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永遠不會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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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送回氈房，花她們趕緊替她抹乾了身體，找出寬大衣服，急急忙忙地給她換上。

開明任由她們擺佈，不言語也不反抗。璣的近衛兵送來了熱湯，開明將湯捧在手裡，看著地面發呆。

花在一旁唉聲嘆氣地道:“這又是何苦，唉…”夏草和秋菊不理解地看著開明，又看花:“老大，我們不是很懂。”花甩過去一個白眼:“離你們開竅的時候還早。”氈布掀起，璣走來，頭髮已經抹乾，溼衣服也換下。他一進來，目光就自然地落在開明身上，烏黑散亂的長髮，不合身的寬袍窄袖，手裡捧著熱湯，眼睫卻是垂視著地面。

花三人連忙站起，躬身:“大人。”璣向她們頭，低聲道:“西宮今後的戰事，我必須跟副將軍商議。”花她們知趣地退出帳。

璣拉了張凳子，在開明對面坐下來，手握著放在膝蓋上，俯下身看著她的臉:“好點沒有？”開明扯了扯角。啞聲道:“我很好。御兵大人請講。”璣被她突如其來地反應驚。目光在她平靜地臉上逡巡。

“真得沒有事嗎？”開明慢慢抬起眼睫。目中一片清明:“我看起來象有事嗎？”璣子著她。溼溼地長髮抹得半乾。垂落在臉頰兩邊。半敞開領口地寬大衣服。讓他幾乎產生錯覺。似乎眼前這人是那一晚洗浴遍來時地模樣。是還在他手下唯唯喏喏。不服管教地頑劣小兵。

但她此時地氣勢。卻分明不是。

“旋地事。你不需要介意…”

“我以為御兵大人是來談戰事地。”開明迅速打斷了他，將手裡的湯碗放回案几上，眼珠轉向他“多謝大人的熱湯。”璣有些驚愕地看著她:“開明，你對我不用這麼客氣。”

“御兵大人是宮帝的人，對大人不客氣，不就是對宮帝陛下無禮嗎？”她冷冷地看著他“請大人不要自作多情，就算旋真得不要我，我也不會跟從大人地。”

“開明…”

“說起來，大音將軍的死頗有疑點，還請大人指點疑惑一二。”開明的眼神越發冰冷，如冰霜利刃一般直直向他“為什麼大音將軍落難時，御兵大人不在將軍身邊？請問大人那時又去哪裡公幹了？”璣嚥了咽口水道:“因為西宮截去了糧車，當時我正在追擊西宮偷襲的人馬…”

“就算大人真是去追糧車。”開明定定看住他，冷聲道“讓大音落單，讓她孤掌難鳴，恐怕是戴玉衡和大人的意思吧！”璣臉突變:“你什麼意思？”開明死死盯住他，想從他臉上看出端倪“戴玉衡這次和西宮的開戰，難道不是太倉促了嗎？天厥帝剛剛仙去，他就遠遠遣開了宮帝的心腹，將軍是有兵權的將領，皇帝更替時分，留在帝都自然太過於。藉口開戰，把將軍派到邊境，最好在戰時把她孤立，借西宮的手順理成章地除去心頭大患，又不損自己在百姓中地名聲，難道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嗎？何況這樣卑鄙的事，戴玉衡又不是沒做過。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璣的臉上陰晴不定，鳳眼裡波光閃爍，卻沒有一言反駁。

“我聽說大音第一仗折損人馬後，曾向中宮求援，戴玉衡未發一兵，更是堅定了我的想法。若不是大人在此次戰役中任監軍，明裡暗裡地幫忙策劃，只怕大音將軍還不會這麼輕易地死去。我說地這些，不知道御兵大人接受受？”璣聽到這裡，鳳眼一點點眯起，角微微上揚，竟出一個人的笑容“開明將軍真是越來越聰明瞭。”開明哼聲道:“我本來就不笨，既然順而退只能處處捱打，那我只好逆直上了。我只是很好奇，戴玉衡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引得御兵大人對他如此死心塌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新兵訓練營時，大人曾問過我魚和熊掌能不能兼得，想必那時，大人的心還是在動搖的。”璣嘆息著笑了笑“你說的沒錯，戴玉衡地確許了我一樣天大的好處，引得我不得不對他死心塌地。”開明頗疑惑，蹙眉道:“御人位極人臣，難有更高的官位可以誘惑到你？”璣淡淡笑道:“封侯拜相，都不是我追終極目標，除非最高位，哪裡還有什麼官位可以引我？”

“除非最高位？”開明睜大了眼睛“你竟有這種野心，不怕被戴玉衡知道，要了你的命！”

“宮帝新立，內憂外患，他不種自剪羽翼地蠢事。”璣挑起眼角，笑笑地看她，<道戴玉衡到底許了我什麼好處嗎？”開明看著他，抿語。

璣伸出手，輕輕碰觸她柔順的長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住她:“他許地好處，就是你。”開明倒口氣，心裡隱隱的不安終於得到了證實。戴玉衡許給璣要求幫忙地條件，竟然真得是自己。她嘴角搐著，不自然地痺篇他的目光“御兵大人真是高看開明瞭，不知道大人想拿開明這條賤命去幹什麼？”璣笑得高深莫測:“開明將軍地命今非昔比，時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她橫眉豎眼地著他，她又不是股票，命還要等到增值的時候嗎？

璣輕輕笑道:“不管我是不戴玉衡的人，我對將軍怎麼樣，將軍應該很清楚。”開明很自想到雨幕中他說的那句話:旋不要你的話，還有我。是真心？還是假意？她更加惘了。

“看副將軍的樣子，應該沒麼大礙了。請副將軍和璣商議一下明天的作戰方案。”璣忽然收了笑容，換上一副正經的辦事模樣。

她張著口，一時之間不能適應對方多副面孔。

璣卻自顧自道:“聽說西宮的昭明受了嚴重的箭傷，明天我們派人在西宮寨前罵陣，他帶傷出戰，就算昭明不出戰，其他將領也必定按捺不住，只要斬一兩員西宮將領，對我們的士氣就是大增。”她點著頭，這主意還不錯。

璣又道:“派去中宮的快報有息，宮帝增援的兵馬明後天就到，糧草也在運輸的途中，我們可以放開手腳打一場硬仗。”開明冷笑道:“大音一死，戴玉衡就肯派兵了嗎？用意不是太明顯了嗎？”

“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璣正容道“打好這一場仗，宮帝才會對你刮目相看。

”

“我不需要他對我刮目相看，我是為了大音，為了勺子。”

“不管為了誰，你現在是將軍，要對所有的士兵負起責任，對戴玉衡就算有成見，也不要影響到你的判斷。”她嘆了口氣道:“你放心，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會作出正確的判斷。”璣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就好，請開明將軍早點休息，明天的戰役會很辛苦。”立起身微一頷首，快步走出氈房。

等到璣的身影出了帳外，開明攤開手腳，仰面躺在榻上，就這樣一動不動，靜靜凝視著氈頂，腦子很亂，又涸普白，發生的事情太多，竟令她無法一一回想。

這樣默默看著氈頂幾分鐘，她闔上了眼睛，被子也沒蓋，疲累鋪天蓋地襲來，徑自沉沉睡去。一晚都在做夢，清醒時卻記不得任何內容，腦子裡想得起來的只有黑暗，無邊的黑暗。

睜開眼睛已是天亮，氈房外面的跑步聲清晰可辨，士兵們整齊地排隊列，手執兵器離開營地。她倏驚，怎麼沒通知她，就出兵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立即翻身坐起，張口就想出聲。眼睛瞟到旁邊，看到一條靜靜佇立的身影，她頓時象被點了般，抖動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帳內這人乾乾淨淨的衣裳，頭豐得一絲不亂，臉上帶著悉的溫和笑顏，站在頭邊微笑著看她。

她哆嗦著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才憋出個字:“旋…”旋向她走來，走到她面前單腿跪，向她俯首道:“副將近衛兵旋，聽候副將軍的吩。”

“旋！”她的心情如波濤起伏，集中在臉上竟象要哭出來“你這是在幹什麼？”

“副將軍。”旋抬起頭，邊掛著淺淡的笑容“今後還要靠副將軍提拔，旋一定誓死效忠。”開明滑坐到了地上，張開雙臂緊緊摟住他“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旋的手臂反摟住她的身，力氣大得幾乎將心臟擠出膛。他低喃著道:“對不起，開明，對不起。我說過不會再離開你，卻對你這麼殘忍…”她急忙地搖頭:“我沒有怪，真得，旋，我怪自己，沒有本事！沒有能力！”旋更緊地摟抱她，聲音低沉地道:“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開明，我紡，這一輩子都將跟隨你，永遠不離開你！除非，我死！”開明的臉上再次滑下淚珠，深深埋進他的頸窩，哽咽無聲。心裡無數的聲音在迴響，旋，你已經放下大音了嗎？你放得下大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