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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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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無畏雖然沒有明說出來,可是雷、宗二人都十分明白,這兩個魔刀高手,再碰上一次硬仗的話,就沒有復元的希望,此所以嚴無畏會說將來這門功夫,只有宗旋獨享的話。

嚴無畏轉眼向雷世雄望去,又道:“你內傷不比等閒,雖然要不了命,卻不易痊癒,但你不必著急,更不可急於要修煉復元,以致反而變化,好了,你們兄弟去談談,為師也到了仿功課的時間啦!”雷、宗二人辭出,外面的人都圍上來向他見禮請安,這些高手們,至今還是第一次向宗旋行屬下之禮的。

從前宗旋行俠江湖,與獨尊山莊作對,天下皆知,其實宗旋與這一批黑道高手,屢有衝突,照理說如今相見,應該有點不大自然才對,殊不知這些人無一不是老巨滑,表現得異常恭順崇敬。因此,當宗旋和雷世雄獨處之時,只有孟行守在外間,宗旋便向雷世雄說道:“大哥,前有準陰佛寺的一役,後有今的一幕,依小弟之見,這一幫人,皆不可寄以心腹,託以重任。”所謂前之一役,便是指雷世雄吩附屬下可自由隨彭典離開之事,那時人人都跟彭典走了,只剩下雷世雄獨對強敵。

雷世雄嘆道:“是的,我自問一向對他們恩厚而威重,必有以身殉主之士,孰知生死關頭之際,個個都是貪生怕死,毫無骨氣之人。”宗旋沉一下,才道:“怕只怕羅廷玉挾其聲威清譽,揚言饒此輩不死,要他們離棄本莊,他若行此計,本莊立時煙消瓦解,冰山傾倒了。”雷世雄瞿然道:“這話甚是,待我明天點醒師父。”宗旋搖搖頭,道:“師父他老人家生平自恃自傲,決計不肯相信有這等事。”雷世雄道:“那就更加可怕了,這一幫人如若倚為主力,而到時陣前變節,忽然通通逃走,大局不可收拾,這真是本莊最致命之傷。”宗旋道:“大師兄只說中其一而已,其實本莊尚有一大危機。”雷世雄訝道:“還有麼?慚愧得很,我竟沒有想到。”宗旋道:“這也怪不得你,原因等會再說,先講這個危機,那便是師父的內傷,恐怕目前尚未痊癒,此所以他老人家一直容忍看,不與羅廷玉正面作一決戰之故,你由於對師父信仰過甚,所以看不出來。”雷世雄壓低聲音,道:“師弟這話有欠考慮,難道你不是對師父全心信仰麼?”宗旋道:“小弟一向亦與大哥一般,從未想及師父內傷未愈這一點,目下由於武功已失,是以才得以冷靜客觀的思考,以小弟猜想,那兩名擅長魔刀的高手,早已到了,但師父卻不得不假借等候人手的藉口,拖延時間。”他說到此處,兩人的心情都極為沉重,相對嘆息,雷世雄過了一會,才道:“你所言甚是,以愚兄這種內傷,雖然相當嚴重,可是假如師父不是功力未復,實在不難運用他的深厚功力,助我迅即復元,以前彭師弟亦是如此,師父本無法以本身功力助他。”他突然悄悄起身,猛然掀向外間查看。但見外面杳無人跡,不覺大奇,回頭道:“咦!

孟行何故不見了?”宗旋道:“或者在外面吧?”雷世雄走出去,旋即迴轉來,道:“不錯,他在外面巡視,看來對你相當忠心和賣力。”宗旋道:“以我看來,他比本莊別的人還要可靠,小弟想不通的是師父何以要把此地座落位置連我也給瞞看?”雷世雄道:“這一點我也問過師父,他說此舉實是防範那姓孟的家人,假如他想留下暗號,勢須多費氣力,並且易於偵破,好在經過縝密的觀察之後,此人並無留下暗記之事。”他們談到很晚,才各自歸房安寢。

過了叄,宗旋巳依照師父的指點,運功破,但必須要個把月之久,方知此法對不對,如果錯了,又得改用他法,同時又得化上個把月時間,方試探得出有效與否。這正是端木芙當初設計,她說要使嚴無畏誤入歧途,最快也須一年以上,才能使宗旋復元。

在這數之內,孟行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宗旋,足跡罕得踏出院落。因此,這天晚上,雷世雄到宗旋處閒談時,提起了孟行,便道:“師父經過連縝密調查察看,這孟行果然忠心可靠,他只知道服侍你,全然不打聽這是什麼地方,一路上也不曾發現有孟家人來的蹤跡。”他停歇下來,先出去巡視一會,但見孟行在壁外巡守,距內間甚遠,縱是高聲談論,他也聽不見。雷世雄返室後,這才向宗旋道:“師弟,你所擔心的兩件事,我已告訴師父,他老人家雖然不說什麼,但看那意思,竟也是承認真是兩大危機。”宗旋道:“如果師父不能在短期內修煉復元,只怕軍心漸渙散,敵勢則漸強大,再過一段時間,縱然師父得以修復,但形移勢改,主客易位,那時侯才舉行決戰,勝敗之數,又完全不同了。”雷世雄道:“你說得是,但我目前只擔心一事,那便是羅廷玉當真放出聲氣,指出師父內傷未愈,同時他又放過本莊所有叛莊逃走之人,風聲一旦傳到,這局面便無法收拾了。”宗旋仰天沉思了一會,道:“好在這等風聲不易便到此間,這是小弟連來唯一的安,不過既然大師兄提起,小弟想了一想,覺得仍然不可徒賴地方隱秘,必須先發制人,套住手下諸人之心,使他們有了先入之見,便不為言語所動了。”雷世雄道:“無怪端木芙會怕你設計籌謀,以愚兄看來,你如不分心武功,單用才智的話,定然不輸於端木芙。”他提起了這個絕世美女的名,神情間掠過黯然之

宗旋道:“小弟一心一意只對付這批仇敵,自然容易得多,不比她思慮百端,事情太多,所以或者尚可與她較量一番。”他略略一頓,又道:“這個先發制人之計,亦須以謠言方式出之,咱們巧妙地透給他們知道,內容是師父其實早已復元,只不過特地示敵以怯,好教對方誤以為師父內傷未愈,所以此舉還有一個用意,便是故意造就羅廷玉英名威譽,又示之以怯,以便試探本莊之人的忠心,再者,把羅廷玉培養起來之後,才一舉殲滅之,即可奠獨尊山莊萬世之基業,天下再無足以抗衡之人了。”雷世雄擊掌讚歎,道:“妙極了!此是上上的攻心之計,如若施行得妥當,包管無人膽敢叛離。”他匆匆出去,只見孟行站在靠院門那邊,當下命他過來,囑他入屋小心服侍宗旋,這才直去見師父,獻上宗旋之計。翌,尚未到中午時,所有的高級部屬,莫不聽悉了這個消息,人人皆以為只有自己知道,所以守口如瓶,不向旁人透,自然在他們心中,已決定有事之時,務須效忠捨命奮戰,才不致被嚴無畏以為不忠。

又過了兩,這天的上午,嚴無畏在陰陽雙將以及數名霜衣衛隊的護法下,步入了這座院落。他步入房內之時,孟行正在替宗旋整理衣服,宗旋連忙起,嚴無畏吩附他坐下,環顧室中一眼,宣碧君看見屋內有一張太師椅,連忙去端過來,給嚴無畏坐用,雷世雄也聞訊從鄰室過來,叩見師尊。嚴無畏問過他們兩人的情形,又閒談了數句,這才咳了一口痰,此是他快要說到重要事情的習慣。

他伸手指一指痰盂,孟行趕緊去捧了過來,嚴無畏等他放下痰孟,看他一陣,淡淡道:“你如此忠心服侍阿旋,老夫心中甚喜,將傳你幾手絕招,使你能躋身高手之林,現在你可先與碧君放對,鬥個二叄十招,讓老夫先看一看路數。”陰將宣碧君面上掠過一絲訝,旋即恢復如常,走將出去。

孟行大喜叩謝,嚴無畏道:“你們先徒手相搏數招,然後使用兵器不遲。”宣碧君等他話了,才道:“你小心了,我雖不會傷你,但你若是敗得太容易,不免乏味。”孟行道:“小人盡力而已,請姑娘指教。”他的功力如何,一時尚未顯,但招數手法卻奇奧妙,變化甚多,因此連宣碧君這等身份之人,亦不敢貿然輕進。她連繞了叄匝,這才發掌拍去,猛覺指風拂腕,心中微怔,趕緊變招,但見孟行乘勢搶攻,使出連環叄招,一氣呵成,竟是有攻無守,凌厲之極。

宗旋微微而笑,心想那孟家母子可真不簡單,在她手下的家僕當中,居然有這等驚人高手。宣碧君封拆過這連環叄招,驀地欺身迫入,纖掌齋飛,展開反攻。但見她手揮目送,身形飄忽,招式奇奧變化,立時把孟行迫得連退六七步之速,但孟行陣腳未亂,分明尚可支持一些時候。

嚴無畏突然道:“夠了!你們都停戰罷手。”聲音雖是不高,但字字如錘,敲擊兩人耳鼓,宣碧君首先躍開叄尺,孟行自然也趕忙住手。嚴無畏面上的表情全無變化,可是說出一句話,內容卻十分驚人,假如是旁人處他地位,一定多少會有點表情上的變化無疑。

他道:“阿碧,與我拿下這個細。”宣碧君唰聲欺近,伸手擒拿,這一回她不但用上全力,同時亦因為早就得到嚴無畏的暗示,所以準備停當,反應之快,駭人聽聞。孟行莫說事出倉促,即或不然,但在宣碧君全力擒拿乏下,能不能抵擋得住,亦成疑問。這刻他幾乎是束手就擒,被宣碧君轉了右臂,分筋錯骨,是以霎時疼得熱汗滾滾,了下來。

他抗聲說道:“小人如何變戌細?”嚴無畏望了宗旋一眼,緩緩道:“阿旋,你心中一定大惑不解,因為你也曾小心考察過此人,認為全無疑念,方敢予以信任。”宗旋道:“弟子正是如此,這孟行乃是孟家家人,當初弟子曾經小心查過,始敢無疑。”嚴無畏仰天冷笑一聲,道:“假如這是端木芙的手段,那麼老夫就不能不後悔沒有早早把她誅除,以致招來無窮後患了,不過,我看端木芙還沒有這等本事。”孟行雖然痛得直冒汗,但他一聲不哼,神態倔強,使人測不透他的深淺和心思。宗旋轉眼向他打量了一會,緩緩道:“看了他這等神態,果然使我信心動搖,假如他只是一個家僕,無論如伺,這刻亦將分辯數言。”嚴無畏道:“為師在一些小動作中,看出他不是久執賤役,慣於服侍人之輩,例如我們進來,他如果真是僕從出身,一定會立即搬過椅子,所以我後來故意要吐痰,試他一下,果然他直等我示意,方始去把痰盂端來,由此可見他本不是僕出身的。”孟行雖在疼痛難忍之中,聞言亦不覺一怔,但接看便高聲道:“小人在家中之時,勤修武功,本沒有服侍夫人少爺的時間。”嚴無畏冷冷道:“假如我不是指出使你心慌的馬腳,諒來你至今還不會開口的,老夫告訴你,那就是不管你是否冤枉,一逕把你處決了,你也無可如何,倒不如從實供出,落得一個光明磊落,豈不更好。”孟行啞然無語,宗旋是何等厲害的腳,先前是有了先入為主之見,所以總不覺察有異。現在看他的反應和態度,腦筋一轉,巳猜出了他是誰,當下說道:“孟行,以你的道行,挾著恩德之力,瞞過我則可,但在家師如電神目之下,你還得很修煉個叄五十年,才有點希望可以得售陰謀,我勸你從實說出一切,還不失為英雄好漢。”孟行哼唧了一聲,道:“你教她放鬆一點。”陰將宣碧君道:“你肯直說,我自然會放鬆。”嚴無畏道:“那也不妥,此子已練成了通臂功,阿碧你施展的分筋錯骨手法,別人誠然痛不可忍,但在此子而言,只是小意思而已。”宣碧君怒道:“好啊!這個小畜生還想趁機掙脫逃走麼?”她五指上內力一發,孟行面容驟變,眼珠鼓突,當真是痛不可當之狀。

宗旋擺擺手,道:“碧君,照剛才那樣就行啦!”宣碧君見他說話,只好收回後來發出的內力,孟行大大的一口氣,抬頭向宗旋望去,但見對方眼中出憐惜同情之,當下已硬不起來,道:“老莊主,你當真是才智傑出,絕世無雙的人,雖然我對目下的情狀,早已有了準備,但還是瞞不過你的法眼。”嚴無畏道:“閒話休提,你已發出消息了沒有?”他對對方的一切,似是完全瞭然於,使那孟行回答之時,大躊躇,不知應該保留多少才恰當。他因此沉了一下,才道:“小人這一回答,眼看就是死路一條,唉!回答與否還不是一樣麼?”嚴無畏道:“不然,你如果從實直說,應該尚有一線生機。”孟行道:“小人不信有這等奇事。”嚴無畏向宣碧君點點頭,只聽一聲慘叫起處,孟行已昏了過去。原來宣碧君奉到命令,硬生生把孟行的一隻胳臂扭折了。她先使了分筋錯骨手法,所以這一扭斷對方之臂,不但永無復元之望,同時那陣劇痛,亦比平常斷臂之痛要大上許多倍。因此孟行雖然武功高強,身子強壯,也熬不住而痛昏過去。

過了一陣,他悠悠醒轉,發現一切仍末改變,他依然被宣碧君抓住,直立房中,面對看那個稱尊天下的七殺杖嚴無畏。他確知的一件事是自己的右臂,永遠變成殘廢,如果一定要找出一點可以安自己的,那就是此臂雖然殘廢,但總算還長在身上,不致於像斷去一條臂之人那麼難看而已。

嚴無畏冷冷道:“須知老夫出道以來,均是說一不二,如果懷疑老夫之言,這人一定要到後悔奠及。”宗旋忙道:“孟行,快點說吧!”孟行道:“我早已講過,實說或不說,還不是一樣麼?”

“克喳”一聲,緊接善孟行又發出一聲慘呻,原來他的左臂,又被宣碧君扭斷了,這回大概是較為習慣,是以沒有昏死過去。事實上他這一次遠不及上一回痛苦,這是因為宣碧君未及施展分筋錯骨手法所使然。

宗旋高聲道:“憶俠,你不是識時務的俊傑,假使你有殺身保密的理由,我可以為你求情,早早了斷,如若沒有足以捨身的原因,你還是早早說出來的好。”孟行一怔,抬頭向他望去,道:“你已知道我是盂憶俠麼?幾時知道的?”宗旋道:“剛剛才發現的,你家不是擅長易容化之術麼?所以我恍然大悟,你竟然就是孟公子盂憶俠。”嚴無畏道:“孟憶俠,汝母現下在什麼地方?”孟憶俠道:“恕我不能奉告。”嚴無畏道:“如若你母親前來,向我求情,你或者可以保住一條命。”宗旋聽出話中有因,頓時記起嚴無畏說過,他與孟夫人乃是相識。但他怎樣才能點醒孟憶俠呢?盂億俠慘笑一聲,道:“在下生平別無他長,只會孝敬母親,假如此地有險,在下寧可死一百次,也不會把她請來。”宣碧君怒罵一聲,起腳一踢,“澎”的一磬,把盂憶俠的脛骨踢斷了。

孟憶俠跌倒地上,痛得身子連連翻動,但他兩臂已廢,連伸手去摸摸這隻斷了的腳,也辦不到。照這等情形下去,盂憶俠自然只有死路一條。

宗旋向嚴無畏說道:“他既然不肯說,乾脆殺了他,免去他的活罪,師尊意下如伺?”嚴無畏訝然望他一眼,道:“你武功失去以後,突然變得面軟心慈起來啦!”宗旋嘆一口氣,道:“假如他們孟家並非端木芙之人,則不論此一刺探本莊之舉,是何等可恨,但在弟子來說,他終究救了弟子一次。”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再說,孟憶俠氣質頗不平幾,令人生結納之心,弟子實是深惜這等人才。”嚴無畏唔了一聲,忽然仰頭尋思,過了一陣,才道:“盂憶俠,你還能說話麼?”孟憶俠咬牙忍住諸般疼痛,道:“能夠。”嚴無畏道:“你父親是誰?”孟憶俠道:“今之事,與先父全然無涉。”嚴無畏道:“阿旋說你不識時務,果然不錯,你難道至今還看不出老夫的為人,乃是言不輕發的麼,我對你已經是最為優容,你可知道?”盂億俠道:“我僅有四肢,已廢其叄,還算得是優容的話,那真是千古奇聞了。”嚴無畏第一次微現怒容,但旋即恢復常態,冷冷道:“帶他出去,收押起來。”宣碧君訝然向他注目,似是到難以置信,及至被嚴無畏瞪了一眼,這才趕忙動手,把孟憶俠挾了出去。嚴無畏揮揮手,陽將徐剛大步走出房外,在附近巡視。

嚴無畏深思地坐了一陣,才輕輕咦息一聲,道:“奇怪,我對此子生出不忍之心呢?”宗旋道:“這自然是因為師父您識得他母親之故了。”嚴無畏道:“也許是吧!”他向雷世雄道:“你一直沒有作聲,不知心中作何想法?”雷世雄道:“這孟家母子假如不是端木芙之人,為何要潛入本莊,刺探秘密?”嚴無畏道:“那孟夫人乃是有膽識,才智傑出之人,她葫蘆中的藥,不易猜中。”他停歇一下,又道:“我屢屢給予盂憶俠的機會,但他卻輕輕放過了。”宗旋道:“難道孟夫人來此求情的話,師父當真會放過他麼?”嚴無畏道:“只怕很難拒絕她的要求。”宗旋道:“好,那麼弟子負責把孟夫人找來,但弟子實在不大相信您肯輕易的放過他們呢?”嚴無畏搖搖頭,這動作使人莫測高深。宗旋本想再向師父求情,以便馬上替孟憶俠接續斷折了的兩手一腳,假如現在就動手,則孟憶俠最多隻損失一條右臂而已。但由於嚴無畏的表情太過莫測高深,宗旋在出口求情以前,必須考慮到自己的安全問題,因此,他終於沒有做聲,決定再看一看風頭再說。

嚴無畏旋即離開了,房中只剩下宗、雷兩人,宗旋向雷世雄說道:“小弟本想向師父求情,先行醫治孟憶俠的傷勢,但又憚於師尊的天威莫測,以此不敢開口。”雷世雄道:“愚兄亦看出了你的心意,但正如你所說,天威莫測,所以亦不敢開口,唉!我覺得這一回師父恐怕是處理不當,或者可以說是下手過於狠辣,他這樣對付孟憶俠,豈不是迫得孟夫人非與咱們作對不可麼?如是旁的敵人,咱們原也不放在心上,多個把仇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但這盂夫人既然與師父是舊相識,而師父又似是未能忘情,問題就大了。”宗旋道:“小弟意使釜底薪之法,大哥認為辦得通辦不通?”雷世雄道:“你所謂釜底薪,不外是在孟憶俠身上看手,此計當然可行,但必須注意的是切勿讓他得以趁機逃走。”宗旋道:“這一點小弟定必特加註意就是了。”他不久之後,就已處身於地下一條甬道中,走到一扇鐵門前,一名白衣勁裝衛士上來,躬身施禮,甚是恭敬。要知當在那佛寺內,嚴無畏的叄個徒弟,由彭典開始,其後是雷世雄,再就是宗旋,都表現出極為義氣和勇敢,視死如歸,因此,獨尊山莊上上下下之人,無不得悉,也無不對他們肅然起敬。

宗旋道:“那孟憶俠可是在此地牢中?”那霜衣衛應道:“不,是在隔壁的水牢內。”宗旋搖搖頭,道:“帶我去瞧瞧。”對方立刻轉身,帶他到另一扇鐵門前,宗旋作個手勢,他這才取出一大串鑰匙,打開了鐵門。宗旋站在門口,向這間水牢望去,但見門內左角亮著一盞燈,雖不明亮,仍可把牢內情形看得很清楚。

入門便是石級,大約下去四級,就全是水了,孟憶俠被縛在一大的木樁上,大半段身子浸在水中。宗旋看見有兩隻蒼蠅在他面上停著,孟憶俠大概已經煩透了,所以已懶得搖動腦袋趕走蒼蠅。他半個身子泡在水中,又溼又冷,當然是極為難受的活罪。

宗旋道:“憶俠兄,你竟然懶得抬眼看看是誰來了?”孟憶俠聽到他的聲音,這才略略抬頭,出蒼白的面孔。這時不知他是負傷之後,虛弱得無法開口說話,抑是不想開口,他只默然注視看宗旋。

宗旋迴頭道:“把這位盂兄移到隔壁。”那霜衣衛遲疑了一下上道才應了一聲:“是!”進去迅即將孟憶俠鬆了縛,並且把他抱起,走出水牢。

隔壁的一間雖然也不是好地方,但至少地面是乾燥的,又有鋪,宗旋吩附手下去取被褥茶水以及替換的衣服等物來。這霜衣衛招來兩人,教他們去辦齊各物,自己卻陪侍在側。

宗旋知道他是因為職責攸關,不敢走開,甚至目下這許多的命令,他亦本應不能遵從才對,他好奇地向那霜衣衛問道:“你不先去稟明老莊主,一切聽我之命,這責任可不小,只不知你為何不肯抗命?”那霜衣衛道:“屬下對您敬仰無比,是以恭謹聽候差遣。”宗旋哦了一聲,那人又道:“四莊主您膽勇蓋世,忠義過人,屬下等全都聽說了,因此堅信您決不會仿出有害老莊主之事,只不知屬下這個想法對不對?”孟憶俠睜大雙眼,道:“宗兄居然能以忠義動手下,真是出乎兄弟意料之外。”宗旋苦笑一下,道:“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事還多著呢,咱們慢慢再談。”一忽兒,陸續有人送來東西,轉眼之間二這間地牢改裝得煥然一新,應用之物全部無缺。兩個聰慧伶俐的僕從,替孟憶俠換過衣服,讓他躺在厚柔的被褥中,甚是舒適,比起早先浸在冷水之中,直有霄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