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萬里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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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的前程渺茫,家裡的焦頭爛額。這一範文傑匆匆趕回專案組,從案牘勞形中空出來,在已經撤去大部分警衛的後勤裝備大院子,招著叫著葉天書,兩人沒有上樓,直接踱步到樓後小敘。
案情在推進,有關被捕的大經理們,那拔以馬劍峰馬步方、董卓董辰圓為首的,究竟幹了多少,還在擠牙膏,擠得很辛苦。其時這幫人損失比想像慘重,當天準備發獎金的五百萬,是所有大經理湊一塊的,本來準備演出戲再回到包裡,誰可想出了岔子,全便宜警察了,葉天書喜不自勝的彙報了,這餿主意,居然是線人木林深給出的,居然被採納了。
範主任也是哭笑不得,這群騙子,被個小騙子騙得把底褲都輸光了,一夜之間都回到解放前了,他翻翻電子通報,最關切的不是塗紳豪、不是何玉貴,而是那位叫賈芳菲的女嫌疑人,真實姓名賈圓圓,在她的案情前,範文傑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
葉天書提醒著:“…涉案不重,她是何玉貴的侄女,是被何玉貴帶進組織裡做賬的,據她的待,她的任務是把到賬的錢,按著名單往下分派,潼關的緯恆商務投資一干事務,基本都是她在辦的。”
“哦,那就好處理了。”範文傑道,尋思著這位是不是可以網開一面,如果依法辦理的話,似乎還缺點什麼,他問著:“查到證據了嗎?”葉天書搖搖頭,沒有,這個疑問他沒有講,應該有,而且肯定有,但可能找不到了,當天的現場太亂,光銀行卡繳了幾千張,假設那位線人做個小手腳的話,還真是無法證實了。
“這…臭小子”範文傑遞迴了手機,嘴裡如是說著,不過話裡卻是沒有慍怒了,葉天書小心翼翼道著:“小木其實很識時務,看人也看得很準,如果賈芳菲真是所謂的‘賈老闆’,我估計逃不過小木那雙賊眼,這個賈芳菲啊,就是個普通涉案的,兩人有那麼點私情。”
“還好,要真是重點嫌疑人,我估計他在站到另一個陣營裡。”範文傑道。
“前方怎麼樣?”葉天書抓住時機問。
“我來就是說這事的,今天是第八天了,駱冠奇剛傳來消息,他們到了珠江市,再往南就出境了,八天走了五座城市,有點玄啊。”範文傑轉聲道,掩飾不住地憂慮。
要抓那個消失盧瘋子,而這個異乎常人的瘋子,還真沒那容易抓,沒家沒業沒固定居所,沒身份證沒銀行卡,傳銷窩裡混了二十年,能變成什麼怪物,站在警察的角度還真不到把握脈絡。
“楊夢,也就是舉報人楊芸,她這裡應該是條線索…我現在覺,工商緝私上也應該有問題,楊夢最後提供舉報信息、贓款消失、和咱們開始行動,幾乎是同一時間,這個時間點卡往太巧了。”葉天書尋思著,事情過去了,再反省才能找出很多疑點。
“是啊,這就是盧鴻博的高明之處,不愧教父之稱啊,假如楊夢也受他縱,以舉報脫身…然後,咱們機關肯定羞於把這種事大白於天下,只能把抓到的當替罪羊了,偏偏傳銷這個特殊的模式,除非抓現行,否則什麼證據都留不下,僅憑塗紳豪的口供,我們連通緝令都沒法發啊…”範文傑道,也是在事後,才會省悟,一個被小覷的對手究竟會有多麼高明。
所有的人都把他當成瘋子,他在以瘋子名義盡情表演,不但警察,就連那些傳銷頭目也被矇在鼓裡,以為盧講師就是個神病患者,孰不知這個神病通過他的巡講,對整個傳銷團伙是瞭如指掌。
“那現在…”葉天書小心翼翼地道,話出口他突然省悟是這廢話了,範文傑直接接道:“只能等了,這些人都是易容的高手,改頭換面對他們來講是家常便飯,我現就怕他們出境了啊,如果真溜了,那這個案子,只能這麼糊里糊塗了結了。”
“咱們這些天做的工作,應該沒有紕漏吧?”葉天書道,他心裡默數著,除了三位專案組成員,就徐廳長知道整個過程,連徐廳長不知道,有幾個便衣已經追蹤了上萬公里了,這個追蹤是相當辛苦的,不敢動用地方警力支援,不敢碰觸天網,只恐那個神通廣大的盧瘋子嗅到危險。
“理論上應該沒有啊,僅限於咱們幾個人知道,所有的報道都把塗紳豪、何玉貴提到了主謀位置,並沒有提到贓款丟失的事。”範文傑思忖著,這樣的掩人耳目,外人不清楚,而清楚內情的人,會把其看作警務機關的遮羞,畢竟藏著掖著,是警務機關慣用的手法,對於人情通達的那類人,不可能不理解。
“那看來只能等了,死馬當活馬醫了。”葉天書道。
“再加把火,你統計一下,出一個表彰通報,聲勢搞大點,就以6。22行動組立功授功通報,把各市、縣參案人員捋一下,讓下面報上來,儘快…不,今天就出一個表彰通報,讓各媒體炒一下。”範文傑安排著。
“好,我馬上辦。”葉天書道,這樣的推波助瀾,更顯得本案已經成功完結。
都要表彰了,自然是一個完結的表像,只是這個表像的作用有多大就不得而知了。
兩人商議著,臉上仍然是化不開的濃濃憂慮………
“嗯,消息來了。”張狂把手機遞給小木,小木接著懶洋洋地看著。
從天高地迥的北地,又到了高風急的南國,此時兩人所在,是珠江市沿海大道上,耳畔就是聲、鷗鳥聲,抬眼的視線處,就能看到一海之隔的境外賭城,溼熱的天氣對北方人是永遠無法適應的噩夢,張狂由摳腳大漢,已經變成撓癢癢閒漢了,全身都出痱子。
是家裡表彰的消息,很快就要攀上省城門戶網站的頭條,這個信息發達的時代,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太容易了,小木扔回了手機,看著張狂又在痛苦的撓了,他笑笑道著:“別撓,越撓越癢,不上過藥了麼?”
“不管用啊,這特麼天生的,受不了一點氣。”張狂停下來了,不過背還下意識地在椅子上蹭著。
“還好,就快結束了…我說禿蛋,我都有點捨不得你了啊?”小木笑著道,一聽這話,張狂怒了,直豎中指罵著:“少拉近乎,經費超標兩倍了,全被你吃了,我都不知道回去怎麼待呢…你丫一頓飯吃一千,我就拿著條回去也報不了啊。”
“小氣,一頓一萬我都吃過…報不了算我的。”小木道。
“當然算你的,你以為我能替你出啊。”張狂提醒道,關係嚴重不夠鐵。
小木笑了,這些警察的得如出一轍,幹起活來拼命,花起錢的摳得要命,小木想想逗著張狂道著:“禿蛋,你發現沒有,其實你們和傳銷人員有共通之處啊…那,你看,在行動上高度一致、在認識上高度一致、在階層之間保持絕對的權威,像你這號相當於傳銷最底層被洗腦的,天天嘴裡念著口號、心裡揣著夢想,拼命地去完成…組織辦的任務,對不對?”張狂不吭聲了,直接捋袖子了,小木壞笑著威脅道:“你可想好啊,這時候你惹我,我就不把你領坑裡,直接把你領海里。”關鍵時候,張狂壓住脾氣了,他笑了笑,坐正了,不屑道著:“你說吧說吧,我特麼只要人,不要臉了。”小木判斷,這是一對連理枝,有一個就有一對,直到現在,張狂都不敢相信,可他又不敢不信,這傢伙門的,超過他認知的警務常識了。
小木在哈哈大笑了,不管怎麼說,有信仰的人總是值得尊敬的,其實這也是小木最看不懂他的地方,他停了片刻,伸展著臂膀道著:“真是好地方啊,禿蛋,我不笑話你了,其實我還不如你,你好歹可以歸隊…可我回家,我都不知道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過啊。”
“吃喝嫖賭,不好的生活嗎?”張狂問道。
“不不,人總得有點神頭的,說再深點,就是多少得有點理想和信念…比如經商的,他在夢想著賺多少錢,辦什麼事,說不定還有富甲天下,富可敵國的夢想;比如你們警察,在夢想著平安天下,名揚天下,說不定還想著有朝一麾下千軍萬馬,當個指揮員什麼的…從政的在想官封一品、治學的在想著作等身,從軍在想青史留名…哎呀,你說我怎麼覺得,都提不起勁來啊。”小木懶懶地道。
這可能是紈褲的最真實的一面,沒缺過錢,就不想著富甲天下,沒正義,也就不想著平安天下,偏偏又懶又饞、自由散漫,當然更受不了體制的約束了,張狂笑著道著:“這個我幫不了你啊,你就是學心理學的,心理病得自己解決啊。”
“呵呵,豈不聞,良醫難治自已病啊…我們是失去信仰、喪失自我的一代啊。”小木道。
“看得出來,一般有錢人什麼都不缺,就缺一樣東西。”張狂道,看著小木一笑道:“缺德”
“你覺得我缺德?”小木不高興了。
“你不是缺德,是很缺德…你爸花幾百萬供你,你連你爸也坑;組織對你這麼信任,你到最後卻幫一個嫌疑人;明明知道兄弟們窮得叮噹,還大吃二喝的讓兄弟們供著你…一個活得極度自我的人,在沒有學會體諒別人的受之前,都不要提什麼理想、信念。”張狂斥責了一通。
這道理,意外地把小木說得張口結舌了,氣忿忿地起身罵了句:“你個被洗腦的缺心眼,不跟你說了。”
“你個本沒心沒肺的缺德鬼,沒的說了吧?”張狂不屑道,搶白了小木一通,讓他很得意。看小木跑了,他趕緊追上,沒幾步兜裡手機在響,他站定接聽。
一接聽,小木折回來了,緊張而期待地問:“什麼情況?”
“頭了,看樣子準備走,連強他們盯上去了,走。”張狂道著,順手攔車,兩個窩進了出租車裡,說了句海關大樓,車直駛出境安檢處。
其實兩人都沒有對損的那麼不堪,比如張狂,很欣賞小木的淵博、機靈、優雅;比如小木,很羨慕張狂這類人的信仰、堅持,無形中,兩人互相染著,都為同一個目標而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