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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節:碧海赴險老漢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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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鰍船上三個後生看到金兵手忙腳亂地搶堵破缺口,拍掌大笑,不提防四五個金兵突發亂箭,兩名後生當下中箭身亡。

兩道長鏈緊緊纏,蕭抱珍運力疾拉,卓南雁腳下船小,難以借力,驀地振聲長嘯,抖開鐵錨,飛身躍起,直向飛虎船頭的蕭抱珍撲去。蕭抱珍喝道:“來得好!”欺他人在半空,鐵錨暴吐,向他口撞去。卓南雁疾運九妙飛天術,凌空轉個彎子,已落在蕭抱珍身側丈餘的甲板上,掌力到處,兩個金兵被他震落水中。

蕭抱珍鳳目噴火,五指成爪,向他頂門扣來,急怒之下,出招更是狠辣絕倫。卓南雁順勢一招“手把芙蓉”便向他腕上擒去。蕭抱珍看他這招信手而動,輕靈灑脫中暗蘊無盡沉渾之氣,端的意象萬千,不由心中一凜:“這小賊當真門,可得小心在意!”鐵爪忽收,驀地化拳吐出,拳勢如箭,飛卓南雁心口。

瞬息之間,兩人以快打快,疾拼了四五招。蕭抱珍拳掌陰沉狠辣,卓南雁則招勢剛猛,大開大闔。猛聽得海鰍船上有人嘶聲慘叫,又一名後生被金兵死。卓南雁又驚又怒,如風搶出,飛縱在幾名持弓金兵中,登時如虎入狼群,鐵掌起落,兩名箭金兵同時落水,蕭抱珍橫空掠來,喝道:“旁人閃開,快去堵水,這小賊由我料理!”但卓南雁卻不跟他糾纏,身如游龍,在金兵間左衝右突,先後又有三名金兵被他震落水中。

蕭抱珍暗自後悔:“這小魔頭如此難纏,早知不招惹也罷!”眼下餘下的七八個金兵被卓南雁趕得哭號奔竄,忙騰身躍起,十指暴張,猛往卓南雁頂門下。卓南雁雙掌橫封,砰然震響。這一下真氣擊,蕭抱珍內氣受震,氣血翻湧。

猛然間海上巨驟湧,大船劇烈搖晃。兩人腳下不穩,各自向旁掠開。但見滔天巨間翻起一條水桶般的龍形巨物,長可兩丈,凌空拍下,只一砸,便將船舷砸碎一塊。

“龍!龍!”幾個金兵手指著那怪物,倉惶亂叫。

空中腥氣瀰漫,波濤沖天而起,飛虎船舷斷板碎,大呼呼湧上。幾個金兵嚇得跪在甲板上,連連叩頭:“龍王爺,龍王爺來啦!”蕭抱珍也是一驚,凝目瞧那怪物並無龍頭龍爪,忙喝道:“哪裡是龍,不過是大海蛇罷了!放箭,快放箭啊!”此時奇變暴起,卓南雁也罷了爭鬥,退到桅杆前細瞧。幾個金兵亂糟糟地彎弓搭箭,未及出,夢見花沸騰,四五條怪蛇齊自水中升起,猙獰扭動,形狀駭人。

眾金兵久居北方,這等海中怪物從所未見,兩個金兵駭得丟了弓箭,扭頭便跑。另一人大著膽子飛箭出,那怪蛇皮糙厚,渾不在意,驀地凌空扭轉,竟將那名金兵攔捲走。那金兵嘶聲哭喊,迅即沒入水中。另兩條怪蛇呼呼飛砸,又將大船砸出兩條裂隙,摻著血水的猩紅大洶湧衝上,飛虎船漸漸傾斜。

蕭抱珍大怒,自一名金兵手中搶了把大關刀來,飛躍而出,一刀斬在蛇身上。這一刀開碑裂石,卻砍不斷那蛇身,只劈出半尺長血口,出黏膩的血。另一條怪蛇猛地翻來,竟將蕭抱珍攔掃個踉蹌,忽聽兩個金兵拼命嘶號,又被怪蛇捲走。

“小心,這不是海蛇!”卓南雁大喝道“這是個章魚一般的巨大海怪!那些海蛇都是它的長腳!”眾兵丁但見那海怪扭曲狂舞的長腳確是八隻上下,每隻探上來的便有數丈,當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恐怖怪物。蕭抱珍也是一愣,驀然間一隻海怪長腳無聲無息地自後抓來,便要將他攔捲住。

卓南雁飛步躍出,橫推一掌,天衣真氣勢若奔雷,頓時將長腳震開。蕭抱珍驚魂稍定,忙斜身飛退。

猛聽轟隆巨響,大船劇烈震盪,甲板上的裂隙終將震開,飛虎船斷成兩半。船傾桅倒間,眾人終於瞧見水下翻湧出一隻比飛虎船還大的猙獰怪頭,那怪物口邊還掛著血淋淋的金兵屍身,幾隻數丈長的長腳兀自狂亂揮舞。海面被血水染得殷紅刺眼,湧的大如一座座小山般飛撞過來。

眾金兵駭得肝膽皆裂,哭號震天,卻先後跌入水中,那海怪探出巨蛇般的長腳,捲住落水的金兵,不住送入口內。

蕭抱珍和卓南雁也一起落水,卓南雁順手抓住長長的一段桅杆,運勁遠拋,再飛身攀上。蕭抱珍驚惶間卻只抄到兩杆長槍,覷見那怪獸揮動長腳抓來,忙提氣縱起,疾向卓南雁躍去,大叫道:“接槍!”一杆鐵槍飛投而來。卓南雁揮手接住。便在此時,蕭抱珍這一躍之勢已盡,百忙中將手中另一杆大槍探出,卓南雁也揮槍相接。

雙槍如一對手臂般在一處,卓南雁大喝聲中,奮力一挑,真氣湧,將蕭抱珍凌空挑起。蕭抱珍的身形劃個弧線,向桅杆後側落下,在他身後,怪物的一隻長腳矯夭無比地掃過,只差得半分,險險捲到。

蕭抱珍自水中縱起,才躍上桅杆,那巨大長腳便又泰山壓頂般凌空拍下。卓南雁大喝一聲,槍刺中長腳。那怪物吃痛,倏地縮回,另一隻長腳卻悄然伸來,轟然拍中那桅杆。只聽砰然巨響,那桅杆猛然搖晃,二人同時被震落水中。蕭抱珍順手一抓,卻只嘮到一隻破碎的手臂,驚叫一聲,揚手向那怪獸拋去。那怪獸揮起長腳捲住,送入口中大嚼。

翻滾間,那海怪場景飛舞,不住捲住落水金兵,囫圇入尖長的血口中。饒是卓南雁俠肝義膽,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金兵哭號喪命,卻無能為力。在這茫茫大海中,跟這駭人怪獸相搏,實是全無半分勝算。

蕭抱珍喊道:“卓少俠,咱們恩怨暫且放下,此刻先聯手對抗這惡獸!”卓南雁怒道:“這當口還囉嗦什麼!”猛見怒飛動,那怪獸驀地深潛海內,再無蹤影。血紅濤漸漸平復,滿處飄蕩著殘肢血衣,這滿船金兵竟已一個不剩。蕭抱珍遊目四顧,驚道:“那孽畜去了哪裡?莫非它吃得飽了,就此一走了之?”血氣和那怪獸的腥氣混在一處,令人慾嘔,那海怪卻無影無蹤。二人都是縱橫天下的絕頂高手,此時墜落大海,與這洪荒怪獸相搏,心底都茫然生出一股難言的恐懼。

卓南雁驀覺水波異動,忘憂心法已有知,大叫道:“它在下面!”蕭抱珍情急生智,喝道:“咱們上去!”揮掌在桅杆下端猛擊,勁力到處,那橫飄的桅杆竟在海上直起來,二人聯袂躍上。濤飛湧間,兩隻長腳如影隨形般飛抓過去,二人若是躍起稍慢,便不免被卷中。

兩人雙槍齊揮,刺得那怪物長腳鮮血長。那海怪狂怒起來,幾隻長腳輪番拍落,卻都被兩人運槍刺回。那桅杆高聳海上,本來頗為不穩,全仗兩人運起絕世輕功左右騰挪,撐得竟不倒落。糾纏多時,那海怪竟不能得逞,長腳亂舞,拍得水花四濺,重又潛入水中。

“哈哈,卓老弟,”蕭抱珍哈哈大笑“這孽障卻也奈何咱們不得!”笑聲未絕,猛見身周海水洶湧旋轉起來,原來那怪獸將幾隻長腳一起轉動,攪出巨大漩渦。那桅杆再難支撐,拍落水中。兩人急運輕功踩住桅杆,但不想海水越轉越疾,過不多時,二人先後落水,被那漩渦卷得呼呼疾轉,口中都灌進鹹鹹的海水。

轉了幾圈,卓南雁忽地哈哈大笑。蕭抱珍喝道:“這當口,你笑什麼?”卓南雁笑道:“我笑我卓南雁往目空四海,今卻被這畜生捉!”蕭抱珍也不呵的一笑,忽見眼前紅光一閃,那長腳又再抓來,忙躍起避開。

這下卻是四五隻長腳連環抓來,蕭抱珍趨避得早,卓南雁卻被一隻長腳攔捲住。蕭抱珍大喝道:“我來助你!”凌空撲去相救。二人一正一,分屬宋、金兩國,相互間更有深仇大恨,此時卻在這殘暴巨獸面前聯手苦戰。

花飛濺,又腥又鹹的海水迅即向口鼻灌來,卓南雁但覺一股龐然大力拽著自己往水下沉去。此時生死之際,他的忘憂心法卻異常銳,瞬息探知這巨大海怪的詳細情形,氣貫雙掌,一槍狠狠扎入那怪物腦頂。這七尺鋼槍跟那龐然大物相較,不過如一繡花針之於壯漢,但任這壯漢如何剽悍,腦頂入一鋼針,也決計經受不起。

海怪劇烈翻騰,發出悶雷般的怪異聲響,數只長腳齊齊撕扯,要將卓南雁從頭頂拽開。卓南雁死死擎住鋼槍,順勢劃下,將那海怪腦頂裂開好大豁口。那海怪吃痛,血淋淋地掙出海面來,蕭抱珍恰在此時撲到。太陰教主的眼光何等毒辣,瞧見那海怪瞠目嘶號,當下破衝去,槍如利電,順勢搠入那海怪的巨眼。

猛聽一聲炸雷般的怪響騰起,血紅花沖天而起,那海怪長腳齊振,將兩人高高拋向半空。二人在空中翻了幾圈,再落下時,但見海上巨滔天,猩紅血水中翻騰著黏稠的黃白汁,料來便是那海怪腦袋和巨眼中出的。

漸平,兩人腳踏桅杆,向水下凝神四望,卻再也不見那海怪蹤影。卓南雁心念展開,探查良久,才道:“那怪物逃了!”蕭抱珍“嘿嘿”笑道:“咱那兩槍都刺中了它的要害,諒這孽畜也沒幾好活了。”卓南雁“撲哧”一笑,道:“當真有趣!”蕭抱珍蹙眉道:“有趣?”

“你的徒兒殺了我的丹顏姐姐,我更曾中了你的毒針,霜月也險些被你的奇毒害死!”卓南雁搖頭苦笑“但老子從未料到,有朝一,會和你蕭老怪聯手!”蕭抱珍愣了愣,也哈哈大笑:“不錯不錯,蕭某必殺之而後快的幾人之中,你卓南雁恭居首席,但世事難料,我蕭抱珍今卻會跟你這死敵合力除怪!”在這滔滔碧海之上,兩人對望大笑,心底均生出平生都未曾有過的豁達超脫,只覺塵世間的擾攘紛爭和恩怨是非,實則並非如同常人想象的那般深刻分明。

此時鉅變平復,壓力陡失,兩人大笑一陣,才覺身上痛楚難耐,被海怪長腳箍過的地方更是疼得筋骨折。兩人手抱桅杆,呼呼息,眼望茫茫大海,不由發起愁來。

忽見遠處飄來一隻小艇,漸漸駛近,竟是卓南雁先前所乘的那艘海鰍船。老何頭高聲叫道:“卓大爺,你老竟殺了那海怪嗎?”原來適才金兵放箭,老何頭嚇得抵伏船上,反而躲過一劫。待得那巨怪突現,老何頭也嚇得半死,趁那海怪直攻金兵大船之機,慌忙駕船遠遁。此時遙遙望見怪物不見,才驅船趕回。

眼見海鰍船到了近前,卓南雁哈哈笑道:“何老伯,真有你的!”正要上船,陡見人影閃動,蕭抱珍已飛掠上船,一把扣住那老何頭。卓南雁怒道:“蕭老怪,你要怎地?”蕭抱珍咧嘴一笑:“卓少俠,咱們方才說好聯手對付那海怪,此時大難已過,蕭某卻有一事相煩。”他口中說得客氣,單掌卻牢牢按在老何頭後頸。

卓南雁飛身上船,冷冷道:“有快放!”蕭抱珍依舊笑得輕柔雅緻:“也沒什麼,蕭某有要事去逍遙島,請卓少俠與我同舟共濟,同去一遊。你若不應允,嘿嘿…”掌上加力,老何頭頓時嗚嗚痛呼。卓南雁卻仰天大笑。蕭抱珍蹙眉道:“你又笑什麼?”卓南雁道:“老子笑你多此一舉!老子本來也要去逍遙島,況且這海鰍船輪槳並重,須得多人運使,我本就有意讓你上船,可笑你堂堂教主之尊,卻來欺壓個老船伕!”蕭抱珍臉上毫無尷尬之,柔聲笑道:“你去逍遙島作甚?”卓南雁白眼一翻,道:“你去逍遙島,又有何貴幹?”蕭抱珍道:“我與逍遙島文島主有些舊,這便去探訪老友!”卓南雁道:“探訪個!只怕你是給完顏亮去當說客吧?”驀地目泛奇光,踏上一步“還不放人?咱們要不要再打上一仗?”蕭抱珍長眉一挑,笑道:“既然卓少俠也去逍遙島,咱們正好同路,何必大動干戈?”放開了老何頭,乾笑著賠禮。老何手撫脖頸,乾咳了兩聲,嘟囔道:“你們這些江湖上的大爺,就知道打打殺殺,動不動便要人命,嘿嘿,跟那大海怪又有何不同…”再不搭理蕭抱珍,自行到船上升帆掌舵。蕭抱珍討個老大沒趣,不覺幹愣在船上。

驀聽老何頭慢悠悠地道:“二位爺,麻煩快來忙活忙活吧!看這天兒,只怕要有大暴雨哩!”與那三個被金兵死的鯤鵬幫後生不同,老何頭本是海邊打漁的老漁夫,被鯤鵬幫掠來,做個運航掌舵的舵手,平逆來順受慣了,發了幾句牢騷,便自行持駕船。

海鰍船上乾糧淡水將盡,適才一番戰,四個輪槳也壞了一對,最要命的卻是兩隻羅盤都在三個後生身上,三人死後墜入海里,船上便連羅盤也沒了。老何頭與卓南雁都未去過逍遙島,問起蕭抱珍,他也是支支吾吾。

原來蕭抱珍雖與逍遙島主號稱“舊”實則只在當年於峨眉山下邂逅一次,逍遙島所在,也只是聽文島主隨口一言。他率飛虎戰船在海上已輾轉多,也是誤打誤撞地駛錯了方向。老何頭聽了二人所述方位,咋舌道:“聽蕭大爺所說,這逍遙島料來該在海州一帶,可惜咱們卻被那風吹得一路向東,行過了頭!”當下轉向西北行進。

又行了多時,老何頭指著天邊一處斷虹,大叫道:“瞧那船帆般的虹氣,那叫破帆紅——破帆紅後破船雨!待會兒這雨必然厲害,快去降帆!”卓南雁和蕭抱珍忙聽他指使,緊著忙碌。

片刻工夫,便有大風呼嘯而來。老何頭卻搶到艙內,摔著老大個鐵罐出來,用繩索牢牢纏在大的桅杆下。蕭抱珍不知他要作甚,正待相問,猛覺海鰍船劇烈搖晃,四下裡大暴湧,天上電閃雷鳴,潑水般的大雨直灌下來。

這暴雨來勢奇猛,更有巨一疊一疊地疾撞過來,打得小船左右飄搖。虧得這海鰍船桅杆輕巧,降下大帆後,便不懼大雨。但那颶風卻漸吹漸猛,四周海高如小山,驚濤怒嘯,裂人肝膽。

老何頭不住嘶聲吆喝道:“卓爺,快將鐵錨拋下去,從船頭拋!蕭爺,你把浮板放下!快…”一迭聲催促,將海鰍船轉得順向風勢,見兩人在風雨中高身軀,忙又喊道“矮身,快矮身啊!過來跟我把住舵,趴下把舵最好!”驟雨颶風,怒滔天,饒是卓南雁和蕭抱珍這兩大絕頂高手,在這天威海怒之下,也只得對這乾瘦的老船伕俯首帖耳。除了先前卓南雁用來戰蕭抱珍的鐵錨,船上另有一套巨大鐵錨。這大錨拋下後,又把左右兩舷形如鶻翅的浮板放開,海鰍船便穩了些,更因海鰍船順了風勢,便能應付狂風大

這場狂風暴雨直下了大半晚,到了後半夜才狂風漸息,但雨水一直淅瀝不停。三人累得疲力竭,倒在船上歇息。這一晚無星無月,四下裡黑黢黢一片,海鰍船如同在地獄之中游蕩,只聞濤聲陣陣,孤舟隨波起落。

轉過天來,yin雨未停,海風又見肆,片晌後大雨漸狂。海鰍船就在這天風海雨中飄行了兩兩夜。乾糧早沒了,這兩中三人只以雨水解渴,又要應付不時掀起的滔天巨,任是卓南雁和蕭抱珍內功高絕,也均力大衰,蕭抱珍更是連叫“晦氣。”第三早上,終於風雨全歇,一輪旭燦然躍出,天海接處紅芒萬縷。

“老爺兒,”老何頭仰頭高喊:“老爺兒出來啦!”原來他管太陽喚作“老爺兒。”卓南雁和蕭抱珍也振聲歡呼,跟著他將船上大帆盡數升起。

海鰍船揚帆破,行不多時,忽見一隻海鳥悠然鳴叫,劃空飛過。蕭抱珍大喜,道:“海鳥飛行之處,必有海島,快追那海鳥。”老何頭凝目多時,卻搖頭道:“上午海鳥都是離島遠飛,咱們須得背向海鳥飛行方位行船!”當下調帆轉舵,搖槳疾行。

太陽一出,光便刺目灼人,更讓人覺得飢渴難耐。這時老何頭綁在桅杆下的鐵罐卻派上了用場,罐中接的雨水成了三人唯一的飲用水。

面對無邊無際的茫茫大海,便以卓南雁的過人膽氣,到此也不生出恐懼和渺小之。倒是老何頭掌舵調帆,前後緊著張羅,雖然忙碌,卻又有條不紊。卓南雁望著他那黑瘦的身影,忽然覺得,許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凡人百姓,實則也有讓你意料不到的不凡之處。

又行了許久,蕭抱珍大顯神通,居然抓上一條海魚來。老何頭見那魚顏耀目,皺眉道:“這魚有毒,可吃不得!”蕭抱珍兩未曾進食,餓得雙目發光,聞言冷笑道:“老子便是用毒的祖宗,還怕這小小毒魚?”揮指如刀,破開魚腹便咬,汁水淋漓的一入口內,便覺清新口,連呼暢快。老何頭卻不住搖頭。

果然過不多時,蕭抱珍便覺頭腦眩暈,胃裡翻騰,哇哇嘔吐起來,卓南雁哈哈大笑:“用毒的祖宗,偏就栽在了一尾小海魚上。”老何頭也翹起了鬍子,大笑道:“誰叫你不聽老何頭的話!嘔出來便好啦,毒你不死!”好在海魚雖有毒,卻並不致命,蕭抱珍狂嘔片刻,眩暈大減,仰在船上呼呼息。

驀聽老何頭一聲歡呼,喊道:“海島!前面便是海島!”卓南雁縱目望去,果然見一線暗影凝在遠天之處。蕭抱珍也坐起身子,連聲贊好。

再行片刻,便見一艘大船鼓帆而來,船上有個青衣漢子高叫道:“此乃逍遙島地!海難漁民可到西麓孤礁避難歇息,自取食水。閒雜人物,速速離去!”蕭抱珍振聲長嘯:“煩請報知文島主,便說太陰教蕭抱珍來此探訪故人!”他雖因睏乏已久,但這聲長嘯兀自氣勢十足。大船上幾個壯漢聞得巫魔之名,各自一凜,忙趕回去報訊。少時大船又再駛回,便聞船上鼓樂之聲大作,那漢子高叫道:“島主有令,有情蕭教主!”蕭抱珍自覺面子十足,忍不住仰頭大笑,狂笑聲中,驀地反掌按向老何頭腦心。這一招事先毫無徵兆,掌勢突如其來。但他殺機方起,卓南雁已有察覺,左掌橫封,右手提起老何頭脖領,將他帶到身後。蕭抱珍一掌無功“嘿嘿”笑道:“你急什麼,我不過是謝謝老何頭。”卓南雁眼寒芒,笑道:“只為這老人笑你一聲,你便謝他一掌?嘿嘿,蕭教主睚眥必報,卓某早有所聞!”二人凜然對視,齊聲冷笑。老何頭早累得疲力竭,此時滿面茫然,渾不知適才已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