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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惡魔之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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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中的男人們喜歡把悲劇當作樂趣,越是扭曲了自己,越是會變成兇殘的惡魔。女人們則往往只能做沉默的羔羊,可這並不代表著她們希望自己的男人去戰死沙場,除了為男人繁衍後代,她們沒有別的辦法,因為她們弱小的身軀,本無法抵擋離弦之箭。魔鬼依舊是魔鬼,地獄也還是地獄。

瑞鼎二年元月三,邢震洲按照邢震英的吩咐,跟著師傅原天鏗乘上了前去親的馬車。此刻,另一隊人馬,也一路吹吹打打,正冒著風雪朝鶴平城而來。

齊淮禮坐在轎子上,掀起轎簾朝外望了望,才一揭起蓋頭,雪花便撲到臉上,她本能地縮回了頭,重新遮上轎簾。她並沒有看清送親隊伍中人們的神情,只記得跨過界碑之後,她每次掀簾,看到的除了山還是山。一座、又一座,連綿起伏,似乎永遠都看不到盡頭,不少的山峰已經積了雪,朔風吹過,透出一陣陣幽怨和蒼涼。

離開朔芳正式出嫁的那天,齊淮信只吩咐送親隊伍不可怠慢,還特意派外務大臣凌若松親自護送她到鶴平,但對妹妹,他卻沒有絲毫的不捨,甚至連妹妹的手也沒攜過一次。齊淮禮只要一想到那些情景,便不自覺地想要淚,只是雪天行路,昏暗和寒冷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責問和控訴都不得不變作沉默。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只消一走進鶴平城門,從此以後就要和故國永遠作別。

翻過一個接一個的山頭,之後是大大小小的丘陵,才隱隱約約看到了前邊的曠野,到處都叢生著松柏林。凌若松騎在頭戴紅花的馬背上,看見馬鬃上也落滿了雪花,倒心疼起馬兒來。在雪天裡送親,還得送到梵靈這種到處都是山巒的鬼地方,凌若松算是吃盡了苦頭。但他身為外務大臣,若不把郡主及時送到鶴平,萬一邢清揚突然翻臉,撕毀和霜華的盟約,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沒辦法賠給齊淮信。

“大人,前面就是鶴平城了!”前行侍從的聲音彷彿雪中的一顆火炭,凌若松瞬間忘記了寒冷,幾乎要跪下來謝天謝地。他連忙命屬下們快馬加鞭,只要進了城,誰都不用再受這天寒地凍的苦,也不用擔心郡主的身體了。

梵靈國的親隊已在城門口等候,凌若松忙命陪嫁隊落轎行禮,悄悄朝前望了一眼。那騎著戴花的白馬、穿著黑金邊新月襖褂、頭戴紅紗斗笠的人,無疑就是當新郎倌的邢家公子。梵靈婚禮有個和別國不同的規矩,在新婚夫婦入房前,不僅新娘要頂蓋頭,新郎也要戴上遮著臉的紅紗斗笠。凌若松雖然看不清那邢家公子的臉,卻也能猜出那是一個多麼英偉的男子,而且看他接新娘時的舉止和風度,並不像一般的武將世家子弟那般隨意,興許是為合霜華的京風做了一番心準備。

夫婦倆拜天地的時辰,是黃昏時分。凌若松拜會了邢清揚夫婦,接著就命人將郡主的嫁妝搬了過來,在場的賓客都看得呆了。那些裝飾美的箱子剛一打開,就是一片金光閃閃,得人眼花繚亂。

“大領大人,大妃,這些都是敝國主子為淮禮郡主準備的嫁妝以及送給府上的賀禮。二位請看,這衣櫃、櫥子、櫃是用上好的紅木整塊所造,金馬桶、合巹碗盞是純金製造,那邊的一對椰子,經過海邊奇人以秘法加工,雖然天寒,但它們直到今大喜還保持著新鮮。”凌若松一邊解釋,一邊陪笑著,彷彿故意在向邢家炫耀霜華齊家的雄厚財力。

賀夫人早就看得入了神,若不是在婚宴上,她恐怕早就叫人把東西全搬了回去。邢清揚冷笑著白了子一眼,轉頭對凌若松道:“齊大領果然大方,不過我梵靈倒是不缺錢,也委屈不了郡主,只是這大禮我們收下之後,齊大領會不會嫌梵靈的回禮寒磣。”

“大人這是說哪裡話?我們主子只有淮禮郡主一個妹妹,自是視其為掌上明珠,才會吩咐在下,讓每一件嫁妝和禮物,都得沾上金子,以示吉利和他對妹妹的疼愛…”

“瞧瞧,我開個玩笑,你這個外務大臣到認真起來了!”邢清揚摸著鬍子哈哈大笑,轉身攜起凌若松的衣袖,走入了席間。

拜之後,新郎新娘就被簇擁著送入房。賀夫人見丈夫陪客人喝酒,已經漲紅了臉,眼看就快醉了,連忙送上清茶,要扶他回房。可就在此刻,她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悄悄湊到丈夫耳邊嘀咕了幾句。

邢清揚聽罷,酒似乎一下子醒了,他拉著子走到宴會廳外,連忙喚來丫環紅蓮問道:“大公子今天去哪兒了?”紅蓮垂著頭,戰戰兢兢地回答著:“大人恕罪,奴婢從今天一早起,就在勸說大公子出席婚禮。可是…大公子說二公子是被您迫成婚,他不想看到二公子痛苦的模樣,所以才…一個人去了藝伎院。”

“什麼?震英去了藝伎院?”賀夫人瞪大了眼睛,臉上青筋都快爆了起來。

邢清揚卻搖了搖頭,先前的擔憂好像瞬間即逝,他叫紅蓮下去,轉頭對子笑道:“罷了,反正震洲已經成了親,震英想通了,明天自己就會回來。你應該知道,那孩子跟震洲不一樣,藝伎院那種地方他不會呆太久,你不用擔心,還是去招呼好那些女賓吧。”賀夫人哼了一聲,沒好氣地看了丈夫一眼,忽然望見坐在旁邊獨自飲茶的方夫人,嘴扭曲著,喃喃道:“香凝,你的震洲要是敢帶壞我兒子,我非要你們母子倆好看不可!”方夫人沉默不語,本聽也沒聽清賀夫人那低聲卻兇狠的惡言,從看到兒子進入新房的一剎那開始,她已哭無淚。

新房中紅燭高燒,喜娘與侍從都已退下,只剩了一對新人坐在前。新郎小心地揭開了新娘的蓋頭,這霜華國的郡主好美!明眸皓齒、粉面桃腮,羞澀地微微低頭,活脫脫一個落入凡間的仙女,恐怕就是那不近女的神明信徒,也要對她的豔麗為之一驚。而齊淮禮也看到了新婚丈夫的模樣,看來哥哥倒沒有欺騙她,這邢家公子面目和善,並非想象中那樣差勁。

可是,她如何也沒想到,就在此刻,新郎竟突然跪倒在地。

“郡主恕罪,震英無心欺瞞郡主,實在是救弟心切,才會出此下策!”

“你…這是什麼意思?”齊淮禮櫻猛然顫動。

“郡主,在下並不是邢震洲,而是其兄長邢震英,我弟震洲因為誓死不從父命,已被在下送出梵靈。政策聯姻實屬迫不得已,相信郡主一定能理解在下和我弟弟的苦衷,我保證今夜不會碰郡主一頭髮,將來定盡力擇送你回朔芳。”邢震英橫著心,從一開始,他就不知道齊淮禮會有什麼反應,但只要能挽救弟弟,他無論如何也要和老天賭一把。但若齊淮禮不配合,他也只好認命,想必此刻邢震洲已經到達了安全之地。

齊淮禮恍然大悟,但她沒有驚恐,更沒有大喊大叫,明澈的眼眸噙滿了淚花。她想不到世間還有這等深厚的兄弟之情,可她那成只想著國家大事的哥哥又如何呢?她打從心底邢震英的好意,但倘若自己回去朔芳,梵靈和霜華兩國是否就意味著將要開戰?她搖了搖頭,竟然輕輕攜起了他的雙手。

“郡主…”

“不,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因為不管你是二公子還是大公子,你都已經跟我拜過堂,我們就是正式的夫。你肯為弟弟作出如此大的犧牲,足以證明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淮禮一介女兒身,原本就是聽憑長輩之意出嫁,能將終身託付給一位好相公,我已無怨無悔。”邢震英心頭泛起一陣酸澀,這年紀輕輕的郡主,竟如此深明大義,只是她太過柔弱,柔弱得只會像飄在水上的落花順從自己的命運。然而,她已經倚在了他懷裡,他無法去證明那是一個可憐女子對他的依賴,還是一種變相的邀請,今夜,他恐怕必須把腦海中另一個影子抹去。她的溫柔,她的羞澀,讓他不自覺地擁住了她,許是借了一點點酒意,很快就沉浸在深邃、愉悅又帶了點犯罪的纏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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