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天平傾斜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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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為什麼又罵他?”紀如茵皺起眉頭,似乎在為父親的做法到不滿。
“聽說這幾天以來,朗奇工作的時候越發心不在焉了,作為天源的總經理,有一次居然因為莫名其妙的魂不守舍而錯過了一個大客戶的電話,還得你爸爸親自給人家賠禮道歉。還好那家客戶比較大方,沒有計較太多,否則一筆生意又要付諸東。唉,朗奇這孩子,不知道他最近都在想些什麼,即使你爸爸罵他,他也是一聲不吭地捱罵,茵茵,你有沒有發現你哥哥什麼地方不對啊?”
“我…沒有啊。”紀如茵聽了這話,不愣了一下,然而還是故作鎮靜。
她深知父親的脾氣,如果父親知道紀朗奇是因為一個女子而亂了陣腳,想必哥哥的總經理位置也從此坐不穩了。儘管父親並不反對已經二十六歲的兒子談戀愛,但是像朱雁那種思想前衛、行為怪異的女,保守派的父親絕對無法接受。看著放在桌上的畫,她心裡反而要輕鬆一些,至少朱雁的做法,能令紀朗奇重新振作神完成接替父親的任務。
輕手輕腳走到父親的書房門口,門是半掩的,從敞開的地方,紀如茵看見了屋內的情景。
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坐在旋轉椅上,一聲不響的著菸斗裡的雪茄,大小不同的菸圈一個接一個,在房間裡瀰漫成模糊的雲霧。
他的鼻樑非常直,雖然是張標準的國字臉,卻稜角分明,一雙眼睛顯著很多人都沒有的炯爍神。以前就聽母親說,父親年輕的時候是個美男子,如今雖然年過五旬,鬢邊的花白頭髮需要染黑,但這絲毫沒有減少他一分氣質。他依然是深圳房產界乃至整個廣東省商界的風雲人物,紀煌的名字同樣不會因為今後的退隱而消沉藏匿。
紀如茵從一開始就明白父親的心思,如果沒有紀朗奇,如果她身為男子的話,那麼天源總經理一定非她莫屬,父親可以比對哥哥放心十倍。
“爸,”她低低地喚了一聲,菸的父親緩慢轉過頭來。
紀煌淡淡的笑了一笑,一面喚過門外跑過來的小貓,爬滿老繭的雙手撫著它的絨,一面毫不在意地說。
“茵茵,你看,這小東西本來是白的,怎麼就是那麼不愛乾淨,怎麼昨天才洗過澡今天又得重新洗呢?”紀如茵無奈地看了父親一眼,心中暗暗為哥哥叫苦,儘管父親是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理,但這種明顯卻不深刻、甚至帶點的諷刺的語言,如果她是紀朗奇,一定會受不了和父親大吵一架。可是,正因為紀朗奇天生的好脾氣,並且已經習慣父親的責備,所以無論多傷人的話語,他都可以全部忍下去。
“爸,哥哥他…”
“新一期的《虹霓》雜誌做得如何了?”還沒等女兒說下去,紀煌已經打斷了她的話。
“做傳媒這一行,和房產不同,但宗旨都是為了商業上的收入以及獲取更高的利潤。你畢竟上任不久,遇到困難是必然的,聽你媽媽說,你最大的困擾是地平線雜誌的一個女編輯。我很明白你的心情,的確,做任何一行並且想要獲得成就,沒有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就等於沒有了動力。”
“可是…我不是想說這個…”紀煌摘下老花鏡,眯起眼睛看著女兒,兩道濃眉微蹙了幾下,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
“告訴我,你進了虹霓雜誌社以後,你的目標是什麼?”
“當然是…讓《虹霓》雜誌保持深圳第一刊的紀錄,然後再把它推向廣東省以至全國…”
“但是當一個人失了方向,偏離了達成目標所要遵循的軌道,就算別人再怎麼規勸,他也很難回頭。”紀煌了口煙,繼續說道。
“我何嘗不知道阿奇的情?他喜歡畫畫我當然瞭解,可是他太過單純,只一心追求著什麼藝術境界,卻忽略了社會現實,和世界脫了節。他不僅是一個男人,更是我紀煌的兒子,我在意的並非是他執意搞藝術,而是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上次那種嚴重的錯誤,如果你是我,你能允許他再犯嗎?”
“爸爸…”
“行了,茵茵,你去休息吧。”紀煌搖搖右手,轉過頭去繼續拿起手裡的房產雜誌。
“如果有一天你哥哥真的發覺自己完全不能勝任總經理的工作,我不會強求他,我的兩個兒女當中,只要有一個事業有成,那也就夠了。或許我說這種話你會覺得很奇怪,其實那是你媽媽說的,優秀的女兒今後如果嫁得更好,同樣兩全其美,而朗奇也應該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媳婦。你媽媽還鬧著要去找些名門望族,給兒子相親呢。”
“我回去了,爸。”掩上書房的門,紀如茵無打采地踱回了自己的臥室。
想起父親的話,她到異常鬱悶,母親要替哥哥相親?也不知道紀朗奇會不會滿意那些名門閨秀,或許,那些嬌生慣養的小姐們,會覺得他是一個呆板守舊、提前衰老的落伍者也說不定。只有那隻不會向他回頭的雁兒,才是他永遠的方向,她非常明白,哥哥從來沒有愛過任何女子,可一旦愛上了某人,就會毫不遲疑的從一而終。
她有種不祥的預,或許不久以後,家庭裡將掀起一場不小的風,甚至會和深圳傳媒界兩大雜誌月刊的對撞相提並論。
或者,世事就是難料,人生有遺傳也有變異,不是每一種生物的繁衍,都會按照典型的規律。紀如茵自己是個純粹的中國人,行事作風卻更接近歐式風格;哥哥身上明明有著德國血統,卻更像復古類型的純種華人。
難道是物極必反的原因嗎?她思考著哥哥的事,不由得同時想到了邢震洲。那個年輕的男記者,是否也和朱雁一樣,從不羈中散發著特殊的引力,在拉著自己漸漸靠近?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匆的拿出了工作誌本。忙碌,也許是治療不安的唯一良藥,屋子裡靜悄悄的,連外面的雨聲也聽不清了。
漸漸的,孤獨邁進了房間,窗邊亮著一盞昏黃的檯燈,少女模糊的影子,只能看見一種灰黑,雨水在窗前的花盆裡堆積,玻璃在被不斷的打溼。忘記了這是什麼季節,或者,已經到了令人習慣落寞的時候,只有孤寂和無聲,才能使那些不安的靈魂遺忘些什麼,比如不該出現的寥落…
“哥…”推開另一間臥室的門,紀如茵嚥了咽心底的苦水,帶著那幅畫,探著頭走進了房間。
紀朗奇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妹妹走到了他身邊,此刻的他一臉無打采的坐在畫板前面,那種呆滯的目光,彷彿已經陷入了任何人都無法闖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