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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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我有些事要和你商量。”他打開天窗說亮話。
安然直勾勾的眼落在她身上。
“您有事嗎?”梁千絮被他瞧得納悶不已。
“我兒子剛才說他有事和我商量。”安然的手在桌面握。
“我聽到了,兩位請自便,我在這裡等你們。”
“你不覺得自己反客為主了?”安然的眉心聳起來。
梁千絮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這裡是會客室,而我是客人,所以會客室歸客人使用,兩位大可回自己的辦公室討論。”這是她的邏輯,就好象她行醫的時候也不會去佔用大漢的辦公室一樣。
“你是什麼人?”安然盤起臂,開始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她。
安可仰齒一笑,正要回答,被她輕輕按住。
“如果我告訴您,我白天在市場賣面,晚上在夜市賣cd,教育程度只有國中畢業,明天即將和令郎踏入結婚禮堂,你對我的待遇會不會有差別?”梁千絮好奇地問。
“那要看你的麵攤有沒有合法執照,你賣的cd是不是盜版,你有沒有涉及任何不法,以及你煮的面好不好吃。”安然昂起下顎回答。
梁千絮紡她在他眼中看見一抹孩子氣的得意閃過。好吧,或許安老先生不如她想象中的僵硬無趣!
“敝姓梁,梁千絮。”她主動伸出手。
“我只是區區一介山野小醫師,從未涉及不法,也沒有發生過醫療糾紛。”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老人家與她握一下,炮火對回兒子身上。
梁千絮點點頭,她也很想知道安可仰帶她來見他父親做什麼。
“老爸,我要閃人了。”安可仰怡然丟出炸彈。
“你忘記我們當年的約定了?”安然哼了一聲。
“你還記得那個不平等條約就好。”安可仰越想越痛心疾首。
“我年輕識淺誤上了你的惡當,不過你一個四十歲的大男人欺侮一個十五歲蟲入腦的男孩,講出去也不是頂光彩的事。”安然威嚴依然,眼中那種得意卻更濃了。
“凌老與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你把他貌美如花的女兒給大肚子,教我拿何等顏面再去凌家出入?你闖了這麼大的禍,我只要求你一個小小的條件做為換,有哪一點不平等?”
“都怪我一時不察,中了你的計。”安可仰轉向她,笑容裡充滿懊悔。
“親愛的,答應我,永遠不要跟老狐狸律師打道,因為你不會贏。”
“你們當年到底訂了什麼約?”她忍不住問。
“哼!你大可搬是非,反正我行得正立得穩,不怕你。”安然先撂話堵住兒子。
安可仰不理他。
“話說事發之後,這老頭兒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跟我說:『兒啊,為父不肖,致家中出汝劣子,損及鄰女清白,吾縱碎身萬段,亦無顏以對先祖。』”
“你們家講話都用文言文嗎?”她好奇問。
“我就說他搬是非!”安然盤起手臂,道貌岸然。
安可仰給父親一個白眼。
“然後他開始告訴我,一個十五歲的未婚媽媽未來有多麼悲慘,人生有多麼絕望,曼曼的這一生從此毀在我的手裡,而凌家父老子幼,又是多可憐、多弱勢、多值得人同情,他則是多痛心多厭世,而這一切都是我的輕率妄為所引起的。”
“這麼說也沒錯。換成是我兒子,我若不把他五花大綁送到女方家請罪,良心怎麼過得去?”梁千絮點點頭。
“照啊!正是如此。”安然一拍桌面,深得其心。
老少兩人當場就惺惺相惜起來。
“放心,五花大綁請罪的過程一點都沒少,這條不平等條約是後來加簽的。”安可仰哼了聲。早該知道老八股和小八股會一鼻孔出氣!
“講了半天,到底是什麼不平等條約?”她越聽越糊。
安然馬上接下發言子。
“好,那你評評理。我知道這個兒子從小就桀驁不馴,越是處罰他,他的反叛心只會越高,所以我把利弊得失分析給他聽之後,只提出一個小小、小小的換條件。”安可仰馬上像背書一般,念出在腦子裡作祟了十幾年的魔音“『我擔心你不知收斂的個,總有一天會害了你,所以我只有一個要求--以後你要念書、談戀愛或如何過你的人生我都可以不管,唯獨你的職業必須聽憑我的吩咐。』”
“嗯。”她聽完了,點點頭。
“嗯?你只有一個『嗯』?”安可仰瞪住她。
“我沒有聽到任何不平等的地方。”她訥訥地說。
“你不錯,我欣賞你。”安然龍心大悅。
安可仰一拍腦袋。
“你聽清楚,隨我高興如何過我的人生都可以,但是我的職業必須讓他決定。這個機關你沒聽出來?”
“呃,沒有。”
“好,那我告訴你,我老爸在我高二那年說,他希望我未來當一個律師,他只有這個要求,所以我必須信守承諾!”
“當律師不好嗎?”她反問。
“這不是當律師好不好的問題,當律師就得考執照,考執照就得先念相關科系,所以我的大學科系選擇權便奉送給他了;大學畢業之後,我考完律師執照了差,不願意繼續深造。於是他又丟下一句:他和美國的友人計畫在紐約開一間事務所,所以他不是要求我在臺灣當律師,而是去美國。為了那個該死的承諾,我不得不再去美國念法學院,考那撈什子的barexam,又拿了一張美國律師執照!這下子連研究所也聽他的了。等我兩國的執照都考上手,也找到一家律師事務所讓我掛人頭,結果呢?這老頭子又說他打消主意,不在美國投資了,所以我必須回臺灣替他工作。什麼『如何過我的人生都不關他的事』,從答應這個不平等條約開始,我的人生就整個送到他手上捏圓捏扁了。”梁千絮對老人家齒一笑。
安然就是知道兒子言出必踐的格,才敢這樣豪賭。這該說是安可仰騎士風範,或是老人家教兒有方呢?
“安老先生,您這款條約的邊際效益很高呀!”
“好說,好說。”安然努力維持撲克臉,得意的神本掩不住。
“不過這小子鑽法律漏,竟然給我當一名『人頭律師』,其它時候都在幹他自己的冒險事業。”
“您應該我起碼還願意當個『人頭律師』。”安可仰冷笑一聲。
“所以你今天進來就是為了告訴我,經過這許多年,你決定做個背棄承諾的小人了?”安然臉容一肅。
“非也非也。”安可仰又笑了,這回笑得極端惡。
“我翻身的子終於到了,記得你在我哥大法學院畢業的那一年怎麼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