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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節:孤雁斷魂雙驕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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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是青城派石鏡居前,他左手持七曲鳳翅,右手揮短把雁翅鐮,一長一短兩般奇門兵刃相得益彰。緊跟石鏡的唐千手則雙手套上了唐門至寶麒麟掌,硬接硬架諸般兵刃,更不時發暗器遠攻近襲。這二人剛柔互濟,倒配合得渾若一人。

卓南雁手舞一長矛獨當右路,一平平常常的長矛好似化作矯夭難測的騰空蛟龍,翻出萬千道光影,猛厲處如電雷轟,雄渾時又如天河倒瀉。天衣真氣展到極處,端的無堅不摧,當者立斃。

五人匯成一束,勢若一把鋒利無匹的巨斧,當頭直過去。烏沉沉的大霧中滿了死亡的慘呼和飛濺的血花。遠近都有金兵臨死前脫手飛出的火把,亂跳的火光活像在網中掙扎的紅魚,只是那霧氣太沉太黯,那點點紅芒照不清多遠便即消逝。群豪勢如破竹,一路直衝過去。卓南雁功力展到極致,漸成一馬當先之勢,黑暗中猛覺一股大力面襲來。

本來在卓南雁這等剛猛絕倫的強攻之下,敵人都會暫避其鋒,膽大的也只能自旁遊鬥,偏偏竟有人敢直攖其鋒。這力道也來得甚是猛惡,卓南雁揚手一槍震去,一聲銳響,已把那鋼刀震開。他依稀覺得那刀上的力道有幾分悉,但此時摸黑夜戰,哪及轉念,電光石火間,長矛已暴吐而出。黑暗中但聽“啊”地一聲叫喊,這聲音雖輕,卻得卓南雁顫抖了一下∶“這聲音怎麼有些耳?”猛聽身側羅大哈哈狂笑∶“狗賊們嚐嚐這個!”揚手發出一道雷神珠。霹靂響處,光芒乍亮。

這道亮光便似一道閃電直劈入卓南雁的眼內,耀目的火光下,只見自己的矛下著一人,正是劉三寶!

“三寶小弟,”卓南雁直覺全身的血直撞到腦頂上來,嘶聲大叫“你…你怎麼來啦?”他自知這一槍當刺入,至剛至猛的天衣真氣灌注之下,任是何等高人也決無生理,頓覺心口痠痛,五臟如焚。

“大哥…”劉三寶劇痛鑽心,大口息“怎麼是你們?我…我只當是叛軍…”卓南雁忙攔抱起他,將一股真氣直送入劉三寶體內。他情知此時戰正酣,如此轉送功力大是行險,但情急之下,什麼都不顧了。

“我聽大哥的,從來沒有傷害過…宋人,”劉三寶的聲音漸弱,卻強撐著說下去“這一回我還當來了叛軍,便隨師兄們趕來…”卓南雁心內痠痛,叫道∶“好兄弟,你不要多說,快運功護住心脈…”他不敢拔出那杆槍來,左手環抱著劉三寶,右掌劈手奪過一把大砍刀,刀氣展開,勢如開山,震得近前金兵紛紛倒飛。

霹靂門的雷神珠本來不多,且發之後,便會暴出宋軍的身份。但群豪此時被困江邊,稍一耽擱,便會被身後的萬千金兵趕上,若是再陷重圍,那便萬難生還了,羅大不得不連發雷神珠開路。採石磯一戰,金兵早被宋軍的霹靂炮打得丟了魂。羅大接連十幾枚雷神珠發出,面的金兵鬼哭狼嚎,紛紛四散退開,連厚土刀佟廣都約束不住。片刻後群豪已殺到了江邊,但聽江上戰鼓隆隆,正是虞允文親率戰船趕來接應。

這次群豪是趁著夜黑霧沉,乘著四艘海鰍船悄然趕來,那海鰍船還靜靜地泊在江邊。大江上也有聞亂趕來的金國水師,卻全是些多槳船,船小速慢,被虞允文派出的蒙衝艦當頭撞上,形如紙船,不堪一擊。

群豪先後躥上四艘海鰍船,振櫓如飛而去。江上霧氣更重,金國水軍只是作勢吶喊,哪敢全力進擊。宋軍水師往來如風,船上軍卒連連吆喝,片晌後便與群豪會合,齊向南岸退去。

此刻暫脫險境,查點人手,才知折損了不少好漢,眾高手也大多負傷掛彩。羅大兩肋上了十幾支羽箭,全仗著身披重甲,沒有透。莫復疆肩頭也捱了兩支狼牙箭,疼得峨牙咧嘴。石鏡道長更是中了厚土刀佟廣一掌,嘔血數口。群豪想到這場救命的大霧,都是連呼僥倖。

卓南雁痴痴呆呆地隨著眾人上了船,始終緊摟著劉三寶,只顧將內力源源送入他的體內。閃爍的燈火下,劉三寶的臉異常蒼白。他卻望著卓南雁微笑起來∶“大哥,莫要白費氣力了,我…我遇見你的時候…還只算個小叫花子。你救了我,還肯…跟我結拜,你…你永遠是我大哥…”卓南雁猛覺肺腑一陣搐,眼眶倏地溼了,忽見劉三寶大口氣,伸手指向懷中,卻沒氣力揚手。卓南雁會意,忙探手去他懷中摸索,便掏出一對銀鐲來。

劉三寶眼內立時躍出些光彩來,痴痴地望著那銀鐲,道∶“這是給黃丫頭的…她說她爺爺身子骨不好,須得…過段子才會過來陪我。大哥…你把這個給她,讓她…別忘了我…”說到這裡,那虛軟的聲音終於斷了,連同那淳樸雙眸內的神采也一起消散了。

“小弟!”卓南雁嘶聲大叫,淚水霎時湧出。他緊緊抱住劉三寶的身子,大聲呼喊,卻再無一絲迴音。懷中兄弟的身子漸漸僵硬,卓南雁的心也冰冷一片。身周虞允文、石鏡等人都過來低聲勸,卓南雁卻只是木然搖頭,喃喃道∶“是我殺死了我的兄弟,是我殺死了三寶兄弟…”怔怔地,他便想起自己那一槍刺入劉三寶的身體時,那血之軀在這剛勇絕倫的一槍之下,竟顯得如此柔軟,劉三寶像個孩童一般地慘叫,像片稻草般地倒下。這麼想著,卓南雁的心就又是一陣猛烈**。

他近來連經大戰,衝蕩戰陣時,所過之處血成河,從來都覺得自己所殺之人皆是罪該萬死的金狗敵酋。這時才猛然想到∶“那些死在我槍下、掌下的金兵實則也是跟三寶一樣活生生的人,他們的兄弟好友聞知死訊,也必然如我一般傷坳難受…”海鰍船破疾行,卓南雁的一顆心恰似這江濤上的船艦一般,起伏顛簸,沒片刻凝定。舷窗外的幾艘船艦雖然都已點明燈火,但被暗夜裡的濃霧裹著,只能瞧見一簇簇忽閃的火團隨波飄搖。船艙外還不時響起羅大等人死裡逃生後的啼噓和暢笑,只是那些聲音傳入卓南雁的耳中,也跟江上的燈輝一般,顯得虛無縹緲。

放明,率軍駐紮揚州的餘孤天才得知了龜山遭襲和完顏烏祿東京登基的消息,心內驚喜之餘,又迸出幾分惶然∶“完顏烏祿也算我太祖皇帝的皇孫,這廝在東京登基,可又給我的復國大計增出了不少變數!”急率親兵匆匆趕到龜山。

完顏亮的御帳便在龜山寺旁,環衛在御帳外的紫絨軍身披重甲,個個面沉冷陰鬱,顯然昨晚那一仗對金軍的士氣打擊不小。

餘孤天進到帳內,便見軍中的文武重臣早就肅立兩廂,大帳內燈火輝煌,卻透出一種讓人不上氣來的壓抑。完顏亮端坐在當中的龍椅上,凝望著手內那封完顏雍新頒的詔書,默然不語。

兵部尚書耶律元宜滿頭汗水,正跪在御案前喋喋不休地請罪∶“…烏祿大逆不道,確是已在東京…篡逆。臣昨才接到這訊息,還不及稟報陛下,便遇見宋軍偷營。這、這些宋狗怎地與烏祿那逆賊糾纏在一處,臣、罪臣還不及偵知。只恨昨晚大霧,我大軍又遠途跋涉至此,未及修整,給宋狗佔了便宜。罪臣…”

“起來吧!”完顏亮揮了揮手,冷冰冰地打斷了他的話“這也怪不得你。”他抖了抖手中那份猶帶煙痕的詔書,無比蕭索地一嘆∶“大定啊,想不到烏祿會將年號改為大定,朕本滅宋後,改年號為大定的!這豈非是天命?”耶律元宜哪敢應聲接茬,汗津津地站起身,退到一旁。大帳內的文武更是噤若寒蟬。

“烏祿大逆竊位之事,朕其實早就知道了,”完顏亮又是呵的一笑,目光漸漸冷銳起來“只因大軍伐宋,恐軍心不穩,一直未曾外洩。眼下聯要揮師北還,平定叛亂,諸位有何高見?”帳內一片沉寂。寵臣李通覷著完顏亮的臉琢磨片晌,才低笑道∶“陛下親率大軍深入異國,若是無功而返,前有軍心渙散之憂,後有宋軍襲擾之險,實非萬全之策。”完顏亮微微點頭,道∶“依你之見呢?”李通哈道∶“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擇機渡江,一舉蕩平宋國,再挾威北還,則南北皆指可定!”

“說得好!”完顏亮的眼芒一燦,重重一拍龍案,喝道“先伐取臨安,再回師平叛。”他說著身而起,毅然道“烏祿篡逆之舉,諸君不可聲張,更要嚴防各軍的畏戰兵降乘機北逃。”眾臣齊稱“遵旨”但心內均想∶“紙裡包不住火,宋狗昨晚那一通鬧騰,這詔書已散佈多處連營,這一兩間只怕就會遍傳軍中。”揮師滅宋的大計既定,完顏亮便又跟群臣議論如何渡江。採石磯一戰,金國大軍雖被宋軍水師擊敗,到底未傷元氣,只是這條浩瀚大江卻真成了大金群臣心底難以逾越的天塹。當下便有人奏道∶“昨晚看到宋軍水師縱橫江上,船行如飛,只怕宋軍主力也已趕到了鎮江,全力備戰。”

“宋船水師厲害?”完顏亮冷哼一聲“在朕眼內,那不過是些紙船罷了!”群臣又是一陣默然。耶律元宜暗道∶“跟宋人的船比起來,咱們的船才是紙船呢!”嘴動了一動,終究沒敢應聲。一陣冷寂中,餘孤天忽地大步閃出,躬身道∶“陛下!”完顏亮望見這位伐宋中戰無不勝的少年新銳,眼芒不由亮了起來,笑道∶“餘愛卿莫非又要討這渡江先鋒?”餘孤天卻搖了搖頭,跪倒奏道∶“末將以為,眼下不宜渡江!”眾人都知餘孤天素來曉勇好戰,此時卻直言反對渡江,均是一愣。完顏亮的臉頓時陰沉起來∶“為何不宜渡江?”

“陛下,當的採石渡較這瓜洲渡狹窄許多,我大軍仍未能渡江,”餘孤天見完顏亮臉鐵青,忙垂下頭去,聲音卻照舊沉穩“此時輕急冒進,必為南人所乘…”完顏亮怒喝道∶“住口!你這是胡言亂語,擾我軍心。”餘孤天連連叩頭,道∶“陛下,南人有備,萬萬不可輕視。若再戰敗,軍心必亂!”完顏亮臉鐵青,手拍龍案喝道∶“來人,餘孤天惑亂軍心,給我…杖責四十!”早有侍衛上前,將餘孤天按倒在地,大杖呼呼拍下。餘孤天毫不服軟,挨杖時緊咬牙關,一聲不吭。不少有見識的臣僚均不願貿然發兵渡江,卻又不敢明言,聽得餘孤天冒死進言,都覺深己我意,望向餘孤天的目光都多了些同情和欽佩。

完顏亮重責了餘孤天,怒氣稍解,隨即便命張汝能為渡江先鋒,三內擇機渡江,又命餘孤天所部立即移軍到龜山,全力協助張汝能渡江。張汝能戰戰兢兢地躬身領命。餘孤天也叩頭謝恩,一瘸一拐地出帳去調撥兵馬。

餘孤天仗義執言,雖然捱了責打,但群臣對他均生好。似乎那一頓亂,將眾人對他的妒忌和嫌隙都打得煙消雲散。餘孤天心中暗喜,急命手下親信將本部三萬兵馬自揚州城移到龜山。

黃昏,耶律元宜竟破天荒地趕到他帳中探望。本來餘孤天魔功深,這些許杖責絲毫傷他不得,但聞知耶律元宜趕來,還是裝模作樣地躺在榻上哼哼卿卿。

耶律元宜眉頭緊鎖,坐在他榻前半真半假地安了幾句,終於咬了咬牙,低聲道∶“孤天老弟,你瞧…眼下形勢如此,咱們渡江,還有幾分把握?”他官職遠大於餘孤天,又是餘孤天的上司,但憂心忡忡之下,反叫起了“孤天老弟。”

“這老狐狸,是來摸我的底來了。”餘孤天緊盯著他的臉,低笑道“大人是讓小將說實話,還是假話?”耶律元宜道∶“自然是要聽你的真心話!”

“那末將便冒死再嘮叨幾句,”餘孤天苦笑搖頭“咱們軍心已散,眼下已沒有一分把握啦!可惜聖上還偏不認輸,只管將大子往咱們身上招呼。末將今說了些實話,捱了頭一子,大人身為兵部尚書,只怕不久便會挨這第二啦!”這話正戳到耶律元宜心底的痛處。他的眼神一片散亂,愁容竄滿了額頭眼角,低聲道∶“你說得不錯。昨晚…大軍之中已有數千兵卒逃跑,去投奔完顏雍了。這事聖上若是知曉,斷不會跟我善罷甘休。”餘孤天早就聽說有兵卒逃亡,心底怦然一動,卻沒應聲。耶律元宜唉聲嘆氣地又安了餘孤天幾句,便即辭別而出。餘孤天忙起身送他出帳。

二人行到帳外,忽見黑沉沉的暮中閃過一道人影。耶律元宜心思裡翻來覆去琢磨的都是那數千逃兵,覷見有人鬼鬼祟祟,只當又有人要開小差,立時喝道∶“站住!要去哪裡?”那身影立時頓住,卻是個尋常兵卒的打扮,聽得耶律元宜喝問,竟遲疑不答。

“你是哪部的?”耶律元宜頓時心下生疑,手按刀把,喝道“到這裡做甚?”餘孤天忽地一笑∶“石抹輦,又喝酒了嗎?見了耶律大人也不參拜!”又向耶律元宜賠笑道“這石抹輦是末將在龍驤樓的親信,素來好酒,是末將寵壞了他。”那金兵雙眉一展,忙向耶律元宜行禮,道∶“小人石抹輦,參見耶律大人!”耶律元宜也跟龍驤樓打過道,見這石抹輦打躬參見的姿勢,確是規規矩矩的大金龍驤士參拜之禮,才猜疑頓去,苦笑道∶“孤天老弟,你看老哥整價心驚跳,這可是杯弓蛇影啦…”嘆息聲中,轉身去了。

餘孤天見他走遠,才向那金兵淡淡一笑,道∶“卓大哥,請吧!”卓南雁在暮直了身軀,冷笑道∶“天小弟的招子好厲害!”原來卓南雁失手殺死了義弟劉三寶後,心內痛楚難言,都道兵者為兇器,這時結義兄弟在自己手下殞命,才讓他覺出戰爭的殘酷。想到金軍數十萬人馬,雖在採石磯小敗,卻難撼元氣,今後雙方對峙苦戰,還不知有多少好漢喪生。卓南雁悲憤之下,便自作主張,孤身渡江潛入金營,只盼乘機刺殺了完顏亮。這便如高手對決時屢居下風之人施出的最後一招,不管不顧地直破中宮,雖然鋌而走險,卻能險中求勝。

他繞了個彎子,覓得金兵疏漏之處渡江而來,又仗著女真話嫻、輕功高妙,倒一路順當地混入了金營。不料金軍營帳連綿,層層環繞著龜山上完顏亮的御帳,他輕功雖高,到底還要一營一營地依次向前。不想適才撞見一群往來巡視的龍驤士,他胡亂躲避間卻被耶律元宜和餘孤天見到。

餘孤天魔功高深,早察覺出對面這人身懷絕技,一見他蓄勢待發的凌厲眼神和那悉萬分的殺氣,立時看出是卓南雁。他見卓南雁眼中滿是戒備之,卻呵呵一笑∶“卓大哥,此處不是講話之所,快跟我入帳來!”卓南雁雙眉一挑,跟他大步入帳。餘孤天竟似看破了卓南雁的心思,不待他說明來意,便冷笑道∶“刀霸巫魔在側,龍驤高手隨護,更有那銅牆鐵壁一般的五千紫絨軍,你本進不得完顏亮的身前!”卓南雁冷笑道∶“那又怎樣?”適才他驟見耶律元宜,便已氣運全身,此時跟餘孤天在帳內對坐,掌上氣機依舊凝而不散,不敢掉以輕心。

“別這麼緊巴巴的!”餘孤天出雪白的牙齒,呵呵地笑了笑,忽地探身向前,一字字地道“只有你我聯手,才能殺得了完顏亮!”卓南雁一怔,冷笑道∶“你竟要去殺完顏亮?”餘孤天的眼芒陡然變得鋒銳如刀,森然道∶“普天之下,最想殺完顏亮的人,便是我了!完顏亮最想殺的人,也是我!”卓南雁驀地想到他那身憑空增的深厚內力,沉聲道∶“你是為了給芮王爺報仇?”

“不單單是為了芮王爺!”餘孤天緩緩搖頭,目光變得高貴冷傲“大哥至今還不知我的身份吧?我便是大金先帝皇子完顏冠…”聽罷餘孤天坦陳了自己的身份,卓南雁也不愕然呆愣在那裡。

這謎底太過突兀,卻又由不得他懷疑。霎時間,多年來種種怪異之事在卓南雁腦中一一滑過∶為何偏偏在天小弟避難風雷堡的不久,龍驤樓便血洗風雷堡?為何天小弟一個孤苦伶仃的孩童偏有“單天馬”那樣一個高手護送?又為何這餘孤天身上總有股古怪的氣質,冷兀中透出一股貴氣?

“你還不信我?”餘孤天低笑聲中,揮掌向他前按來。卓南雁揮掌相對,兩人掌力均是一觸即收。

“這股力道你該悉吧?”餘孤天臉現肅穆沉痛之“不錯,芮王爺死前將他畢生功力傳給了我!”卓南雁終於點了點頭,道∶“我信你!”那晚王府驚變,滄海龍騰棄女兒安危而不顧,偏偏劫走了餘孤天,更將一身內力傳給了餘孤天。那些怪事,連同龍驤樓主死前出人意料的抉擇,均是指向惟一的答案∶餘孤天就是完顏冠,就是熙宗唯一的皇子!

餘孤天呵呵低笑∶“多謝大哥!僕散騰和蕭抱珍各率本門高手環伺在完顏亮那昏君身周,小弟一人孤掌難鳴。可巧大哥從天而降,這豈不是天助我也?”卓南雁聽他說到“孤掌難鳴”不由皺了皺眉頭,道∶“婷兒沒在你身邊嗎?這等兇險之事,最好莫要讓她參與。”餘孤天臉驟變,隨即溫言道∶“婷姐姐自然不在軍中。大哥且放寬心,小弟將她安置得很好。婷姐姐近來…也不想見你。”他怕卓南雁再深問完顏婷之事,忙岔開話題道“烏祿跟你們宋軍聯絡,到底是何居心?”卓南雁道∶“烏祿剛剛登基,立足未穩,實則也怕完顏亮忽然回師。他遣人過江,便是要我們千方百計拖住完顏亮,讓他們進退不得。如此大金東京的新帝君臣才好全力籌措,以備和完顏亮決一死戰!”

“新帝?”餘孤天倏地直了身子,沉聲道“他完顏烏祿算什麼新帝,不過是縮在東京的一條狗罷了!這大金國嗣續神器、垂拱九重的社稷之主,惟有一人,那便是我完顏冠!我是先帝的唯一皇子,若非完顏亮這狗賊大逆篡弒,皇統九年我便該是繼承大統的大金太子了。”他越說越憤,蒼白的臉也變得紅彤彤的,一把抓住卓南雁的手,道∶“卓大哥,你文韜武略,天下罕有,更和我有兄弟之義,何不與我聯手,共謀大事?”卓南雁冷冷盯著他,卻沒言語。

“大哥可是為了羅雪亭?”餘孤天自他冷森森的目光中讀出了什麼,忙道“羅堂主之死純是南宮參下的毒手。我只是要奉命攪亂那歸心盟會,全沒想致羅堂主於死地。那雷神珠是南宮參的,那記致命毒掌,也是他打的。冤有頭債有主,大哥可不該將這筆賬算到我頭上。”卓南雁見他神急迫,也不心內起伏,暗道∶“餘孤天所言,雖多有狡辯,但終是實情。況且當務之急,便是斬殺完顏亮這賊首大逆,旁的事也只得暫且放在一旁。”終於點了點頭。餘孤天雙眸一亮,喜道∶“好,若是大哥能助我重掌社稷,我便封你為王,富貴榮華,享用不盡!”卓南雁看著這張通紅的臉孔,心底暗自一嘆,笑道∶“卓大哥自來受不了榮華富貴,你若真能做了大金皇帝,只求你不要妄動刀兵,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子。”餘孤天轉身自箭壺內出一支狼牙箭,揚手摺斷,昂然道∶“便依大哥所說,我完顏冠若違今之言,便如此箭!”卓南雁點頭道∶“何時動手?”餘孤天揚眉道∶“完顏亮剛剛下令要三內渡江。咱們便在這兩三內攻他個出其不意!只是動手之前,咱們還須多多聯絡幾個幫手!”

“好!”卓南雁伸出手來,慨然道“便這麼著了!”餘孤天見他伸手,知是龍驤樓的擊掌慣例,低笑道∶“你我兄弟聯手,刀霸、巫魔,又何足道哉!”啪的一聲脆響,二人依著龍驤樓的規矩,揮掌相擊。

一對自幼同甘共苦、又曾經數次殊死拼殺的少年,竟又重新攜手。二人雙掌擊,心底都有些莫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