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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秦趙楚大勢各異項羽軍殺將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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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聞秦軍南北壓來,河北趙軍洶洶故我。

自陳勝舉事,天下大亂以來,章邯的平亂大軍一直在中原江淮作戰,秦軍主力一直未曾涉足趙燕齊三地。故此,堪堪一年趙燕齊三地亂象深,而以舊趙之地為最甚。其時,作亂諸侯之中,唯有河北趙軍佔據了舊時都城邯鄲,並以趙國舊都為都。如此一來,趙地復辟以佔據舊都為正宗亂勢,楚地復辟則以擁立舊王族為正宗亂勢,遂成天下復辟勢力最大的兩處亂源。

趙地先後曾有武臣、趙歇兩個復辟之王,皆平庸虛位,原本不足以成勢。趙勢大張,基在丞相張耳、大將軍陳餘兩人。此兩人都是舊魏大梁人,少時皆具才名,俱習儒家之學,結為刎頸之。六國滅亡後的歲月裡,兩人相與遊歷中原,秘密捲入了山東老世族的復辟勢力,曾被帝國官府分別以千金、五百金懸賞緝拿。陳勝軍攻佔陳城後,張耳陳餘已自震澤六國老世族後裔聚會後西來,立即投奔了陳勝。時逢陳城豪傑勸陳勝稱王,陳勝聞張陳才具,遂問兩人對策。張耳陳餘獻上了一則居心叵測的方略,勸陳勝不要急於稱王,稱王便是“示天下私”而應該做兩件大事:一件事是迅速西進攻秦,一件事是派出兵馬立起六國王號。兩人信誓旦旦地說:“如此兩途,一可為將軍樹黨,二可為秦政樹敵。敵多則力分,與眾則兵強。目下之秦,野無兵,縣無守城,將軍誅滅暴秦,據咸陽以令諸侯,非難事耳。屆時,六國諸侯於滅亡後復立,必擁戴將軍也!將軍只要以德服之,則帝業成矣!今若獨自在陳城稱王,天下將大不解也!”張耳陳餘原本以為,一番宏論必能使陳勝昏昏然先立六王,而陳勝軍則去為六國老世族打仗。孰料,豪的陳勝這次偏偏聽出了張耳陳餘的話外之心,沒有理睬兩位儒家才子的宏闊陷阱,竟徑自稱王了。

張耳陳餘悻悻然,想一走了之,卻又兩手空空。商議一番,張耳便教了喜好兵事的陳餘一番話,讓陳餘又來勸說陳勝。這番說辭是:“大王舉兵而西,務在進入關中,卻未曾慮及收復河北也。臣嘗遊趙地,知其豪傑及地形,願請奇兵,為大王北略趙地。”這次,陳勝半信半疑,於是便派自己舊時認識的陳郡人武臣做了略趙主將,率兵三千北上。陳勝猶有戒備,又派出另一箇舊小吏邵騷做了“護軍”職司監軍,只任張耳陳餘做了左右校尉。以軍職說,小小校尉實不足以決大事也。然則,陳勝卻沒有料到,校尉雖小,卻是領兵實權,北上三千軍馬恰恰分掌在這兩個校尉手裡。張耳陳餘忌恨陳勝蔑視,卻也得其所哉,二話不說便其心地北上了。

武臣軍北上,張耳陳餘一路奮力鼓譟,見豪傑之士便慷慨昂滔滔一番說辭,倒是說動了不少老世族紛紛入軍,一兩個月便迅速膨脹為數萬人馬,佔得了趙地十座城池。《史記·張陳列傳》所記載的這番沿途說辭備極誇張渲染,很具煽惑,多被後世史家引作秦政暴之史料,原文如下:秦為亂政刑以殘賊天下,數十年矣!北有長城之役,南有五嶺之戍,外內騷動,百姓罷敝,頭會箕斂以供軍費,財匱力盡,民不聊生。重之以苛法峻刑,使天下父子不相安。陳王奮臂為天下倡始,王楚之地方二千里。(天下)莫不響應,家自為怒,人自為鬥,各報其怨而攻其仇,縣殺其令丞,郡殺其守尉。今已張大楚,王陳,使吳廣、周文將卒百萬西擊秦。於此時而不成封侯之業者,非人豪也!諸君試相與計之。夫天下同心而苦秦久矣!因天下之力而攻無道之君,報父兄之怨而成割地有土之業,此士之一時也!

列位看官留意,這篇很可能也是文告的說辭,顯然的誇大處至少有三處:“將卒百萬西擊秦”周文軍何來百萬?

“王楚之地,方二千里”陳勝軍連一個陳郡也不能完全控制,何來方二千里?

“頭會箕斂以供軍費”秦政軍費來源頗多,至少有錢穀兩途。說辭卻誇張地說成家家按人頭出谷,官府以簸箕收斂充作軍費。認真論之,這篇說辭幾乎每句話都有濃郁的鼓譟渲染特質,與業經確證的史料有著很大出入,不能做嚴肅史料論之。譬如“家自為怒,人自為鬥,各報其怨而攻其仇,縣殺其令丞,郡殺其尉卒”實乃著意鼓譟刻意渲染。就實而論,舉事之地初期肯定有仇殺,也會有殺官,然若天下皆如此,何以解釋章邯軍大半年之內的秋風掃落葉之勢?此外,還有一則更見恐嚇誇張的說辭,亦常被人引為秦政暴之史料。這便是同一篇《列傳》中的范陽人蒯通說范陽令的故事與說辭。其雲:武臣引兵東北擊范陽。范陽人蒯通說范陽令曰:“竊聞公之將死,故吊。雖然,賀公得通而生。”范陽令曰:“何以吊之?”對曰:“秦法重。足下為范陽令十年矣!殺人之父,孤人之子,斷人之足,黥人之首,不可勝數。然而,慈父孝子莫敢倳刃公之腹中者,畏秦法耳!今天下大亂,秦法不施,然則慈父孝子可倳刃公之腹中以成其名。此,臣之所以吊公也!今諸侯畔(叛)秦矣,武信君兵且至,而君堅守范陽,少年皆爭殺君,下武信君。君急遣臣見武信君,可轉禍為福在今矣!”顯然,這是一篇活生生的虛聲恐嚇之辭,其對秦法秦官的執法酷烈之誇張,對民眾仇恨之誇張。恐嚇與勸說之自相矛盾,都到了令人忍俊不能的地步。果然如此酷吏,果然如此為民所仇恨,號稱“人豪”的策士,號稱誅暴的反秦勢力何以不殺之為民除害,反要將如此暴之官吏拉入自家山頭,還要委以重任?更為啼笑皆非者,這個蒯通接受了范陽令委派,有了身價,轉過身便是另一番說辭。蒯通對武臣說的是:范陽令降,只是怕武信君殺他。而范陽少年要殺范陽令,則為的是抗拒武信君自立。所以,武信君應當作速“拜范陽令”使其獻城,並賜其“朱輪華轂”即高車駟馬,使其為武信君收服城池,也使“少年亦不敢殺其令”武臣不但聽了蒯通之言,還賜范陽令以侯爵印,藉以引歸附者。此等秦末“策士”捲入復辟黑,其節已經大失戰國策士之水準,變成了真正的搖鼓舌唯以一己之利害為能事的鑽營者。即或大有“賢名”的張耳陳餘,後來也因權力爭奪大起齟齬,終究由刎頸之變成了勢不兩立。凡此等等,總體說,秦末及楚漢相爭期間的遊說策士,懷天下而謀正道信念者極其罕見,實在使人提不起興致說道他們。

如此這般鼓譟之下,趙軍在無秦軍主力的河北之地勢力大張。張耳陳餘當即說動武臣自號為武信君(後來的項梁也自號武信君),兩人則實際執掌兵馬。及至周文兵敗之時。張耳陳餘在河北已經成勢“不戰以城下者三十餘城”此時,張耳陳餘立即勸武臣稱王,其說辭同樣誇張荒誕:“陳王起蘄,至陳而王,未必立六國之後!將軍今以三千人下趙數十城,獨介居河北,不王無以填之也!且陳王聽信讒言,得知消息,我等恐難脫禍災。或陳王要立其兄弟為趙王,不然便要立趙王后裔為王。將軍不能錯失時機,時者,間不容息也!”武臣怦然心動了,那個奉陳勝之命監軍的邵騷也心動了。於是,武臣做了趙王,陳餘做了大將軍,張耳做了右丞相,邵騷做了左丞相。一個復辟山頭的權力框架,就此草草告成了。

陳城的張楚朝廷接到武臣部復辟稱王的消息,陳勝大為震怒,立即要殺武臣家族,還要發兵攻趙。當時的相國房君勸阻了陳勝,認為殺了武臣家族是樹了新敵,不如承認其王號,藉以催促武臣趙軍儘快發兵西進合力滅秦。陳勝的張楚也是亂象叢生鞭長莫及,只好如此這般,將武臣家族遷入王宮厚待,還封了張耳的長子張敖一個“成都君”名號。同時派出特使,催促趙軍立即西進。

“趙軍不能西進也!”張耳陳餘終究顯了背叛陳勝軍的真面目。兩人對趙王武臣的應對說辭是:“陳王認趙王,非本意也,計也。果真陳王滅秦,後必加兵於趙。趙王不能進兵滅秦,只能在燕趙舊地收服城池以自廣。屆時,即或陳王果真勝秦,也必不敢制趙也!”武臣自然立即聽從,對陳勝王命不理不睬,卻派出三路兵馬擴地:韓廣率部北上舊燕地帶,李良率部擴張河北地帶,張黶率部擴張上黨地帶。

立即,復辟者們之間便開始了相互背叛。韓廣北上燕地,立即聯結被複闢作亂者們通號為“人豪”的舊燕老世族,自立為燕王,拒絕服從趙王武臣的任何指令。武臣大怒,張耳陳餘亦極為難堪,君臣三人遂率軍北上問罪。然則三人誰也沒真打過仗,心下無底,大軍進到燕地邊界便駐紮了下來。武臣鬱悶,大軍駐定後便帶了隨從護衛去山間遊獵,卻被早有戒備的韓廣軍馬俘獲了。這個韓廣倒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坦然行公然背叛,效法武臣而過於武臣,一拿到武臣立即向張耳陳餘開出了天價:分趙地一半,方可歸還趙王!張耳陳餘大覺羞惱,可又對打仗沒譜,只好派出特使“議和”可韓廣黑狠,只要使者不說割地,立即便殺,一連殺了十多個使者。張耳陳餘一籌莫展之際,一個當時叫做“廝養卒”的家兵,對張耳的舍人說,他能救出趙王。舍人是張耳的親信門客,遂將此事當做笑談說給了張耳。張耳陳餘也是情急無奈,死馬權作活馬醫,也不問廝養卒究竟何法,便立即派這個廝養卒以私說名義,去了燕軍營壘。廝養卒很是機,跟著張耳家風早早學會了一套大言遊說本領,說了一番大出韓廣意料的話,事競成了。這番對答頗具諷喻,諸公且看:“將軍可知,臣來做何事麼?”廝養卒煞有介事。

“當然是想我放了趙王。”燕將一副謀的神態。

“將軍可知,張耳陳餘何等人也?”廝養卒詭秘地一笑。

“賢人了。”燕將板看臉。

“將軍可知,張耳陳餘之心?”廝養卒又是詭秘地一笑。

“當然是想討回趙王了。”燕將很是不屑。

“將軍錯也!”廝養卒一臉揭穿真相的笑容“武臣、張耳、陳餘三人同兵北上。下趙地數十城之後,張陳早早便想自家稱王了,如何能甘居卿相終生?將軍知道,臣與主,不可同而語也。當初張耳陳餘沒有稱王,那是趙地初下,不敢妄動罷了。今趙地已服,兩人正分趙稱王,正設法除卻趙王之際,燕軍恰恰囚了趙王,豈不是正使張耳陳餘得其所哉!更有甚者,張耳陳餘早想攻燕,趙王不首肯罷了。不放趙王,張陳稱王,後必滅燕;放了趙王,則張陳滅燕不能成行。此間輕重,燕王不知道麼?”這番詐說稟報給韓廣,這個黑狠疏的武夫竟信以為真,當即放了武臣,教廝養卒用一輛破舊的牛車拉走了。於是,這個武臣又到邯鄲做了趙王,張耳陳餘也不再說問罪於韓廣了。然則,背叛鬧劇並未就此完結。武臣剛剛回來,那個派往常山擴地的李良又叛趙了。李良乃舊趙一個老世族將軍的後裔,見武臣此等昔年小吏也能在亂世稱王,心下早早便有異志了。擴地常山後,李良部又圖謀收服了太原,北進之時卻被井陘關的秦軍阻攔住了。章邯得知消息,立即下令井陘關守將策反李良。於是,秦將將章邯特使送來的二世詔書不作泥封,送給了李良。這件假詔書允諾,若李良反趙投官,可免李良之罪,並封侯爵。李良很是疑惑,遲遲不敢舉動。正當此時,一次偶然的事件誘發了李良的突然叛趙。

,李良回邯鄲請求增兵擴地。行至邯鄲城外,路遇趙王武臣的姐姐的車馬大隊經過,李良見聲勢煊赫,以為是趙王車駕,便匍匐道邊拜謁。不料這個老公主正在酒後醉態之中,只吩咐護衛騎將打發了李良,便揚塵而去了。李良素以貴胄大臣自居,當時大為難堪。身邊一個侍從憤然說:“天下叛秦,能者先立!趙王武臣原本卑賤,素來在將軍之下,今一個女人竟敢不為將軍下車!追上殺了她,將軍稱王!”李良怒火中燒,立即派侍從率部追殺了那個趙王姐姐,並立即調來本部軍馬襲擊邯鄲。攻入邯鄲後亂軍大作,趙王武臣與左丞相邵騷一起被殺了。

當時,張耳陳餘僥倖逃脫出城,收攏散趙軍,終於聚集了數萬人之眾。此時,張耳陳餘本想自家稱王,然又疑慮不安。不安之本,是趙風武勇好亂,怕自己難以立足。一個頗具見識的門客提出了一則謀劃,說:“兩君乃羈旅,外邦人也,若在趙地立足,難也!只有擁立真正的趙王之後,而兩君握之實權,可成大功也!”兩人一番密商,終於認可了門客謀劃。於是,一番尋覓,蒐羅出了舊趙王的一個後裔趙歇,立做了趙王。其時邯鄲被李良佔據,張耳陳餘遂將趙歇趙王暫時安置在了邯鄲北部百餘里的信都城。立足方定,李良率軍來攻。頂著大將軍名號的陳餘,只有硬著頭皮擊。不知如何一場混戰,左右是陳餘勝了,李良部敗逃了,李良投奔章邯秦軍了。

自此,陳餘聲名大振,被趙歇賜號為儒士名將。陳餘自家也陡然亢奮起來,自視為攻必克戰必勝的大將軍,立馬傲視天下了。隨即,張耳陳餘其心,將趙王重新遷回了邯鄲,又大肆聚集趙地散之民多方成軍,幾個月間勢力迅速膨脹,號稱河北趙軍數十萬,聲威動於天下。

秦軍的河北戰事,開初直是摧枯拉朽。

深秋時節,章邯軍向北渡過漳水直邯鄲,王離軍南下越過信都①,進駐曲梁②,對邯鄲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其時陳餘之名大為鼓譟,王離特來章邯幕府請教戰法。章邯萬般喟道:“世無名將乎?豎子妄得虛名哉!若我始皇帝在,秦政基在,不說一個陳餘,便是項氏楚軍百個項梁復生,便是百個狠惡項羽,能在我大秦銳士馬前走得幾個回合也!戰之基,在軍,更在政。此等盜散軍,最經不起周旋。不說乃父乃祖與蒙恬在世了,便是老夫與將軍,只要糧草充裕,國政整肅,如此烏合之眾何足道哉!奈何,今非昔比也!”王離雖無章邯切膚之痛,卻也對目下大局憂心忡忡,向章邯敘說了咸陽族人送來的密報消息,痛罵了趙高的專權妄為,對秦政險難與秦軍艱危處境很鬱悶。章邯畢竟老辣,氣定神閒地撫了王離,末了道:“將軍毋憂,我等仍以前謀,以快制變。儘速了結河北戰事,方可轉身問政。河北之戰,無甚戰法可言,只六個字:放開手腳大打!立冬之前,回軍南下。”旬之後,兩軍在邯鄲郊野擺開了大戰場。

陳餘正在氣盛之時,更兼從未與秦軍主力對過陣,更沒有見識過滅六國時的老秦軍,陳餘等以往所知之秦軍,只是年來所遇到的“紛紛望風歸附”的郡縣尉卒,故對章邯王離大軍全然沒放在心上。前會商戰事,陳餘昂昂然道:“來一戰,河北可定也!其後臣自南下滅秦,趙王只等稱帝便是!”張耳亦大為振奮,自請親督糧草後援,決與陳餘共建滅秦主力之大功。唯其如此評判,趙軍才全然忘記了項梁楚軍的前車之鑑,才有了陳勝舉事以來的山東復辟諸侯軍第一次與秦軍主力對陣而戰。

時當深秋,大河之北的山川原野一片枯黃。邯鄲郊野的山原上,兩軍大陣各自排列,久違了的壯闊氣象再次展現。背靠邯鄲的大陣火紅一片,趙字大旗與陳字大旗下的戰車上,是趙國大將軍陳餘,戰車後一排騎將一的趙國傳統彎刀,其後的主力是紅為主而頗見駁雜的步卒大陣,兩翼是兩個騎兵方陣。陳餘大軍號稱數十萬,滿山遍野鋪開,連背後的邯鄲城都顯得渺小起來了。趙軍之南一兩裡之遙,是黑沉沉的以步卒為主的秦軍大陣,軍旗帥旗之間是白髮蒼然的老將章邯,身後是司馬欣、董翳兩員大將。正面大戰,章邯沒有出動王離的九原鐵騎,而只以本部刑徒軍對陣趙軍。章邯堅執不要王離親自出戰,只要王離派出大將涉間率三萬鐵騎佈陣於刑徒軍之後做最後追殺。是故,正面大陣並無九原鐵騎身影。

“攻殺秦軍!俘獲章邯——!”陳餘長劍直指奮力大吼。

“全軍推進,攻克邯鄲。”章邯冷冰冰劈下了令旗。

雙方數十百面大鼓齊鳴,無以計數的牛角號嗚嗚吹動。彌天殺聲中,趙軍三陣齊發,漫天紅般壓了過來。章邯大陣的兩側弓弩陣立即發動,長大的箭鏃呼嘯著疾風驟雨般撲向趙軍。與此同時,刑徒步軍大陣踩著鼓點踏著整肅的步伐,沉雷般向前隆隆推進,鐵盾短劍亮閃閃如叢林移動,不管對面趙軍如何洶湧而來,只山嶽般推向紅的汪洋。

的山嶽與紅的汪洋,在枯黃的原野轟然相撞了。秦軍已非昔秦軍,趙軍亦非昔趙軍。一經接戰,搏殺情形也迥然有別。趙軍汪洋幾乎是一觸即潰,立即彌散為無數的紅亂團,戰車戰馬步卒互糾纏,大多未與秦軍手便相互擁擠踐踏成一團亂麻…無須細說此等戰場,結局是大半個時辰後紅汪洋整個地潰散了。章邯下令步卒停止追殺,只教涉間的三萬鐵騎去收拾逃敵。這三萬九原飛騎一經發動,實在是聲勢驚人,馬蹄如雷劍光耀,立即化作了無數支利劍疾而出。篡昔趙軍之名的偽趙軍,驚駭得連逃都沒了力氣,索紛紛縮進了能藏身的各種溝溝坎坎之中。大將軍陳餘早已經跌翻了戰車,心驚跳地被護衛馬隊簇擁著捲走了。趙軍騎兵眼見主帥大旗沒了蹤跡,當即轟然四散。然則,面對疾如閃電的秦軍主力飛騎,騎馬逃跑反倒死得更快更利落,驚恐之下,趙軍騎卒索紛紛滾下戰馬,躲進了隨處可見的溝坎樹林。一時間,戰場之上空鞍戰馬四野亂竄,惶惶嘶鳴著打圈子尋覓主人,反倒大大妨礙了秦軍鐵騎的追殺。九原騎兵主將涉間見此等戰場功效甚微,立即下令停止了追殺。

僅僅一戰,趙軍便丟棄了邯鄲,逃奔到鉅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