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險服龍鬚驚失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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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小弟?”卓南雁的眼裡閃過一絲苦痛之“這些人全是你殺的?”餘孤天收起笑容,森然道:“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殺何以正法度,何以立規矩,何以重振江南龍鬚的雄風?”卓南雁緊盯住這張萬分
悉卻又萬分陌生的臉孔,忽地冷哼一聲:“老頭子被你親手斬殺,倒讓我看出一件事!”他頓了一頓,才一字字地道:“他絕不是真正的老頭子!”餘孤天的眼芒一閃,呵呵地笑道:“大哥當真厲害!他不過是個跑堂的,江南龍鬚的大掌櫃,豈能這麼容易便讓你見到?”卓南雁心底一凜,沉聲道:“陳鐵衣在何處?”餘孤天笑道:“不死鐵捕陳鐵衣?我趕到此處,到沒見到他!”卓南雁暗自鬆了口氣,轉頭四顧,忽道:“婷兒在哪裡?”
“婷姐姐,婷姐姐…”餘孤天瘦瘦的雙肩突突輕顫,眼中忽地湧出一股比濃墨還黝黑的黯然。
那晚在子胥廟內,餘孤天說及卓南雁,便是滿腹酸氣,不跟完顏婷發了一陣牢騷,好在他的
子變得也快,眼見完顏婷滿面幽怨,便又轉過來軟語撫
,好說歹說,才讓完顏婷破顏微笑。兩人歇息片刻便即啟程,照著完顏亨死前吩咐的路徑,一路西行,找尋龍鬚總壇。
不管怎樣,經過林霜月在子胥廟內的這一番撮合,餘孤天和完顏婷兩人之間終究是進了一層。以往完顏婷對餘孤天總是不加辭,此番上路,對他若有若無的多了些款款柔情,餘孤天更是受寵若驚。
餘孤天此番南下,身兼兩種身份,暗的是龍驤樓接掌龍鬚的新任壇主,明的卻是大金特使。他身上懷有僕散騰給他的金使牌,只需向路上的宋朝官吏展示,便驚得地方官爭相獻媚,大把銀子
水般送來。
完顏婷美豔驚人,未免麻煩,餘孤天親手給她易了容,扮作一個貼身親從。他曾在江湖上漂泊過,更兼心思縝密,這一路上噓寒問暖,大獻殷勤,到讓完顏婷覺出了一種迥異於卓南雁的溫柔。而餘孤天身上蘊有難以駕馭的完顏亨的雄渾內力,說不準何時便會真氣反噬,疼痛難忍,完顏婷瞧著他萬分可憐,自不免更增了幾分憐憫溫柔。
這一,兩人便到了安慶府,在地方官安排的驛館內安歇。路上完顏婷早依著完顏亨所授的龍鬚暗標寫下了聯絡密令,不出半
,便見了龍鬚回覆的暗標。兩人心中竊喜,便約定本地龍鬚的緊要人物與夜半子時在離著驛館不遠處的迴風崗相會。
餘孤天子陳冷,懶於應酬,早早的把前呼後擁的地方官吏打發出去。
暮昏沉,驛館庭院內寂靜悽悄,屋中再無旁人,完顏婷終於卸去臉上的油粉,恢復了嬌豔的本來面目。餘孤天見她臉上玉潤珠輝,美目
波,閃爍的短檠燈焰下,更增了一抹天然風韻,不由痴了。
“你看什麼?”完顏婷見他涎著臉向自己呆呆凝望,不由嬌靨泛紅。餘孤天臉上也顯出一抹紅之
,痴痴地道:“你這樣子,我便瞧上一千年一萬年,也是看不夠!”完顏婷亦嗔亦喜地督了他一眼,忽道:“小魚兒,那你去殺了完顏亮這昏君,我便嫁給你!”
“不成!”餘孤天卻搖了搖頭“這昏君倒行逆施,惡貫滿盈是遲早之事!我要殺他原來也不難,但眼下卻不是時候!”他咬著牙,兩眼眯成了縫,盯住那幽幽燭火,森然道:“我還要借他之力復國!這狗賊一門心思的要併南朝,但朝中群臣卻罕有人附和,我主持龍蛇變之後有了資本,便全力慫恿他御駕親征,那時的他自會對我更加重用。嘿嘿,這一回,我要先讓他身敗名裂,再將他千刀萬剮…”
“好,那便依了你!”完顏婷雖然不知他心底到底有何打算,卻也覺得他說的大有道理,恨聲道:“但願這賊不要死得太早!”餘孤天呵呵冷笑起來:“只要掌控住了這些龍鬚,完顏亮便不得不倚重於我。他揮師江南,必會分我一彪人馬,到時百萬大軍,變生肘腋,便是我重整河山之時!嘿嘿,僕散騰、羅雪亭、林逸煙,這些自命不凡的狗賊終有一
都要被我踩到腳下…”完顏婷見他眼中閃出的針芒樣的光,心底一寒,想到朝野間的這些明爭暗鬥,心中忽覺一陣失落:“他若真做了皇帝,整
想的便是這些鉤心鬥角的事情了!”驀地秀目中光芒一黯,斜睨著他道:“你當真做了皇帝,還會娶我嗎?莫要忘了,祖宗曾定下過‘婚姻有恆族’跟‘同姓不婚’的規矩!”原來完顏氏為大金皇族,講究婚姻有恆族,他們的婚娶只在徒單、唐括、蒲察等幾大貴族中擇取,而同
男女又不得為婚。餘孤天本為熙宗之子,與完顏婷同
,算來都是金太祖之後,兩人若要成婚,一下子便犯了這兩大祖訓。
餘孤天終念念不忘的是報仇雪恨,看到完顏婷時,又神魂顛倒,對這些從未細想,聽她問起,登時一愣,暗道:“我們若是尋常百姓,成婚也就罷了,可大金朝對皇帝‘娶後尚主’限制極嚴,實在難以融通。”轉念又想了“芮王爺完顏亨何等眼光,早瞧出了我對婷姐姐的真情,卻一直並不撮合,莫非也是為此?”才一猶豫,忽然督見完顏婷雪白的玉齒輕咬著豐潤得櫻
,淡淡輕睨的美目中波光
溢,似笑似怨,霎時間他一陣心旌搖盪,直覺便是為了她死了也是值得,大叫道:“規矩也是皇帝定下的!我做了皇帝,要怎樣便怎樣,他們誰敢多言?”完顏婷美目忽閃,笑道:“我聽爹爹說過,皇帝的規矩和無奈更多,倘若那些倔強的大臣死死相諫,一股腦兒地偏要跟咱們作對呢?”餘孤天心中又是一沉,他
讀史書,知道國朝立後事光重大,史上跟皇帝拗死理犯顏直諫的代不乏人,一時心中彷惶:“倘若讓我在皇帝寶位何婷姐姐之間二者擇一,我\我…到底選誰?”一時心下彷惶,白淨的額頭上竟滲出了汗珠。
“他肯在江山和我之間猶豫著一刻,也算萬分不容易了,何必在苦苦問!哎,小魚兒對我也算老實,連句謊話也不肯說,當真傻的可愛!”完顏婷一念及此,心頭微熱,倒“咯咯”一笑:“傻小子,你當你自己真的做了皇帝了嗎?”懶懶打個哈欠“我倦了,子時還要去迴風崗,先去歇歇!”也不多言,轉身走向裡屋。
餘孤天望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翩然向外走去,猛然想到那晚子胥廟內兩人火熱相擁的繾綣之狀,忽覺一陣口乾舌燥,一股強烈的慾望催是著他,只想撲過去一把擁住,但轉念又想:“我完顏冠是太祖太宗的英雄後輩,我又應允了要立她為後,又豈能再對她起這等齷齪念頭!”強力凝定心神,盤膝運功。
夜深人靜,兩人換好裝束,早早到了迴風崗下。迴風崗並不高,崗頂全是猙獰多縫的怪石,寸草不生,最高處的巨巖遠望如猛虎昂頭,直
蒼穹。夜風吹蕩石隙,發出嗚嗚怪響,猶如群鬼齊哭。
完顏婷仍是那身紫長裙,餘孤天為了討她歡喜,也
來一身紫衣穿上。兩人靜待多時,忽聽得“錚、錚、錚”的輕響,似是有人用手輕彈長劍,跟著西首有人低
道:“身居北斗星杓下,劍掛南宮月角頭。”聲雖不高,卻沉悶無比。
餘孤天早瞧見了峰下那道偉岸的人影,也沉聲道:“天地山河從結沫,星辰月任停輪。”當
他曾潛入江南,對聯絡龍鬚的這幾句暗語極是
悉。那人冷哼一聲,大步向峰頂走來。他步伐不快,但落足卻是奇重無比“砰、砰、砰、砰”每一腳都似要將山峰剁碎。
完顏婷的芳心也不隨著那沉沉的腳步聲噗噗亂顫,舉目望去,月光下卻見那人的身子消瘦無比,黑袍長髮,
風飛舞,臉上更帶著張鬼臉面具,瞧來猙獰可怖。
“這人難道便是江南龍鬚的總壇主?”餘孤天的心底也有些疑惑,他事先早在暗標上留語,讓龍鬚總壇主一人獨自前來,但這時驟然瞧見這乾枯瘦削的人影大步前來,卻不心下都惴惴。
那瘦子肩頭還扛著一個口袋,走到近前,丟下那鼓鼓囊囊的口袋,在餘孤天身前傲然立,冷冷道:“閣下便是龍
壇主餘孤天?”餘孤天聽他話語冰冷無禮,心頭怒起,低喝道:“見了本壇主,還不行禮!”
“餘壇主,好,好…”那瘦子“呵呵”冷笑,忽的雙掌齊發,端端正正地擊在了餘孤天的口。完顏婷見這雙掌勢道剛猛,又驟出不意,不
“啊”的一聲驚叫。
猛然間人影閃動,瘦子那鐵塔般的身子高高飛起,半空中鮮血猛噴。原來餘孤天雖是臨敵閱歷不足,但渾身內力驚人,危急之間,剛猛的內力迸發,登時將他震得遠遠跌出。
瘦子狠狠的跌在了堅硬的山岩上,眼中卻出灼灼怒焰,驀地長聲嘶叫,聲若獅吼猿啼。霎時間山峰下響起一片怪叫之聲,或哭或笑,或叫或嘯,四下裡齊齊響起。冷月孤峰,嗚咽四起,完顏婷登時一陣不寒而慄,忽然有種墜入鬼域的悽惶之
。
一片黑黝黝的影子卻從四處聚攏過來,瞧來足有十七八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打扮各異,但頭上均是蒙了面具。完顏婷素來膽大,卻也不芳心亂跳:“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奴才們要做什麼?”一個灰衣文士斜刺裡躍出,尖聲罵道:“祁老三,你這龜孫這般膿包!”那瘦子卻自地上掙扎起來,指著餘孤天罵道:“老南,他便是餘孤天,便是這賣主求榮的狗賊殺了樓主!”餘孤天悚然一驚:“我這龍
壇主確是拿了完顏亨的人頭換來的,這些龍鬚若全是完顏亨的死士,可著實說不清楚!”只聽一個老者厲聲喝道:“殺了這廝!給樓主報仇!”身子凌空疾撲,五指如鉤,徑自抓向餘孤天頭頂。
一股腥臭的掌風撲面壓來,餘孤天心頭一凜,忌憚這老者毒掌功夫霸道,斜身閃開。他身形如電,那老者陡覺眼前一花,餘孤天已到了他身後,跟著背後“意舍”一麻,已被點了
道。
“王八羔子!”那老者破口大罵,卻是絲毫動彈不得。
眾龍鬚齊聲怪叫,四處圍上。
“這些人全是完顏亨的死士,可不能大開殺戒!”餘孤天一念及此,身法展開,當真快如疾風,雙掌翻飛,或拍或按或戳或拂,疾奔了一圈,便有七八人被他點了道,難以動彈。他身法詭異,內力雄厚,竟無人擋得他一招半式。
那灰衣文士飛身躍起,低喝道:“旁人閃開,讓咱們蒼龍五靈對付這廝!”瘦子祁老三震天價大吼一聲,當先騰身躍起,自背後拔出兩齊眉鐵桿,迅即擰在一起,成了一
虎頭鏨金槍。大槍抖成桌面大小的槍花,直向餘孤天衝來。
剩下的十來個龍鬚“嘩啦啦”地向後疾退,卻又有三人越眾而出,一個長髮頭陀雙手揮舞似錐似刺的奇門兵刃,一個紅袍和尚提月牙方便鏟“哇哇”大叫,面撲到。斜刺裡卻有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子把一條銀亮的長索舞的呼呼生風,猛向完顏婷攔
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