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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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我同姑娘參詳參詳。”陳姑姑緩聲道。

“前幾，我去懷寧宮見過賀姑娘…”好半晌她才開口，講兩句卻言又止，柔弱的眸子裡閃起淚光。

“發生什麼事？”陳姑姑直了眉。

善於察言觀的小紅忙走過來，義憤填膺的道:“那個賀姑娘仗著皇上看重，竟不把我們姑娘放在眼底，甚至沒請姑娘坐下喝杯茶呢。”

“原是我的不是，沒事先知會一聲就貿然前往，也難怪賀姑娘不待見。”關倩把錯全往自己身上攬了，可聲音裡帶著哽咽，那份委屈，明眼人哪裡瞧不出來。

“她啊，口氣大得很，也不想想是咱們姑娘賢德仁慈，才願意與她共事一夫，否則王爺早就忘記她是哪蔥、哪蒜。況且她到底是不是真與王爺有一段情，誰曉得，她居然半點臉面都不給咱們姑娘，還硬聲說不肯給王爺做小。”小紅說道。

對賀心秧，她實是滿肚子氣，原本關姑娘要對王爺提及讓她與小紅入王府的事，偏等過一整天，都等不到見王爺一面，小綠出門探聽，才曉得人被留在懷寧宮裡。那個下作的狐狸吶，真不曉得有什麼好手段，得王爺團團轉。

“不願意做小，難不成要做大？”陳姑姑皺眉。一個女，竟敢如此娼狂？

“可不是，帶著兩個來路不明的孩子，王爺還肯讓她進門，為的也就是怕良心虧欠，誰曉得她不知好歹，竟想同咱們姑娘爭，真不曉得她心裡在想什麼。”小紅話說一半，小綠急匆匆地從外頭趕進來，一進門看見陳姑姑，立刻止下腳步，把要說的話給進肚子。

人老成，陳姑姑一眼就瞧見小綠的表情，冷聲問:“有什麼事想說就講吧。”小綠偷眼向小紅望去，小紅朝她點了下頭，小綠方才大膽開口。

“陳姑姑，方才我回來，又瞧見王爺朝懷寧宮去了，才剛剛下朝呢，連朝服都沒換下，聽說最近王爺一有時間就往懷寧宮跑，卻從沒繞到這裡看看我們家姑娘，小綠…小綠替姑娘抱屈。”小綠低著頭，滿臉的忿忿不平。

陳姑姑知道那個傳聞，聽說賀心秧曾是花滿樓的名，有一雙魅眼，善於勾搭男人，凡見過她的不管年紀老幼，都會被她了魂，因此不管是皇上還是王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原本她並不在乎傳聞，只是想著賀心秧雖帶著兩個孩子，後嫁入王府，怕對王爺名聲有損，但一來小皇帝喜歡那對雙生子的，二來她不過就是個妾，哪就能翻雲覆雨、一手遮天了？

讓她入王府不過是證明了王爺重情，不願虧負於人，而關倩良善，願為夫君忍，沒想到短短一個月內，王爺竟然看重她甚於關倩。

依小紅所言，賀心秧應是個有野心的，若她不甘心做小，那麼後王爺的親骨血會不會遭她謀害，由她的兒子取而代之？

在後宮生活多年，什麼樣的骯髒手段她沒見過，想當年，賢妃不就是像關倩這樣，溫柔良善，卻被人活生生給害了命？

想至此，她眼底閃過一抹狼戾。為了賢妃、為了王爺，更為溫柔似水的關倩，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賀心秧坐大！陳姑姑一顆心飛快盤算了起來。

“姑姑，你在想什麼呢？”關倩輕喚。

她收妥心思，輕拍著關倩的手背，慈祥說道:“我只是在想，王爺眼光好，應該不至於會看上那樣的女子。放心吧，姑姑在宮裡還有些影響力，會好好替你探探。”

“謝謝姑姑好意，可我想…或許賀姑娘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也許我再去同她談談，定然可以解開彼此心結。”談談？陳姑姑淺淺一笑，這丫頭太善良，人家對你不懷好意，豈是談談就能解決的。可她不動聲，笑著說:“也好，我就陪你去會會那位賀姑娘吧。”她還真想看看賀心秧是何方神聖，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惑了王爺，讓他忘卻為自己幾度捨命的深情女子。

悄悄地，關倩出笑意。陳姑姑是賢妃身邊的舊人，有她在，想來那賀心秧不能不屈膝，她總得給點下馬威，讓賀心秧明白，風向會轉，她不會永遠佔上風。

“太好了，有長輩在，賀姑娘肯定願意同我好好說話。”陳姑姑憐愛地撫了撫關倩的頭髮。傻氣呵，她當自己是長輩、一心尊敬，可在人家眼底，說不定她只是個老宮女。

陳姑姑一哂，沒有多說其他，收拾了繡樣，便挽起關倩的手往懷寧宮走去。

飛雲樓卷簷上頭，有著各種花的瓦獸，金黃的琉璃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樑棟斗拱上鐫刻著銀彩飾，富麗堂皇，出一股凜然貴氣。

後頭有一座栽滿鮮花綠樹的小院子，比起前頭的肅穆，別有一番宜人‮趣情‬。

在西邊盡頭的門前，有幾個太監候著。

跨過門坎，裡頭有一張書桌，桌上擺著幾卷書冊及文房四寶，屋裡的陳設有不少難得一見的珍品，名家字畫、鈞窯的胭脂紅瓷瓶、八仙過海花樣的黃楊木屏風等等。

蕭霽正在桌案後頭寫字，可心煩意亂，一筆字寫得極不順利，他乾脆攤筆離桌，接過小太監遞來的巾擦了擦手，又喝了小優送來的‮花菊‬枸杞茶，心底那股氣好像才平抑下去。

小優巧笑倩兮說道:“這時節，還不是喝‮花菊‬茶的時候，可皇上脾氣大，還是多喝兩口，消消火氣吧。”

“不是說過了嗎，這沒外人，喊什麼皇上。”嘴裡說著，他仰頭把整盅‮花菊‬茶全喝進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