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命懸一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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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扔出來…”徐健喊著話,朝著躲在一臺機後的嫌疑人就是一槍,槍打在地上,純屬威脅。
吧嗒,扔出來了一支黑黝黝的手槍。
散形的包圍的慢慢合攏,這位已經受傷的匪徒龜縮在機後,有人從側面看到他,身上已經中彈,染了一襟的血,那緊壓槍機的手指鬆了鬆,再頑抗的人,到這種時候也是死路一條了。
慢慢地合攏包圍,徐健看清了,是中年男,臉上帶疤,身上染血,可表情卻猙獰如故,這種人恐怕要劃到抵死不降的那類,他舉著槍喊著:“舉起手,讓我看到你的手。”那人慢慢地舉手了,手是蜷著的,在舉到中途時,他臉上著詭異的笑容,嘴角一歪笑著道:“死路一條的人,會投降嗎,傻。”砰砰砰…數槍直這個悍匪,徐健驚恐地吼著:“臥倒,周圍有炸彈。”嚓聲,歹徒的垂下的手裡,掉出了一個遙控器。
黨愛民懵然間看到了罐車一閃的電弧,下意識地一把抱起小木。
轟…縛在罐車下的炸彈爆響,一簇火光撲向此時離門最近的黨愛民和小木兩人,那個罐身被炸得飛起了數米高,徐健驚恐地看到,黨愛民弓著身抱著小木,背對著炸點,然後整個人被衝擊波衝出去好遠,整個車間瞬間被摧毀了一半。
警報聲、喊聲、擁上來的警察,在撲火的,在刨人的,剛剛控制住的場面,一下子又混亂不堪了………
炸彈炸響時,專案組所有警員驚得齊齊離座而起,衝擊波讓音頻和視頻幾乎全部失效,屏上只剩下了一個無聲的畫面,過了十數秒鐘才恢復,步話裡亂成一片,突擊指揮點在黨愛民身上,而黨愛民卻是離炸點最近的一處,林其釗拿著通訊器喊著:“什麼情況?什麼情況…零組,一組…”
“我是二組,炸彈在油箱處,突擊組被困在車間了,現在塌了一半,我們正在滅火。”前方彙報道。
“傷亡情況怎麼樣?”
“不知道,他們被埋在裡面了。”
“快…組織搶救。”鞭長莫及的千里之外,那怕心急如焚也無濟於事,全屏有六個取像點黑了,那意味有六位被困在爆炸後的車間裡了,林其釗驚得臉煞白,捏著通訊端的手指一直在顫。
這時候,一隻手輕輕地伸上來,拍拍他的肩膀,他恍然回頭,看到了申令辰,申令辰在示意他,保持鎮定,鎮定,老申的手指所向,是其他各地的行動情況。
在臺州,以孫大年為首的一夥人被連窩端了,一行警員正高調帶著孫大年離開,他被銬上了車,同一時間在他名下的倉儲裡,剛剛搜繳到了大量的進口棉漿紙。
在蘇杭,金座酒店,戈璽、代瓊詩正被警方帶走調查,這一行卻是驚動了很多人,從酒店出來時,酒店方還帶著保安和警察涉,似乎很憤怒這麼高調的抓人,破壞他們酒店的形象。
今天已經不需要形象了,需要的是,剝下那些道貌岸然面孔後的真相,抓捕和突審都以最烈的方式在推進,在摧枯拉朽地推進。
同一時間,在三水,樊賽麗、郭偉一行帶著一隊警員敲開了李應宗的家門,刑事傳喚加搜查,被控制的李應宗面如死灰,在這位老八級工的家裡,搜出了數十張手工繪製的模板,排了一桌面,從複製的圖案商標到鈔票,有十幾種,都是報廢的樣板,同時起獲的還有等離子離心機,微型的,那是一種調和顏料的工具,可以把鈔票上的油墨刮下來,再微量分析調和替代品,實驗的數據,這位老工人足足記了幾大本。
而在安陽的另一處窩點突襲的有驚無險,僅遇到了一個持有武器的匪徒邱廣漢,他被擊傷後生擒,正蹲在制鈔車間的角落,驚恐地待著來龍去脈,他的身畔就是犯罪現場,又印出來了幾堆假鈔。
證據鏈,制運販銷的證據鏈,在這一時間,完美的銜接在一起了,看到候集鎮行動點火勢撲滅時,兩位警監長舒了一口氣,唯一無法完美的一點,就是這個風暴的中心點,尚有數位警員被困在坍塌的車間裡,生死未卜。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啊。”申令辰幽幽地道,臉肅穆,每一次血換來的戰果,都會沖淡勝利的喜悅。
“我們錯估了對方的實力。”林其釗挽惜不已地道。
“那怕哪裡就全部是炸彈,我們也只有這一種選擇。”申令辰道。
林其釗心裡一痛,鼻子翕合了下,無語凝噎了。
嘀…嘀…嘀…一個信號燈亮起來了,沙沙的聲音,有位技偵高興了,他喊了聲:“是突擊組四號,他們還在。”這時候,沒有人再關心嫌疑人或者案情的進展,都被行動現場的搶救牽著心,看著人影幢幢的現場,聽著嘈雜的指揮,每個人都在用力分辨著,可能是喜訊的消息。……
“在這兒…他們在這兒。”搬開一處預製板,搜救的看到了微弱的戰術電筒光線,一聲喊,人都往這裡湧。
“回個話,誰在?”
“我,四號…”
“傷亡情況?”
“沒事…這兒是個三角,我們人摞人呢。”
“撐會兒…”手搬,肩扛,抬來千斤頂,把一處坍下的水泥墩頂起來,搜救像刨地瓜一樣,一個一個往外拉人,神奇的是,出來了幾位居然都沒有重傷,最重的一位被預製板壓折了腿,他是最後被抬出來的,徐健不耐煩地推開了給他檢查傷口的醫護問著:“我沒事,教官呢,我們教官呢?”
“什麼教官?”
“就是我們帶隊的…啊”他站起來,回過神來時,看得傻眼了,剛剛撲滅的火勢的地方,那就是剛才的炸點,已經夷為平地了,他惶然地奔向現場,扯著嗓子喊著:“教官…教官…快來,這兒還有人,我們教官被埋在下面。”通訊器裡指揮著,駛進場數輛警車,把車燈齊齊照在廢墟之上,搜救的人七手八腳在搬著鋼筋水泥塊,從縫隙裡耀著手電光尋找人跡。
“這兒…這兒,人在這兒…”
“搬不動,這兒著個鐵傢伙倒了。”
“車開過來,拖車杆拉。”
“兩一起上…”
“一、二、三…拉。”人和車一起動,拉開了擠壓著的機器、水泥塊,當被壓在廢墟下的景像入目時,徐健一下子忍不住了,捂著嘴,壓抑不住的哭出來了。
一十幾公分的工字梁壓得黨愛民的腿,腿已經變形了,徐健邊哭邊刨著,兩手鮮血淋漓,一直喊著教官的名字。
“快…快把人抬上來…他身下還有一位。”搜救的警員,小心翼翼地把倒伏的往上拉,十幾雙胳膊接力,把兩人從墟裡抬出來,平放在地上時,徐健不死心地探探脈博,卻摸了一手的血,他耳朵貼在黨愛民的前,再也聽不到心跳的聲音了,他痛苦地捶著地,眼淚如開閘的洪水,肆意地著,他像一隻受傷的野獸,拉著槍機,要槍殺那幾位被捕的嫌疑人,急切中,他被同伴死死的摁住奪了槍。
“這位…這位還有氣,快,上車,送搶救。”另一頭,被抬著已經昏的另一位,有隊員辨認出來了,是專案組下令保護的線人,十幾位警察搭臂成擔架,平架著這一位匆匆上車,往醫院送。
“我是周群意…皖省參案隊員誰在現場?愛民怎麼樣?”步話裡一直重複著這句話,被同伴搶走槍摁在原地的徐健抹了一把淚,對著喊話回著:“教官…沒了…一下子就沒了,一下子就沒了…”他哭著,泣不成聲了,他輕輕地用糙的髒手,撫著黨愛民靜謐的,卻已經了無生機的面龐,像在等著他開口大笑,或者破口大罵一樣,可再也無法如願以償了,厚厚的避彈衣也沒有擋住爆炸的衝擊力,他的後頸部被豁開了一個大口子,血就是從那裡盡的,盡了最後一滴。
滿場的警員,神情肅穆地脫下警帽,像殉職同行,敬禮,致哀。
遠在千里之外的專案組,一位接一位,默默的脫下警帽,那些女警已經忍不住,熱淚盈眶了。
是夜,涉嫌制販偽鈔的犯罪團伙覆滅,候集、安陽、三水、台州、蘇杭五地聯合行動,共捕獲團伙成員67人,以孫大年、徐同雷、戈璽、李應宗為首的骨幹成員,無一漏網。在抓捕最烈的候集鎮,現場擊斃歹徒三人。
四名參案警員受傷,其中一位殉職,在檢索雷霆突擊各組的隨身執法視頻時,找到了爆炸前兩秒鐘的一幀畫面,是黨愛民一把抱起線人,背對著炸點,然後…被炸飛,一枚金屬碎片嵌進了他的後頸,他直到死,還保持著弓身的姿勢,護著懷裡的線人。
殉職,是信仰授予追隨者最崇高的勳章,可這枚勳章卻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遺言。在又一個黎明到來的瞬間,前方與後臺同時看到了滿場的瓦礫殘垣,廢墟上的縷縷輕煙,還有殷紅的血怵目、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