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一章春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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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婉音命人將
末叫過來問話。是碧梅去的。
碧梅去了王妃的院子，便是悄悄的跟王嬤嬤說了這件事情，王嬤嬤眼底有些
惑:“世子妃找末有事？”碧梅笑著點點頭“媽媽說得是。”王嬤嬤卻是更加糊塗起來:“世子妃找末有什麼事兒？末幹活也不少最拔尖兒的，一向也不在主子跟前伺候，更有和世子妃有什麼
集…”她倒也不是想要打探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在她看來，顧婉音自然是不會和末有半點集才是。或者，是末惹惱了世子妃？
這樣一想，王嬤嬤倒是覺得必然是這麼一回事兒。畢竟，除了這個，還真想不出半點的什第六零一章末麼事兒了。只是不知道末是什麼時候招惹了顧婉音？又是為了什麼緣故？！
王嬤嬤仔細思量著，心中漸漸多了一絲凜然。倒不是覺得顧婉音事兒多，管得寬，而是若真熱鬧了顧婉音，她這臉面上也不好看。她是王妃院子裡的管事嬤嬤，這些個小丫頭們都歸她管。這要是鬧出什麼沒臉的事情，她就能推脫了責任？
這樣想著，王嬤嬤倒是有些忐忑不安起來，看著碧梅的目光也越發和善了幾分，柔聲的笑問道:“可是末不知好歹惹了世子妃不高興？”語氣自然是帶著試探。
碧梅面上笑容不減，彷彿沒看見王嬤嬤的討好和試探，是滴水不漏:“這我就不知道了，世子妃只說讓我將人請過去。”頓了頓見王嬤嬤仍是心思重重的樣子，便是又笑了笑:“媽媽也不必擔心，世子妃寬厚著呢，就算真有什麼，也是末的不是，哪裡怪得了媽媽？媽媽就是再能幹，也總有疏忽的時候。這人哪裡能一點錯處都不犯的？世子妃心裡明白著呢。”王嬤嬤只得點點頭。不好再繼續問下去，只讓第六零一章末小丫頭去將末叫了出來。不多時末便是走了出來。
碧梅凝神打量了一下。只見末穿了一身半新舊的衣裳，顏
是嬌豔的薔薇，眼下里新年將至。倒是看著也喜氣洋洋。滿頭青鴉鴉的髮絲用一
銀簪子挽著偏雲髻。上頭墜著一粒殷紅的珠子，自然也不可能是真的珊瑚珠，不過看著倒也是不錯。耳墜子也是墜著兩粒殷紅的珠子。行走之間在兩頰邊輕輕晃動，倒像是兩個沒開的花骨朵兒。越發襯得末面白皙紅潤，美不勝收。
末指尖微攏，疊在腹上，行走之間婉約生風。裙裾微微晃動卻是沒有
出一絲兒的鞋子來。不看衣裳和首飾，只看這份氣度，倒是也完全不能想到末竟然是個丫頭。最不濟，也是什麼小家碧玉，知道規矩的。
明明大冬天的，大家都穿的是棉襖，看著臃腫的，可是末卻是愣是將這樣一件衣裳。穿出了秀麗苗條來。
碧梅心中暗歎了一句，只覺得末的確是個生得好的。只可惜…一面想著，一面她的目光便是從末身上滑開去。微微一笑。也不擺什麼譜，碧梅對著末和顏悅道:“你就是末姐姐了？還請跟著我去一趟？”碧梅一向是好脾氣，從不會輕易得罪人，或是和人置氣。縱然她是顧婉音身邊得力的，又是大丫頭，對末倒是也沒有欺負的意思。
然而碧梅這樣一笑，卻是將末唬得心裡一陣亂跳，只以為自己要倒黴了。當下怯怯的看了一眼王嬤嬤，遲疑道:“可是我手上的活兒還沒做完，那衣裳王妃過年的時候要穿呢。可是耽誤不得。”言下之意，竟是不想去了。也是，明知道沒有什麼好事，末哪裡還敢以身犯險？自然是避之不及了。
只是末卻是用錯了法子，更是找錯了人。王嬤嬤就是再有體面，也知道自己的本分——當奴才的。哪裡有和主子犟嘴的道理？本來王嬤嬤就擔心因為末讓自己失了臉面，如今見了末如此不知道好歹，心中哪裡還有喜歡的？當下微微勾了勾嘴角，卻是皮笑
不笑，看著和藹可語調裡卻是透著那麼一股讓人徹骨的冷意:“哪裡就趕了？再說，你做不完，自然可以給旁人去做。莫非你覺得王妃離了你就不成了？若是如此，你也忒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世子妃讓你過去，是給你臉面，你倒是還敢拿架子不成？”王嬤嬤這番話，委實有些不客氣。想想倒也是，客氣什麼？王嬤嬤是什麼人，末又是什麼人？雖然都是奴才，可奴才和奴才，還有大不相同的呢！王嬤嬤這些年跟著王妃，一直貼身伺候著，那情分自然是不同的。就是周瑞靖幾個也是帶了幾分敬重的。至於末麼…算是哪蔥？王嬤嬤又憑什麼客氣？
末聽了這番話，又氣又羞，只覺得面上**辣的滾燙起來，好似要燒著一般。咬咬牙，末只的強笑道；“嬤嬤教訓得是。是我的不是，我糊塗了。我這就跟碧梅姑娘去。”要知道，她還要在王嬤嬤手底下過
子呢，若是真將王嬤嬤得罪了，那以後的子可就艱難了。所以，末倒是不敢和王嬤嬤有半點頂撞。只得將一口氣生生的嚥下去。
碧梅看著聽著，
角若有若無的出一絲笑容來。她一直暗暗打量著末，此時自然也能看得出，末怕是口是心非的。不過這人的表面功夫卻也不差，要知道若不是她一直緊緊盯著末瞧著，怕是也看不見末惡狠狠的掐了掐她自己手上戴著的頂針。
做針線的。手上都帶著一個頂針，一般都是黃銅的，磨得光滑錚亮，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戒指。
就是這麼一個小動作，這才讓碧梅將末此時的心思都給揣摩出來了。
碧梅也沒功夫繼續跟末墨跡，當下也不管末是不是跟上來了，或是不情不願的，只朝著王嬤嬤一欠身:“我還要回去跟世子妃回話，就不叨擾媽媽了。改得閒了，我再請媽媽吃酒。”王嬤嬤笑著應了，只是到底不放心末，便是沉沉掃了一眼末，雖然沒開口說什麼，可是瞧著那樣子，分明就是警告的意思。
末低下頭去，也看不清面上的神，跟著碧梅出了院子，往顧婉音那邊去了。雖然不知心中如何想的，可是表面上看來卻也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
待到二人稟告之後進了屋子，顧婉音正在看書，只抬眼看了二人一眼，卻是並沒有立刻放下書本。而是看完了那一篇，這才放下，又端起旁邊的茶來喝了一口，用帕子按了按，才抬起頭來看向末。微微一笑倒是沒有要責難的意思:“你就是末？”一面說一面卻是看了其他丫頭一眼，碧梅立刻會意，忙讓幾個小丫頭都退下去了。至於她自己——想了想還是留下了。只是卻守在門邊，防著人聽牆角。
末忙行禮答道:“回世子妃的話，奴婢正是末。”看言談舉止，倒是十分恭敬小心的樣子。
“嗯，我記得你。”顧婉音繼續笑著，目光卻是有些意味深長，目光也是上上下下的將末打量了一遍。只是至始至終那神倒是都沒有什麼變化。
末聽了這句話，登時出受寵若驚的神來，有些訝然有些高興，又有些惶恐，甚至帶了一絲羞澀，
捏著手指期期艾艾道:“世子妃的記
真好。”心中是微微一凜。顧婉音這樣說，分明就是有算賬的意思了。記得她？為何記得她？
末一顆心，微微沉了下去。想了想倒是不覺得懊惱，而是有些不甘心。
顧婉音笑得越發的和藹:“你生得出挑，人也伶俐，自然容易記住。我聽說，你是王妃房裡做針線的？進府幾年了？是家生子，還是外頭買回來的？”全然是閒話家常的語氣，好似並沒有什麼旁的什麼意思。
末飛快的看了一眼顧婉音，一時間只覺得倒是有些糊塗了——顧婉音彎彎繞繞的，這是做什麼？當下卻也是不敢不回話，忙一五一十的言道:“奴婢今年十七，在府裡做了三年了。是外頭買進來的。不過是今年才開始在王妃院子裡的。那會子王妃回來，世子妃怕王妃人手不夠，便是下令添補些人出來，奴婢針線做得還行，就被選上了。”顧婉音聽著，瞭然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想了想又笑道:“你倒是個好的。只是以前埋沒了你，若是我以前就發現你，怕是就留在我身邊了。”這話聽著半真半假的，讓人分辨不出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末心中一動，倒是沒想到顧婉音會這樣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末心中不由想到——若是自己一開始就選來了世子爺和世子妃的院子…或許未必就是現在這樣的光景了？
這樣一路想下去，心中便是越發砰砰跳得厲害了。只覺得像是踹了一隻小兔子，僕僕的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