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一組恐怖電影的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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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種方法可以把人化裝成這樣,除非真有這樣的人,然而,豈可能真有這樣的人?
在皮和骨之間的血管和筋絡,都突出著,深陷的腹之間,甚至可以隱約數出內臟的輪廓,皮膚上有許多暗紅的潰爛斑點,益增可怖,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
古九非注意到我們的神情古怪,他道:“這當然不是真人,恐怖電影,有時製作許多真的模型來拍攝,那些模型,都有電子裝備控制,看來和真人差不多。”古九非顯然是看到了這樣的照片,受了驚駭之後,想了好久,才想出這樣的解釋來的。
我和白素又互望一眼,古九非的解釋,並非不可接受,但總有點不完滿。
我苦笑了一下:“那是什麼樣的恐怖片?”我在這樣說了之後,和白素顯然同時想起了那兩卷《張抬來的故事》,所以,兩個人都震動了一下,心中起了同一念頭。
或許,本不是恐怖電影。
這個念頭,使我們都講不出話來,而且,不由自主,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恐怖電影,那就是真的情形了。
在什麼情形之下,人體會出現那麼可怕的變異?
我壓低了聲音:“大麻瘋?”白素的聲音也很低沉:“原爆之後的大量輻?”我又道:“後天免疫喪失?”白素了一口氣:“毒氣?”我們在這片刻之間,各自舉出了兩個有導致出現這種可怕變異的情形,古九非也隱約到我們在想什麼,他叫了起來:“你們在說什麼?這一切,當然是假的,絕對是假的,不會是真的。”我和白素不理會他,繼續討論。
我說:“沒有白種人。”白素道:“全是中亞一帶的人。”古九非有點氣惱:“化裝成那樣,什麼人種都辨別不出來了。”我道:“底片呢?”古九非看到我神十分嚴肅,也打了一個突:“那不是電影?究竟是什麼?化裝舞會?恐怖蠟像館?”他一面說,一面又從身邊,摸出了那節“小電池”來,旋開了蓋,倒出了一小卷底片,我接了過來,向白素道:“把相片儘量放大,可以看得更清楚。”白素側頭想了一想:“我去辦,一個朋友有沖洗公司,規模很大,他可以幫忙。”我輕拍著古九非的肩頭:“那個和你接頭的人,可能是一個地位很重要的人,這底片在他身上,也有可能是一個極度的秘密…你老人家要是不想多惹是非,還是快些回檳城去養鳥吧。”或許是我的神態十分嚴肅,也許是古九非自己也覺得事態的嚴重,他居然立即答應:“好,唉,已經洗了手的人,偏偏相信了鬼話,真該死,不過能認識你們這些小朋友,倒也是一大樂事。”他把我和白素,和溫寶裕成了一類,都變成了小朋友,這一點,我也不和他爭議什麼,白素已準備出門,古九非自己有車子來,他們一起離去。
當他和白素出門時,我只想到了一點點,到事情有極度的不尋常之處。可是,多半是由於那些照片給人的震驚太甚,我只是在想,那些照片放大之後,一定更加駭人,不知是不是有勇氣去面對它們?所以,我忽略了深一層去想一想。
那是我的一個疏忽。白素和我一樣,也犯了同樣的疏忽。唉,我們的疏忽,後來造成了那麼可怕的結果,那實在使我和白素,內疚不已,可是錯已鑄成,再難過也沒有用處了。
這是以後的事,提一提就算了,詳細的情形,以後再說,我實在不願詳說,若是可以忽略過去,我會不再提及,那會使我心裡好過些,人總有點駝鳥心理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白素離去之後,我思緒很亂,先是想到,幸好小寶不在,不然他也會看到那些照片,又想到溫寶裕已經步入青年,應該也可以看看那種怪異的事情了。
然後,我靜了下來,想整理一下事情的經過。古九非的遭遇,顯然是有人處心積慮,布了一個局,利用了他的扒竊技巧,去做盜竊情報的勾當,古九非是不是完成了要求?他順手牽羊,來的那筒軟片,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名堂?
如果那捲軟片無關緊要,失去的人不會追究,如果重要,那麼,失去的人,立刻就可以想到,那是古九非乾的事,因為古九非正是他們“請”來的,也只有古九非才有這個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從人身上走。
這樣看來,事情比從阿加酋長身上偷了那隻小盒子,還更加嚴重。
我一想到這裡,不直跳了起來,那時,離古九非離開,不過半小時。我立時撥古九非的電話,可是沒有人接聽。
(看,我雖然有疏忽,但還是立即覺到了。)(不過,我又犯了第二個疏忽,我沒有想到,古九非在離開了我之後,並沒有回他在本市的臨時住所,而是直接就到了機場。)(等我知道了這一點時,飛機早已飛到了檳城,這個人,行蹤竟比我還要飄忽。)(後來,我每次都想:如果他不是見到了我,聽了我的勸,會不會那麼快回去?事情會不會好一點呢?白素說:不會,自從他偷了那捲軟片,一切都已決定了。)找不到古九非,我又發了一會怔,設想利用古九非的一方,是什麼勢力,目的是什麼,可是也無從假設起,事情亂糟糟地沒有頭緒,可是偏有一種極詭異的,令人不舒服的覺。
正在這時,電話響,我按下掣,是良辰美景的尖叫聲和溫寶裕的叱責聲:“別吵,電話通了。”我大聲問:“小寶,什麼事?”溫寶裕的聲音相當緊張:“看電視,電視有特別報告,關於阿加酋長的。”我呆了一呆,找到電視遙控,按下了掣,小寶的聲音繼續傳來:“阿加酋長在機場吵鬧,不肯離去,天,莫不是為了他失去了那小盒於?”這時,電視已有畫面,報導員在機場大堂,神緊張:“來自中東的一個阿拉伯部族的酋長,預定五小時之前離開本市,可是在臨登機之前,他向機場警方投訴,不見了極重要的物事,懷疑是在機場範圍內遭到了扒竊,當時要求封鎖整個機場範圍,進行搜查,他的要求,遭到了機場警方的拒絕。”溫寶裕在電話中悶哼一聲:“哼,他以為這裡是他的領地。”我了一口氣:“小寶,闖禍了。”溫室裕的語氣中充滿了挑戰:“你也怕闖禍?”我嘆了一聲,我不怕闖禍的年紀,只怕已過去了,現在,輪到溫室裕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亂了。但在溫寶格前,我也不便氣餒:“我和你態度不同,事情惹上身來,決不逃避,但也不會主動去找麻煩。”溫寶裕為他的行為辯護:“我和古老先生,也不是故意惹的禍。”我和小寶一面在電話中談,電視上的特別報告,仍然在進行。
報告員在說:“阿加酋長在要求遭到拒絕之後,曾有些言語和行動,令得警方駐機場人員為難,因此有更高層警方人員出動,而阿加酋長雖然處事失去常規,但他的隨員,還是及時阻止了事態的惡化——”我聽到良辰美景在齊聲叫:“這報告員,轉彎抹角,在說什麼啊?”溫寶裕道:“那是外詞令,你們不懂的。”可以想象,阿加酋長一定會大吵大鬧,可是他太笨了,那樣做,一點用處也沒有。
報告員在繼續著:“已有和阿加領地有外來往的中東國家,又和本地有直接聯繫的,出來調停。有鑑於阿加酋長遺失的物件,極其重要,所以本市警方答應傾全力追尋,又據消息稱,近幾來,本市的扒竊案大增,有跡象顯示,有一批手法異常高明的扒手,正在本市聚集,目的不明。”溫寶裕“哈哈”一笑:“開世界扒手代表大會,想不到吧。”報告員四面看看:“本臺的公關人員正在和阿加酋長的隨員聯絡,看看是不是可以直接訪問酋長——啊,好極了,酋長肯接受我們的訪問——”畫面上,看到報告員急急向前走,有一組警員攔阻了一下,放他過去了,不一會,就走到了身型十分偉岸的那位阿加酋長。
溫寶裕在電話中發出了一下低呼聲,他應該吃驚,因為酋長的神情極可怕,他滿面是汗,不斷地用一條絲手帕在抹汗,可是那手帕,早已溼得可以絞出水來。
他的膚本來相當黝黑,可是這時,卻是一種異樣的慘白,看來怪絕,像是在他的臉上,塗上一層女人化妝用的那種面膜膏一樣。他雙眼睜得極大,看得出,一半是由於憤怒,但另一半是為了驚恐。
我對著電話,失聲道:“要是他為了失物而這樣,那塊玻璃究竟是什麼了’小寶喃喃地回答:“不知道,不知道。”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是一小塊空心的水晶玻璃,以能令得阿加酋長變成這樣子?
他以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就算一百枚中程導彈莫名其妙失蹤,他也不應該這樣。要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他這個軍火販子更應該高興,怎麼會像是他已經被拋進了地獄一樣?
報告員把擴音器湊近他:“請問…酋長,事情的經過怎樣?”阿加酋長只怕創下了自有電視訪問以來,從來未有之奇,他手握著擴音器,先“呼哧呼哧”大口了足有十來秒鐘,才陡地叫了起來:“誰偷走了…誰拿走了我放在這裡的小盒子——”他一面說,一面掀開上衣來,正如古九非所說,那小盒子,是放在他西裝背心裡面的一隻暗袋之中的,當他掀起背心時,可以看到整件襯衫,都被汗溼透了。
他的英語,出乎意料之外,是十分標準的牛津腔,這多少改善了一些他氣急敗壞的形象。
他索把擴音器搶了過來:“這小盒子對別人一點用也沒有,裡面…只不過是一塊玻璃,可是卻…是我私人極具紀念的物品。不論這盒子現在在誰手裡,請還給我,我出三十萬美元的酬勞。”我不由自主嘆了一聲:“出手太高了。”溫寶裕道:“是啊,這證明那塊玻璃本身的價值,可能超過十倍,一百倍。”阿加酋長又補充著:“還可以給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