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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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外火煙雖然越聚越濃，卻現出來時經行之路。金蟬夾著笑和尚，身與劍合，將寶鏡舞起，一團霓光照處，火煙消逝，路更分明。

可是後面地下異聲大作，竟如兒啼，也隨著追了上來。外似穿梭一般飛翔著二十四個妖人。各拿一面妖幡，彩絲似雨一般從幡上噴起，已組成了一面密密層層的天幕。

齊聲怪嘯，二十四面妖幡同時招展。那面五彩天幕，映著當天紅，格外鮮明，被妖法一催動，漸漸往二人頭上網蓋下來。忽聽後面怪聲。綠袍老祖同了幾個手下妖人，已從內飛出，現身追來。

一叢綠火黃煙，如飄風一般湧至，相隔二十丈遠近。綠袍老祖長臂伸處，又打出千百朵綠火星。

同時那五彩天幕，已離二人頭上不過兩丈。金蟬用天遁鏡上下左右一陣亂晃，顧了前後，顧不了左右，耳聽綠袍老祖猛然兩聲怪嘯，四外妖人忽然分退。

由綠袍老祖身旁飛出三道灰黃匹練，直往二人捲去，天幕也快要罩到二人頭上。只得駕著紅紫兩道劍光，沖霄便起，飛起上空，那天幕已被破開了一個丈許大，彩絲似敗絹破絹般四外飄拂。

綠袍老祖狠毒兇惡，吃了大虧，哪裡肯舍，只管死命追趕。忽見腳下面腥風起處，一片紅霞，擋住了滿天綠火。那是紅髮老祖的門人、長人洪長豹將化血神刀放起。

綠袍老祖把心一橫，一聲怪嘯，元神運化長臂，伸出簸箕般的大手，就近抓起一個門人，用小藏煉魂卻敵大法，從那門人血腔子裡冒出一股綠煙，將那暗赤光華繞住。

刀光過處，血雨翻飛，一霎時盡變殘肢碎骨，仍是隨著綠煙，與刀光糾結，緊緊圍住刀光不能上前。綠袍老祖暗用元神、玄牝珠幻化的大手抓去。洪長豹頓覺奇痛徹骨。

玄功內斂，怪嘯一聲，震破天靈，一點紅星一閃，身軀死在綠袍老祖手上，元神業已遁走。那化血神刀時究是靈物，失了主持，竟也連纏繞著的千百殘骨碎，電閃星馳，破空飛去。

綠袍老祖看看手上洪長豹屍身，越想越恨。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咬斷咽喉，就著頸腔，先將鮮血了一陣。

厲聲命將已死門人帶回山去享用。手持殘屍，一路叫囂嚼吃，駕起妖雲，回去拿辛辰子洩忿去了。

笑和尚向金蟬借了一口雌劍，猛想起莽蒼山藏有兩口長眉真人煉魔飛劍。還有一口，尚未出世。二人直飛到莽蒼山。

猛見西北方遠處有一道銀光，跟蹤飛去，竟是一處廣崖，下臨清，崇岡環抱，稀稀落落地生著數十棵大楠樹，古幹撐天，濃陰匝地，月明如水，光影浮動。

這時朗月疏星，猶自隱現雲際，東方已現了魚肚，一會出天明，四圍山蒼翠如洩，遠處高山尖上的積雪，與朝霞相映，變成濃紫，空山寂寂，到處都是靜蕩蕩的。外巖壁苔薛中，還隱隱現有“奧區仙府”四個古篆。

內四壁鐘纓絡下垂，宛如珠簾。一個秀眉虎目、隆準豐額的白衣少年，長身玉立，英姿颯，滿臉笑容，站在那裡。

乃長眉真人同輩的劍仙、太湖西庭山妙真觀方丈碧雯仙子，嚴師婆的侄孫，名嚴人英，新近拜在峨眉醉道人門下。那口也是一個天然生就的巖隙，盡處直落千尋。

巖走完，豁然開朗，落腳處是一同廣大石室，壁如玉，及至到了外一看，正門是個方形，高有兩丈，上面有“清虛奧區人間第十七天”十一個古篆字。

門外仍被山石覆住，地平若抵。外清波阻路，噴珠飛雪，奔浩浩。兩面俱是萬丈峭壁，排天直上，中被雲層隔斷青旻。陽光從雲縫裡入碧淵，宛如數十條銀線，筆直如矢，隨雲隱沒，時有時無。

此深藏絕壑凹巖之內，又有藤蔓薛蘿隱蔽。兩道峭壁，亙古雲封，上出重霄，下臨無地，奇險峻削，不可落腳。到了‮夜午‬過去，外為最高之處，雲霧都在腳下，碧空如拭，上下光明。

近身樹林，繁陰鋪地，因風閃爍。遠近峰巒巖岫，都回映成了紫。下面又是白雲舒捲，繞山如帶，自在升沉。月光照在上面，如泛銀霞。時有孤峰刺雲直上，蓊莽起伏，無殊銀海中的島嶼，一任駭濤驚，兀立不動。

忽然一陣天風吹過，將山白雲倏地吹成團片，化為滿天銀絮，上下翻揚。俄頃雲隨風靜，緩緩往一處挨攏，又似雪峰崩裂，墜入海洋，變成了大小銀山。

隨著微風移動，懸在空中，緩緩來去。似這樣隨分隨聚，端的是造物雄奇，幻化無窮，景物明淑，清徹人間。著天風，領略煙雲，心參變化，耳得目遇，頓覺吾身渺小，天地皆寬。

倏見下面崖雲層較稀之處，似有極細碎的白光，似銀花一般，噴雪灑珠般閃了兩下。到了崖腳一看，這一面竟是一個離上面百餘丈高的枯竭撣底，密雲遮蔽崖。

滿崖雜花盛開，藤蔓四垂，鼻端時聞異香。矮松怪樹，從山左縫隙裡伸出，所在皆是。月光下崖壁綠油油的，別的並無異狀。轉眼東方有了魚肚，極東天際透出紅影。一輪朝已現天邊。一邊是紅半規，浮湧天未。一邊是未圓冰輪，遠銜嶺表。遙遙相對，同照幹坤。

橫山白雲，也漸漸散去，知道下面雨隨雲收。宿雨未乾，曉霧猶濃。朝陽斜撣底，峭壁排雲，苔痕如繡，新雨之後，越顯肥潤。間以雜花紅紫，冶麗無恃，從上到下，碧成一片。

僅只半崖上，有一塊凸出的白圓石，宛如粉黛羅列，萬花叢裡，燕瘦環肥，極妍盡態當中，卻坐著一個入定枯僧。

落到石上一看，孤石生壁，不長寸草，大有半畝，其平若倚。一株清奇古怪，有兩抱的老松，從巖縫中輪國拿而出。

松針如蓋，剛夠將這塊石頭遮陰。石頭上倚危崖，下臨絕壑，俱是壁立，無可攀援。細看石質甚細，宛如新磨。樹石隙，外面是藤蔓香蘿掩覆，一株老的松樹當門而場，壁苔長合，內中藏著一小童，生得面如凝玉，目若朗星，名叫石生。

石生的母親，便是當年人稱陸地金仙、九華山快活村主陸的女兒陸蓉波。陸原是極樂真人李靜虛的未入門弟子。一蓉波發現一種從未見過的奇花，形狀和曇花一般無二，只大得出奇獨枝兩歧，葉如蓮瓣，歧尖各生一花，花紅葉碧，嬌豔絕倫。

兩花原是相背而生，竟會自行轉面相對，分合無定。蓉波本來愛花成癖，放在鼻端一聞，竟是奇香透腦，中人慾醉。

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耳鳴心跳，一股熱氣從腳底下直透上來，周身綿軟無力。兩腿一軟，仰跌在石頭上面，昏沉睡去。那花名叫合歡蓮，秉天地間氣而生，聞了便是昏沉如醉，要六個時辰才能回醒。

輕易不常見，異派教中人奉為至寶，可遇而不可求。從這走，蓉波不但恍惚不寧，圍也漸漸大，彷彿珠胎暗結。

直到第二十一年上，功行進，知道元胎已成，才用飛劍開脅，生下嬰兒。因秉靈石氣而生，便取名叫作石生。蓉波惟恐他走入旁門。所以暫時不給他衣穿。忽聽四壁隱隱雷鳴，口石壁不住搖晃。

光華一閃，後面石壁平空緩緩倒了下來。成了一座小小石臺，上面端端正正，坐著一個道姑。留的寶貝，共是三件，倒有兩件是防身隱跡之物。一件是兩界牌，能上薄青旻，下臨無地。

一件是離垢鍾，乃鮫綃織成的，形如一個絲罩，運用起來，周身有彩雲籠罩，水火風雷，俱難侵害。還有一件，乃是石生母親陸蓉波費三十六年苦功，採來五金之煉成的子母三才降魔針，共是九。

金蟬、石生飛往山南，四處尋找，並沒什麼出奇的果子，無心中飛越一個高峰，一眼瞥見山陰那邊愁雲漠漠，陰風怒號，噓噓狂吼，遠遠傳來。

快要臨近，便聽狂飆怪嘯，陰霾大作，黑風捲成的風柱，一立空中，緩緩往前移動。有時兩柱漸漸移近，忽然一碰，便是天崩地裂一聲大震，震散開來，化成畝許方圓的黑團，滾滾四散。

二人雖駕劍光飛行，兀自覺得寒氣侵骨。一兩風柱才散，下面黑煙密罩中，無數風柱又起，澎湃盪，谷應山搖，飛砂成雲，墜石如雨。

試著衝上前去，竟會將劍光盪開來。石生忙將離垢鍾取出，將二人一齊罩上。金蟬也將天遁鏡取出，彩雲籠罩中，放起百十丈金光異彩，直往狂飆陰霾中衝去。

這天地極戾之氣凝成的罡風發源之所，竟比妖法還要厲害。二人雖然仗著這兩件異寶護身，勉強衝入陰霾慘霧之中，但是並不能將它驅散，離卻金光所照之外，聲勢轟隆，反而越發厲害。

金光照處，畝許大小的黑團散了一個，又緊接著一個，鏡上力量重有萬斤，幾乎連手都把握不住，同時身子在彩雲籠罩中，被身側罡風盪得東搖西蕩，上下回旋，漸漸往前捲去。

用盡本身真氣，兀自不能自主，寶鏡又只能顧著前面，那黑霜玄冰非常之多，散不勝散。眼看被罡風黑霜近口，內又似有千萬斤力量往裡收。

忽見下面危崖有一怪，旁伏著一個瘦如枯骨的黑衣道人，兩手抱緊一個白東西閃閃放光。

是百禽道人公冶黃，身形古怪，一身鬼氣，為人最是孤僻，雖是異派，卻從不為惡。能用元神邀翔宇宙。因那冰蠶是個萬年至寶，於修道甚有用處，算明時生克，造化玄機，趕到此地。

只因取時慢了一步，剛將冰蠶取到手內，正值罡風出，循環不息，便為霜霾困住，連使金剛護體之法，才得勉強保全。

忽聽內聲如雷鳴地陷，怪聲大作，無數風團，捲起畝許大的黑片，破而出，滾滾翻飛，直往天上捲去，地下玄陰之氣發動，法術不能持久，猛聽頭頂上轟隆轟隆幾十聲大震，宛如山崩海嘯，夾著極尖銳的噓噓之音，刺耳聾，震腦眩，無數的黑影似小丘一般。

當頭壓下。玄冰黑霜，相繼出來，再加上歸狂飆，兩下衝蕩，要被歸罡風捲入地肺了，那道人忽然長嘯一聲，張口一噴，同時兩手往上一張，飛出大小數十團紅火，入烈風玄霜之內，立刻二人眼前數丈以外，風散霜消。

風勢略緩得一緩，那道人接著又厲聲喝道:“你們還不到這邊來，要等死嗎？”此時二人驚心駭目，神志已亂，身不由己，直往道人身旁飛去。才得息，道人所放出的數十百團烈火，已捲入罡風玄霜之內消逝。

道人首先兩手一，放出三昧真火，燒化近身玄霜，避開風頭，衝了上去，圍繞在彩雲外面，三人用離垢鍾護身一同衝空便起。金蟬在前，手持天遁鏡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