玉么所言,於是仰賴她的高瞻遠矚,就在全城百姓開始吃糠咽菜的時候,安永幾個還能在晚餐時分享脯和醃梅子。

可儘管如此,冬奴仍舊憂心忡忡——當年新豐被困時他已經十三四歲,所以很清楚地記得那些可怕的子,這讓他忍不住抱怨道:“這仗還要打多久呀?當年新豐被圍的時候,官家好歹還送了我們崔府一百石稻米呢,現在這位可好,自己領著兵就跟一群蝗蟲似的…”

“冬奴!”安永立刻皺眉打斷了他的抱怨,還沒來得及說上點什麼,這時遠處卻忽然響起一陣奇怪的悶雷聲。

一旁的玉么也聽見了雷聲,有些疑惑地鼻子:“打雷了?明明傍晚還彩霞滿天,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呀?”幾人中只有冬奴切身經歷過戰爭,雖然時隔久遠,卻還是對這類聲音記憶深刻。於是就見他圓臉煞白,雙手緊緊捂著耳朵,嗚嗚哭道:“是、是礮的聲音,嗚嗚嗚…”

“炮?”玉么只聽發音鬧了個誤會,也被嚇得不輕,“不會吧,這年頭都有人發明出大炮了?”就在幾人慌亂地面面相覷時,悶雷聲已經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靠近,炸得腳下地面都在微微震顫。這時安永終於回過神來,在震動中搖晃著站起身,踉踉蹌蹌跑到堂外眺望,只見天邊已被火光染紅,在一片震耳聾的雷聲和哭喊中,安永有些不知所措。

太守府中早已亂成一團,一名將官衝進了院落,望著安永大聲喊道:“崔御史,官家命末將領隊掩護您撤離,東南面的夜光山裡有藏兵,可以躲避飛石!”

“官家他在哪裡?”安永倉惶問。

“官家正在鬱孤臺上禦敵,崔御史您趕緊隨末將撤離吧!”安永立刻點頭,轉身將玉么幾個從堂中喊出來,跟著將官急匆匆出府。眾人一路膽戰心驚地跑到府門外,當藉著火光看清了滿目瘡痍的長街時,安永才明白冬奴口中的“礮”是怎麼一回事。

這與炮諧音的武器其實就是拋石機,巨大的火球和石彈此刻正呼嘯著劃過天際,或遠或近地砸向屋頂和狂奔的人群。這時一道沉重的撞擊聲瞬間噬了耳邊所有的聲音,在巨大的殺傷力面前,安永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馬車被大石砸得稀爛,拉車的馬也被活生生砸得只剩下一半,當幾乎被震破的耳膜逐漸找回聽覺時,他才聽見冬奴和玉么一直在自己耳旁尖叫。

這時還沒等將官回神,崑崙奴已經一口氣駝起了冬奴,冬奴立刻在他背上又踢又打,死命喊道:“崑崙,快放我下來!反了你了!”崑崙奴不懂冬奴的掙扎,有些發懵,只得傻傻回頭望著自己的夥伴。就見冬奴利落地跳下地,拽起安永的手喊道:“公子,您快騎著崑崙逃命呀!”安永被冬奴拉到崑崙奴身旁,這時卻突然轉身抓住了玉么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你先走。”

,這時候你玩兒什麼女士優先呢!”玉么瞪著眼冷笑了一聲,與冬奴使了個眼,兩人合力將安永推上了崑崙奴的背。

安永大驚失覺到兩條腿被崑崙奴緊緊地扼住,一邊掙扎一邊回頭望著玉么,臉上血盡失:“快放我下來,我不能先逃生!”

“得了,你是公子,你不動身,誰敢先走?”玉么挑挑,下一瞬卻又直直望著安永,笑道,“我留下,你心裡只會內疚;你留下,叫老子怎麼活?”這一刻她笑靨如花,安永卻面蒼白,沖天火光中他本來不及回答一個字,就被崑崙奴揹著飛奔出很遠。冬奴也在官兵的掩護下,跟著崑崙奴一同向夜光山上撤離,這時玉么卻背轉了身子往反方向走,冬奴回頭發現了異樣,急得扯著嗓子拼命叫喊,直到看見她回過頭執拗地揮了揮手,笑著大喊:“打仗——好——玩——兒啊!老子要去鬱孤臺上見識見識!”此刻已四處坍塌的火場彷彿人間地獄,通紅的火光與夜對撞在一起,在玉么身上變幻著離的光影,讓她看上去就像佛經故事中最妖豔的阿修羅女,冬奴遠遠地望著她,兩眼不住湧出淚水。一旁的將官見安永和冬奴都是臉慘白,慌忙勸道:“別擔心,諸位先去夜光山上避一避,末將會派專人保護夫人的!”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因為要去北京出差,最近都很忙,現在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上火車啦~後面兩天連網都沒得上了,淚,回來才能看到大家的留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