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逢迎反擊皆無處著力李斯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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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者三,李斯自然不會再相信趙高了,然見皇帝,又確實難以覓其行蹤。萬般無奈,李斯只有依著上書程式,將三公上書封好,於每在皇城與官署間傳送公文的謁者傳車呈送皇帝書房。如此一天天過去,上書卻作了泥牛入海。李斯終皺眉,馮劫罵樹罵水罵天罵地痛罵不休,馮去疾則黑著臉不說一句話,三人一時都沒轍了。
卻說胡亥三次被李斯滋擾,不大為惱怒,召來趙高憤憤道:“我平閒暇也多,丞相都不來晉見。如何總是在我燕私之樂時,老來滋擾生事!”趙高的回答是:“丞相所以如此,殆(託大)矣!當初沙丘之謀,丞相與焉。今陛下已立為帝,而丞相權貴未曾大增。丞相之心,圖裂地而王也。陛下不問,臣不敢言,還有一件大事:丞相長子李由為三川郡守,楚地大盜陳勝等,都是與三川郡相鄰之民,也都是與丞相故里相鄰之民。楚地群盜公行,由在此也!群盜過三川郡,李由非但不擊殺治罪,反與其文書往來…高早聞此事,只是未經勘審,不敢報陛下。再說,丞相居外事大政,權力之重猶過陛下,老臣為陛下憂心也!”胡亥被趙高說得心驚跳,惶恐問道:“那,能否立即治罪李斯?”趙高道:“若急治李斯,其子李由必作亂也。馮去疾、馮劫一班老臣,亦必趁勢通聯施救也。老臣之見,還當先治李由,削李斯羽翼為上。”
“那,三公上書,朕當如何處置?”
“先行擱置,待機而作。”
“好!先治李由,叫李斯外無援手。”胡亥思忖一番,大覺趙高說的有理,立即下令趙高派出了特使秘密案驗三川郡守李由通盜事。
不料,李斯卻意外地知道了這個消息。
在帝國功臣家族中,李氏與皇室關聯最是緊密,雖蒙氏王氏兩大首席功臣亦不及。李斯的兒子都娶了始皇帝的女兒為,李斯的女兒都嫁了始皇帝的皇子為。以秦法之公正嚴明,以始皇帝之賞功正道,不可能以此等聯姻之法做額外賞賜。更重要的是,戰國傳統下的所謂皇親國戚,還遠遠不是後來那般具有天然的權力身份,李斯的兒子沒有一個因為是始皇帝女婿而出任高官顯爵的,長子李由也不過是一個郡守而已。所以如此,最大的可能是李斯多子女,且個個都相對出。而蒙恬蒙毅之蒙氏,王翦王賁之王氏,則可能因為畢生戎馬征戰居家者少,後裔人口繁衍便不如李氏旺盛。由於這一層原因,李氏家族與皇城各人等多有關聯,說千絲萬縷亦不為過。除卻李斯丞相身份所具有的種種關聯,每個兒子女兒還都有各自的路徑。尋常之時,這些路徑也並不見如何舉足輕重,危難來臨,卻往往立見功效。
“稟報大人,長公主求見。”
“長公主?噢,快教她進來。”這夜枯坐書房的李斯,正在費心地揣摩著連續三次晉見皇帝遭遇尷尬的謎團,突然聽說長媳求見,不大意外。長公主者,長子李由之也。李由是李斯長子,其也是始皇帝的長女。胡亥殺戮諸皇子公主之時,因長公主出嫁已久且已有子女,故未遭牽連而倖存。此後年餘,長公主閉門不出,與皇城事實上已經沒有了往來。即或於丞相府,另府別居的長公主也極少前來,可以說,李斯這個公爹與這個長媳事實上也很是生疏。如此一個長媳能夤夜來見,李斯心頭怦然一動,不自覺站了起來。
長公主匆匆進來,一做禮便惶急地說,趙高攛掇皇帝,要派密使“案驗”李由通盜事!李斯驚問,長公主何以知曉?長公主說,是她的母進皇城探視女兒聽到的消息。母的女兒不是尋常侍女,是皇帝書房職司文書典籍的一個女吏。這個女吏與一個侍女頭目誼甚厚,是侍女頭目聽到了趙高與皇帝的說話,不意說給了女吏。因與李由相關,女吏才著意告知了母親。李斯問,此話在何處說的?長公主說,在甘泉宮。李斯問,大體說得幾多時辰。長公主說,大約頓飯辰光。
驟然之間,李斯心頭疑雲豁然大明,一股怒火頓時騰起。
趙高能出如此惡毒主張,源自然不在李由,而在李斯。皇帝能與趙高說起李斯,必是因自己三次連番晉見而起。皇帝必責李斯無端滋擾,趙高必誣李斯居心險惡。厚誣李斯之餘,又誣李由通盜。案驗李斯二馮心有顧忌,於是便拿李由開刀了。李斯畢竟久經滄桑悉宮廷,一聽些許跡象,立即便推斷出這則陰謀的來龍去脈,不對趙高恨得入骨三分。這個趙高,以如此低劣之圈套愚老夫陷害老夫,下作之極也!沙丘宮密謀以來,雖說李斯對趙高之陰狠時有察覺,然趙高畢竟沒有直接以李斯為敵,故李斯始終對趙高只以“宦者秉,卑賤自保”忖度其言其行,而沒有將趙高往更惡更壞處想去,更沒有估量到趙高的國野心。
李斯始終有著一種深厚的自信:以自己的功業聲望,任何佞不足以毀之。唯其如此,即或三公九卿一個個倒下,李斯也始終沒有想過竟會有人公然誣陷他這個赫赫元勳。如此心態之李斯,自然不會有察趙高野心陰謀之目光了。目下李斯對趙高的憤怒,與其說是察大巨惡之後的國恨,毋寧說是李斯深趙高愚自己之後的報復之心。當然,若是趙高僅僅愚了李斯,而沒有實際直接的加害作為,很可能李斯還能隱忍不發。畢竟,李斯也不願在這艱難之後剛剛有所復甦的時刻,同趙高這個“用事”近臣鬧翻。然則今不同,趙高要一刀剜了李由,顯然是要摧毀李斯方始艱難恢復的聲望權力,要一舉將李斯置於孤立無援之境,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反覆思忖,李斯決意先行擱置三公上書之事,而先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待如此,只能設法晉見二世胡亥,痛切陳說趙高之險惡,即或不能二世皇帝除了趙高,也必得罷黜趙高,使其遠離廟堂,否則後患無窮。然則,此時的皇帝已經很難見了,且此前三番難堪,已經使這個享樂皇帝大為不悅,要謀求一次痛切陳說之機,還當真不是易事。當然,再要清楚知道皇帝行蹤,趙高是無論如何不能指望了。於是,李斯秘密叮囑家老,派出了府中所有與皇城宮室有關聯的吏員,各取路徑秘密探查皇帝行蹤,務必最快地清楚皇帝目下在何處。
如此三之後,各路消息彙集一起,李斯卻犯難了。二世胡亥已經離開咸陽,住到甘泉宮去了。這個胡亥近正忙於一宗樂事,在材士營遴選了百餘名壯士做“角抵優俳”每論功行賞不亦樂乎。趙高的族弟趙成率領三千甲士守護著甘泉宮,趙高則親自在甘泉宮內照應,若不與趙氏兄弟沆瀣一氣,本不可能進得甘泉宮。
所謂角抵者,角力較量也,跌跤摔跤也。優俳者,滑稽戲謔也。戰國秦時,將街市出賣技藝的“優”者分為兩大類:歌舞者稱“娼優”滑稽戲謔者稱“俳優”優俳者,俳優之別說也,實則一事。用今人話語,角抵俳優便是滑稽摔跤比賽。胡亥整尋求樂事,萬千女子終悠遊其中猶不滿足,又尋求新奇之樂。趙高便指點閻樂生髮出這個滑稽摔跤戲,樂得胡亥大笑不止,與一大群婦女“燕私”之後,便要賞玩一番滑稽跌跤,只覺這是人間最快樂的時光,任誰說話也不見。
無奈,李斯只有上書了。
李斯一生寫過無數對策上書,然彈劾人物卻是唯此一次。其書雲:臣李斯頓首:臣聞之,臣疑其君,無不危國;妾疑其夫,無不危家。今有大臣於陛下擅利擅害,與陛下無異,此甚不便。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罰,以威行之,期年遂劫其君。田常為簡公臣,爵列無敵於國,私家之富與公家均,布惠施德,下得百姓,上得群臣,陰取齊國,殺宰予於庭,即弒簡公於朝,遂有齊國。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高有佚之志,危反之行,如子罕相宋也;私家之富,若田氏之於齊也;兼行田常、子罕之逆道,而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韓圮之為韓安相也。陛下不圖,臣恐其為變也!
上書送達甘泉宮三,沒有任何消息。
李斯正在急不可待之時,一名侍中送來了二世胡亥在李斯上書之後批下的問對詔書,全然一副嚴詞質詢的口吻:“丞相上書何意哉!朕不明也。夫趙高者,故宦人也,然不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絮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進,以信守位;朕實賢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少失先人,無所識知,不習治民,而君又老,恐與天下絕矣!朕非屬趙君,當誰任哉?且趙君為人廉強力,下知人情,上能適朕,君其毋疑也。”李斯越看越覺心頭髮涼,愣怔半回不過神來。二世皇帝的回答太出乎李斯的意料了,非但沒有絲毫責備趙高之意,且將趙高大大褒獎了一番,將皇帝對趙高的倚重淋離盡致地宣示了一番,太失常理了!以尋常君道,即或是平庸的君主,面臨一個領政丞相對一個內侍臣子的懷疑追究,縱然君主倚重這個內侍,至少也得御史大夫府案驗之後說話,何能由皇帝立即做如此分明的判定?因為,任何一個大臣都有舉發不法逆行的職責與權力,此所謂言權也。若以二世胡亥所言,李斯的上書完全可以看做誣告舉發,全然可以反過來問罪於李斯。世間還有比這般行為更為荒謬的事體麼?一心謀國,反倒落得個疑忌用事之臣,當真豈有此理!
列位看官留意,李斯的這件上書與胡亥的這件批示詔書,全然是相互錯位的歷史滑稽戲也。以李斯而論,胡亥分明是個昏聵不知所以的下作皇帝,李斯卻偏偏將其當做能接受直諫的明君或常君對待,每每以正道論說對之,無異於緣木求魚也。以韓非《說準》,說君的軸心法則便是“非其人勿與語”——不是明君雄主,便不要與之談論為政大道。李斯恰恰反其道而行之“非其人而與語”硬糾纏著一個下作昏君聽自己的苦心謀國之言,結果招來一通全然文不對題的斥責之詞,滑稽也,怪誕也。李斯是大法家,不能以范蠡式的全身而退的自保術為最高法則,要求李斯做出或退隱去官或不言國事的選澤,那不是戰國大爭之風,更不是法家大師的風骨。歷史要求於李斯的,是正道謀國該當具有的強硬抗爭品格,與出的斡旋能力。不求其如商君護法之壯烈殉身,亦不求其如王翦王賁那般可能的擁兵除。然則,至少求其如呂不韋的妙斡旋與強硬秉持,以及最後敢於結束自己生命以全秦國大局的勇氣。然則,李斯沒有做到任何一種的錚錚硬骨,而只是絮絮叨叨地力求下作昏君接納自己,力求下作昏君拒絕佞。此等要求蒼蠅不要逐臭的作為,實在教人哭笑不得了。
以實情論之,其時,李斯面前至少有兩條路可走。一則是正道:以三公上書為契機,聯結馮去疾馮劫章邯等一班功臣老將,大張旗鼓地為天下請命,威二世胡亥誅殺趙高改弦更張。以當時天下之亂象,只要李斯敢於奮然呼籲,帝國廟堂很有可能就此改觀。二則是權謀機變之道:將趙高比作齊桓公末期的易牙、豎刁兩個內侍佞聲討之,給趙高設置一個謀逆罪案,公然舉發,而後徑自秘密拿人立即斬決!依據胡亥後來“恐李斯殺之(趙高)”的擔心,可以判定:李斯密殺趙高並非沒有能力,而在於敢不敢為。
不合李斯既不走正道,也不走旁道,偏偏一味地私慾為上迂闊到底,只用胡亥趙高最聽不懂的語言說話,自家津津樂道,卻遭下作君主無情地一掌摑來。以李斯上書而言,分明要除趙高,說詞卻全然不著邊際:李斯上書所列舉者,都是此前戰國曆史上著名的權臣之亂,而此等權臣之亂,至少也得有李斯一般的重臣地位才能發生。趙高無論多麼佞,無論多麼野心,此時也只是一個從老內侍擢升的郎中令,以此等權臣作亂比照趙高,實在不倫不類,正好使趙高反咬一口,說李斯才是田常。也就是說,遇到趙高這般於權術又心黑手狠的千古徒,唯以強力,唯以正道,可成其天敵也!若李斯這般不具強硬風骨,唯圖以才具說動下作昏君的童稚舉措,註定地要一步步地更深地落入更為卑劣的圈套。
李斯沒有想到這些。
李斯依然南轅北轍地走著自己的路。
次,李斯趕赴甘泉宮求見胡亥,圖為自己的上書再度陳述。可連山口城門都沒進,李斯便被守在城頭的趙成擋了回來。趙成只冷冰冰一句話:“皇帝陛下有詔,大臣可上書言事,不可無召晉見。末將不能稟報。”李斯苦苦守候了兩個時辰,趙成卻鐵石一般矗在城頭毫不動搖。天及暮,李斯終於憤然難耐,當時便在車中寫下了幾行字,裝入上書銅匣,派一個侍中送進了甘泉宮。又過兩個時辰,城頭風燈搖曳,山谷秋風呼嘯,城頭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李斯冷餓疲憊已極,萬般無奈只好登車回程了。李斯沒有料到,正是這幾行急就章,使他陷入了最後的泥沼。
忙碌一夜的胡亥,直睡到過午才醒了過來。
書房長史送來李斯昨的上書。胡亥愜意地呷著剛剛煮好的新茶,說了一個念字。長史便打開銅匣拿出了一方白展開,高聲地緩慢地念了起來:“陛下詔書,老臣以為不然。夫趙高者,故賤人也,無識於理,貪慾無厭,求利不止,列勢次主,求無窮。老臣故,趙高殆矣!”胡亥聽得大皺眉頭,破天荒拿過上書自家看了起來。
顯然,李斯對自己這個皇帝褒獎趙高很是不滿,竟再次對這個忠實於朕的老臣大肆攻訐了。這李斯也忒是狠也,將趙高連罵倒,說趙高生來就是個賤人,貪慾求利不止,權勢已經使皇帝無足輕重,還罵趙高惡無窮,罵趙高已經有了險象等等,李斯洶洶然想做甚?想殺趙高?對!一定是李斯想殺趙高!李斯若要殺趙高,可能麼?可能!且不說李斯有長子李由的外勢可借,李斯只要與馮去疾馮劫章邯等任何一個老臣聯手,那些個個都有效力死士的老臣老將誰不敢將趙高剁成醬?驀然之間,胡亥很為自己的這個機發現自得,覺得自己這個皇帝聖明已極——胡亥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需要趙高呵護的少皇子了,胡亥可以保護老功臣了!驚喜欣然之下,胡亥立即吩咐召見趙高。
“郎中令且看,此乃何物耶?”胡亥指了指案頭書。
“這…陛下,李斯上書…”
“李斯如此說法,其意如何啊?”見趙高惶恐模樣,胡亥既得意又憐憫。
“老臣寸心,唯陛下知之也…”趙高涕淚唏噓了。
“不怕不怕,有朕在也!”胡亥又是撫又是拍案擔保,忙得不亦樂乎。
“老臣已衰邁之年,一命何惜?老臣,為陛下憂心也。”
“噢?朕有可憂處麼?”胡亥驚訝疑惑。
“丞相勢大,所患者唯趙高也。趙高一死,丞相即為田常之亂…”
“啊!”胡亥大驚“是說,李斯要弒君奪位?”
“陛下聖明。自古作亂,唯有權臣,不見小臣…”
“對也!”胡亥恍然大悟“李斯是丞相三公,只有他能作亂!”
“唯其如此,丞相之攻訐老臣,掩人耳目而已。”
“丞相丞相,別叫他丞相!聽著煩人!”
“陛下…”
“對了,方才說甚?掩耳盜鈴?對!李斯掩耳盜鈴!”
“陛下聖明。李斯是盜,竊國之盜。”
“李斯!朕叫你竊國!”胡亥一腳踢翻了案旁正在煮茶的侍女,氣咻咻一陣轉悠,猛然回身高聲道“下獄!以李斯屬郎中令!叫他竊國,竊個鳥!”氣急敗壞的胡亥臉蒼白,惡狠狠罵得一句,又獰厲地笑了。
“陛下聖明!”趙高立即匍匐在地高聲讚頌一句,又恭敬地道“然則,老臣之見,治李斯之先,必先治馮去疾、馮劫。此兩人與李斯一道上書攻訐陛下君道,是為大逆,不可留作後患也。”
“好!郎中令持便是,朕忙不過來。”
“陛下毋憂,老臣定然諸事妥當!”一場帝國曆史上最大的冤獄便這般荒誕地開始了,沒有邏輯,沒有罪行,沒有法度,沒有程序,沒有廷尉,沒有御史。有的只是一道詔書,一支馬隊,一個奉詔治獄的老內侍趙高。當閻樂的三千材士營馬隊轟隆隆開進咸陽三公府的時候,任誰也沒有想到,帝國末期的浴血殘政再度開始了連綿殺戮。
那一,馮劫正到馮去疾的右丞相府,會商如何了結這件三公上書事。馮去疾之意,還當聯結章邯、王離等一班大將聯署強諫。馮劫卻斷然搖頭,說任何上書都不會有用,要想扭轉朝局,只有一個辦法:舉兵肅政,廢黜了這個胡亥,殺了這個趙高!馮去疾大驚,思忖一番卻也不得不點頭,遂低聲問:“還是要丞相發動麼?”馮劫拍案道:“此人私慾過甚,不能再指望他舉事。他若跟著來,再說。”馮去疾道:“胡亥之後,擁立何人為帝?”馮劫成算在道:“子嬰!子嬰臨危不逃,身有正氣,當得三世皇帝!”一番秘密會商,兩人大是振奮,最後議定:馮劫秘密趕赴中原,之後再往九原,秘密聯結章邯王離妥當之後,三人立即率軍殺回咸陽…
“皇帝詔書!馮去疾馮劫接詔——!”當閻樂的喊聲與馬隊甲士的轟隆聲迴盪在庭院時,兩位老臣相對愕然了。在秋風蕭疏的庭院,閻樂板著臉唸誦了胡亥的一篇長長的問罪詔書,最後的要害是:“…今朕即位二年之間,群盜並起,三公不能盜,卻要罷先帝之阿房宮!如此三公,上無以報先帝,次無以為朕盡忠,何以在位哉!著即下獄,屬郎中令勘審問罪!此詔!秦二世二年。”
“閻樂,豎子鑽閹宦褲襠,女婿做得不錯也!”馮劫哈哈大笑。
“拿下兩個老匹夫!”閻樂臉鐵青一聲怒喝。
“退下!”馮去疾霹靂怒喝一聲,頓顯大將威勢。
“箭弩伺候!”閻樂聲嘶力竭。
“豎子可知,將相不辱也!”馮去疾鏘然拔出了長劍。
“老哥哥有骨頭!將相不辱!”馮劫大呼長笑,拔出長劍與馮去疾並肩而立。
“走!去見始皇帝——!”一聲大呼,兩人同時刎頸,同時倒地,鮮血頓時濺了滿院黃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