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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為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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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公除了年紀大、鋒頭大、脾氣大等“三大”外,他最大的興趣就是得罪人和愛打抱不平,其餘就是喜歡釣魚、抓鳥。

他釣魚不用鉤,他釣魚是為了放魚。魚是他的朋友,他的魚曾經協助他在一次在水底下極惡劣的形勢中擊敗一個水中高手施敬塘,他抓鳥同樣是為了好玩,絕不是要殘害鳥類。

他一眼就看見天上飛鳥有一隻不大對勁,所以追了半里,終於接到了落下來的鳥,看到了字條,卻不知道這字條是寫給誰的。

同時也中了毒。

這毒極厲害,蔓延得極快,但要毒倒沈太公,卻不容易。

因為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大俠我是誰。

我是誰一生中過無數次毒,有人說、他著了敵人的道兒要比他一生裡打的噴嚏還多,但他卻是個解毒名家,所謂“久病能自醫”我是誰雖無自醫之能,但醫人還是有一套的,何況那筆墨上毒經數度傳送,毒力已然極微。

我是誰解了沈太公的毒。這回,就算沒有那“為我報仇”四字,沈太公也一定非要為他自己報仇不可了。

何況還有個我是誰。

惟恐天下不亂,只有天下大亂時他正好可以行他的俠仗他的義的大俠我是誰。

有這兩個人在一起,縱是寧靜如鏡的西子湖、也要變作汐怒漲的錢塘江。

這時候,離開雲南“三蟲原是一條龍,三司雲貴取暖幫”的“取暖幫”幫主龍會稽的五十歲壽辰,還有三天。

這時候,沈太公和我是誰正在研究那毒的來源。

“究竟哪個王八兔崽子要謀害我老人家?”沈太公蹙著銀眉:“那兔崽子下了毒居然還指望我老人家替他報仇?”他問我是誰。

我是誰答:“你問我,我問誰?”沈太公的眼睛亮:“你叫我是誰是不是?”我是誰一愕,沈太公又說:“假如江湖上要找一個武功不算太差,常常替人出頭但也常常給人打得像王八一般而要勞那沒衣服換洗的財神爺來救駕的傢伙,那一定準是你我是誰無疑了。”我是誰雖聽得滿不是味兒,也只好點點頭。那沈太公嘴裡的“沒衣服換洗的財神爺”便是白衣方振眉。沈太公最看不慣方振眉常穿白衫,便戲稱之為“沒衣服換洗的”至於“財神爺”係指每逢我是誰、沈太公吃了飯住了店沒錢付店家之際,方振眉總是及時趕來做“冤大頭”的意思。

——在沈太公和我是誰這等江湖漢子的心中,他們有難方振眉捨身相救,乃是義所當為的事。因為換了對方,他們也一樣為義不惜身,反而方振眉替他們“破財消災”他們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正如要找一個童顏鶴髮、英俊瀟灑、武功飄逸神奇、心地善良可愛,為人可敬可親的武林不世高手,自是非我沈太公莫屬了。嘿嘿,這名號我想不認也沒法子。”沈太公繼續說“所以,要找下毒的人,只要找到這裡一帶的用毒高手,便可以了。”沈太公越說越肯定,瞪住我是誰問:“你說,這兒是什麼地方?”

“雲南。”沈太公點著頭道:“雲南的武林人物中有誰是用毒高手…”我是誰冷冷地截道:“不用問了,雲南這一帶的高手,很少人不會用毒的。”沈太公跺著腳道:“毒自是人人會用,但能毒得倒我沈太公的,當然是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了,你說,有誰…”我是誰沉聲道:“有,‘三蟲原是一條龍,三司雲貴取暖幫’。”沈太公也沉靜了下來,一會兒才澀聲道:“這十四個字,說的是四個幫派。”我是誰道:“‘三蟲’、‘三司’是其中三個蠱毒絕門,即是司空退、司寇小豆、與司無求三人各所領導的神秘幫會。”沈太公也沉聲道:“還有‘一條龍’和‘取暖幫’,就是指龍會稽龍大俠和他那幫人馬。”我是誰道:“這四幫人馬,憑你和我連半幫都挑不起。”又緘默了一會。沈太公低聲問:“但我們闖蕩江湖的原則是什麼?”我是誰一字一句地道:“只要義理在,管他刀山火海。”我是誰語畢,兩人擊掌大笑,沈太公問:“三蟲三司一條龍,卻是先找誰好?”我是誰濃眉一剔,道:“一條龍龍會稽。”

“龍會稽?”

“因為龍會稽是雲南群龍之首。因有他在,雲南的三大施毒高手才俯首稱臣,團結戮力,不毒害無辜平民。他最不可能下毒,所以,惟有從他那兒,最可能找出下毒的人。”龍會稽在他離五十歲壽辰前二天、站在寬敞的石階上的平合,看著被抬進來的三十六具屍首,其中還包括他手下四大壇主之一“劍掌刃指”諶天從。

這是他第二個死得不明不白的壇主。也是他在幫中二十八年來第二個死去的壇主。

二十八年來,他的“取暖幫”以仁為旗,以義為幟,誰人取捋虎髯?就算是在收復“三司三蟲”那一場決戰裡,自己親自出馬,以大義服人,不一滴血,更沒有犧牲過如許多的人馬。

此刻他手下四大壇主之二——唐十五與諶天從——已無緣無故送了命。其他犧牲的手下,近月來已經逾百,就像這三十五人,其中有五六人,這是因碰觸到已死的弟兄死屍才致中毒身亡的。

可是他們中的是什麼毒呢?龍會稽也一無所知。單憑這點,他手心微微出汗,敵手的下毒本領,決不在他之下。

——究竟是誰呢?

他仰首看著平臺上的木柱,黝黑的檀木一層一層錯地架上去,使得屋頂上一片黯黑。這房子也築了相當時了吧?房子經過一些年代,如不復修,始終要倒塌的,難道幫裡也一般相似?龍會稽雙手負在背後,心裡有著很深的慨嘆。

然後他就聽到背後有一絲微細碎的步履聲。

他不用回過頭去便知道來的是什麼人。林清鶯雖是他的續絃,但十分了解他的脾,在他思慮一件事情的時候是絕不會打擾他的。

所以他輕輕嘆了口氣:“鶯兒。”林清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關注地凝在龍會稽的側面上。她丈夫英雄式的臉骨,雙顴分外地擴張,鼻如懸筒,掛在微帶鐵的臉上。

她嘆了口氣,隨而也看到了那三十六具用油布紙裹住的屍體。

“…這些…諶壇主他…”龍會稽點了點頭,用手搭在他子的肩上:她已有八個月的身孕,不能教她受了驚嚇。

他看著林清鶯略為豐腴的身段、柔順聽話的圓臉,充滿了平實與深情,但卻有一雙智慧的明燈,燭照著自己,使自己暖,便自己亮,使自己愛惜…也使他想到從前那人兒…不,他不想去想,她,便柔聲道:“鶯兒,你不要閣樓裡歇著,出來作什麼?”林清鶯微微蒼白的臉靨有一種淡淡的慌惶:“休、葉二位壇主要求見。”龍會稽隨即向階下的壯丁傳諭道:“請二位壇主進見。”他覺出子的未盡之意,執握若她的柔荑柔聲問:“怎麼了?你?”龍會稽這一問,本來極力掩飾著的林清鶯,無助地合上了眼,兩行清淚自眼梢了出來。

龍會稽急得搖著她,問:“是怎麼一回事?”

“…聲音。”林清鸞的聲音近乎是呻泣的。

“聲音?什麼聲音?”

“…我沒有聽過那種聲音…”只說了半句,林清鶯仿似怕觸及那恐懼的記憶,便說不下去了。

是什麼聲音?什麼時候聽到的?在哪裡聽到的?儘管龍會稽覺得他子可能只是懷孕期的幻覺與不安,以及因近的傳言而受影響,不過他還是試圖藉其他的情形來問出個究竟。

林清鶯的身子抖哆著,但她竭力抑制畏怖與傷悲,同時因為丈夫的關切問候可以依仗,使她更為脆弱。

“…很多、很多的聲音。開始是來自屋頂上,有聲音在說:你生的時候,就是死的時候…還說:你沒來得及生,那死嬰會咬死你…還有很多可怕的話…”龍會稽雙眉一剪:“屋頂上?”林清鶯哭著:“…後來,後來就到了我肚子裡在說…說很多可怖的話。你不知道,晚上,你都不跟我在一起,但是我見到了…”

“見到了什麼?”龍會稽看到子那因惶怖而散亂的眼神,不一陣心痛。

“孩子…”林清鶯的神智顯然非常亂。

“孩子?”

“…我看到了我們沒有出世的孩子…那孩子…”

“那孩子怎麼了?”

“那孩子…他…他…”林清鶯噎地一聲哭了出來,說得很傷心,非常之傷心。

“…他…他身體好小,好,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模一樣…但是,頭…他的臉,老得…都是皺紋,齜著長牙,獰笑著,要噬我…”龍會稽一手攬著子,霍然回首,喝道:“是誰?!”隨即覺得自己未免緊張了一些,定了定神,強笑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