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第三個願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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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了!
哥哥沒事這麼頻繁地去神科、專業心理諮詢工作室幹什麼?!
她估計晚上也沒什麼力搞啥play了!
半條命被他嚇沒了!
陸一癱軟在地板上,閉著眼,像離水太久的魚、像長途跋涉的驢,噗嗤噗嗤氣…
腦海裡漸漸浮現一個聲音:“觀察期?”她睜開眼,利索地爬起,找到【27歲】的那一格儲物櫃,按下錄音筆。
果然,快結束的時候,她聽到了那句低語:——“快十年了,觀察期還未結束,也不知什麼時候我才敢結束。”陸一長睫垂下,遮住眼眸。
整個房間悄然無息,陸一孤零零地站在房間的盡頭,神沉寂,默默回憶、默默受她剛剛的心情…
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這些,他曾經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這一切。
不,是更甚。
因為她能看到已知的結果;而他,面對的卻是未知…
門鈴響,打斷了陸一的思緒。
她抹了抹眼睛,下樓,整理一番表情後,笑眯眯地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位身著黑白格字套裙,卻略顯狼狽的女人。
衣衫褶皺,髮髻凌亂。
即便這樣,她也很美,有著一雙陸一最為悉的桃花眼。
形似,非神似。
她的桃花眼,呆滯,偶爾迸出嚇人的狠決。
早已沒了年輕時的顧盼光。
陸一收了笑:“阿姨。”鄭豔松用挑剔的目光,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番陸一:“你是誰,怎麼在我兒子這裡?”陸一儘量平和道:“阿姨,我是陸一,前段子剛和哥哥領證。”鄭豔松目光又變得渾濁,她似是想起什麼,語氣好了些:“哦哦,隔壁的一一,你和向謙在一起了?”陸一應聲:“嗯,阿姨,您先進來吧。”她彎,拿出一雙一次拖鞋,放她腳邊,還沒直起身,雙手就被鄭豔松握住。
握得很緊,像被鐵鉗鉗住。
“我殺了他,我殺了他,我殺了他…”陸一嚇一跳,抬起頭。
對面的鄭豔松滿臉扭曲,發出一陣陣神經質的笑。
陸一心底發涼,有點兒後悔直接放她進來。
她掙不開鄭豔松的雙手,只好定下心來問:“阿姨,你殺了誰?”鄭豔松雙目兇光畢,偏偏嘴角還是上揚的:“撞死向謙爸爸的兇手!”陸一:“那人不是還在坐牢嗎?”
“那是頂包的!”鄭豔松又出詭異的笑容“我終於殺死他了!”鄭豔松笑了一會兒,盯住陸一:“向謙可以原諒我了,我是為了報仇才離開他的!是為了報仇…”陸一見她現在神不大對勁,忙說:“阿姨?阿姨!我們去客廳坐下來,慢慢說。”鄭豔松嘴裡不斷念叨著“殺了他殺了他…”被陸一牽著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
陸一儘量柔著聲音,不刺到她,說:“阿姨,你先放開我好嗎?我去給你倒杯熱水,你先緩緩。”鄭豔松不解地望著她,似是沒聽懂。
陸一又說了幾遍,鄭豔松呆滯著目光,點點頭,漸漸放開錮著陸一的手。
陸一進了廚房,先給謝向謙打電話,很快接通了。
謝向謙:“寶寶,大餐準備好——”陸一打斷,壓低聲音說:“哥哥,你媽媽來家裡了。她說,她殺了撞你爸爸的肇事者。”謝向謙之前促狹的語氣一變:“你現在在哪兒?”
“廚房。阿姨在客廳坐著。”
“你現在去一樓書房,鎖上門!我馬上回來!”陸一沒來及應聲,電話掛斷了。
她倒好兩杯熱水,瞅了瞅客廳裡的鄭豔松。
鄭豔松佝僂著,雙手不斷,嘴裡似乎還在唸念有詞…
美人遲暮。
陸一思忖片刻,還是握著兩杯水,回到客廳,將水杯放茶几上。
“阿姨,你暖暖手。”鄭豔松只是偏過頭看她,像是神志比剛剛清醒了些:“小一,兒媳婦,我不是故意離開向謙的,我是為了替他報殺夫之仇。”
“法律——”鄭豔松直接打斷陸一的話,冷笑:“法律,法律管得了他們唐家嗎?!”陸一頓了頓,睜大眼睛,說:“阿姨,你…你殺的是你?”鄭豔松冷著臉:“是,我殺了我第二任丈夫。”她似是想起什麼,臉上出幸福的微笑:“一點一點的重金屬,慢慢地慢慢地毒死了那頭老怪物。”陸一不知道該說什麼,冷意從腳底上升蔓延至頭髮絲。
鄭豔松大概也是察覺陸一的不適,很快收斂了表情,像是普通的老婦人一般,對著陸一說:“兒媳婦,向謙從小喜歡你,你等會兒也替我解釋解釋,我真的是無可奈何才離開他的!”陸一望著眼前,一臉討好,甚至帶了點哀求意味的婦人,真不知如何開口。她咬著,垂下眼眸。
“讓向謙幫幫我,要麼幫我脫罪,要麼送我出國,我以後每年不會問他要太多贍養費的!你們放心!”陸一耳邊像是炸起一聲巨雷,她不可置信地掀起眼簾,震驚地望著鄭豔松。
那些莫名的討好、哀求似乎都得到了解釋。
她顫著聲音問:“阿姨,你是說,你殺了人,卻想讓哥哥、你的兒子,替你脫罪,和你一樣知法犯法?”鄭豔松一副理所當然、本應如此地表情,反問:“不可以嗎?唐家能替老怪物找替罪羔羊,我兒子不行嗎?據我所知,他和承繼家那位已被承認的私生子,親如兄弟。對他來說,應該不難吧?”陸一忍了又忍,問:“阿姨,今天是什麼子,你還記得嗎?”鄭豔松的眼裡寫滿了空白,說:“又是什麼節?也就你們小年輕在乎!向謙呢,他什麼時候回來?”鄭豔松好像已經找到了底氣,不再像剛進門那樣神經質。
陸一低下頭,默默說:“我不該把你放進來的。”鄭豔松沒聽清:“什麼?”陸一抬起頭,直視鄭豔松:“我說,”她忽然音量拔高,一個字一個字道:“不該把你放進來!”客廳甚至響起了迴音。
鄭豔松嚇了一大跳,正發火,卻愣住了。
陸一眼底盈滿淚花,聲音恢復道常態:“阿姨,你和謝叔叔,真的很配。一個偉大到犧牲自己拯救別人,一個自私到只顧著自己的愛情。偉大的,救了別人的孩子,卻每天都在毀掉自己的兒子;自私的,一輩子為了丈夫而活。”陸一忍住泣,無視不斷湧出的眼淚,笑著說:“到頭來,你們倒是都成全了自己。”鄭豔松皺眉,厲聲問:“你說什麼呢?”陸一:“阿姨,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想要哥哥的原諒,還是,只想利用哥哥脫罪呢?”鄭豔松有些結巴:“這,這又不矛盾!”陸一心裡清楚她的答案,也不在乎她說什麼了:“我初一,哥哥初二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了他的記,你知道他寫了什麼嗎?”鄭豔松沉默。
“他在記裡說,生願望是,想要一個會愛他的家人。”陸一沒忍住哽咽,頓了一會兒,手抹掉眼淚,說:“你做不到,謝叔叔做不到,好!我來做!從那天起,他是我的哥哥,我做。愛他的家人!”
“我看見他身上的傷,悄悄替他報警,警察來的時候,你和謝叔叔是怎麼說的?警察走了以後,你們又是怎樣做的?!你們生的是孩子,還是洩憤的工具?!”陸一哭到不得不停下來,換了一會兒後,繼續:“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報殺父之仇,可你離開他的時候,他正值高三最關鍵時刻,你有想過,那段子,他自己怎麼過嗎?他備考生病的時候,你在哪裡?他營養不良的時候,你在哪裡?你甚至還把謝叔叔的保險金也帶走了,你有沒有想過,他怎麼過子?嗯?不不不,”陸一搖頭,我應該問“你們,有一天、有一小時、有一分、有一秒,為謝向謙,為你們的兒子考慮過嗎?”
“今天是什麼子?今天是你生他的子!是你的受難!也是他入地獄的開始!”陸一抬起手指擦了擦眼淚,拿起鄭豔松面前的玻璃杯,往她腳邊狠狠砸下去!
“啪!”的一聲,鄭豔松嚇得腳抬起,身子往後一靠。
滿臉淚痕的陸一,冷著臉,問她:“原來你也會怕。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兒子,也會怕啊!”
“他當時那麼小,你們吃飯吃到一半,就用碗砸破他的額頭!不過是因為,他的腳碰到了謝叔叔的皮鞋!”
“原諒你?”陸一抬頭,想忍住淚水,哽咽道:“憑什麼要原諒?憑你現在又想利用他嗎?!憑你曾經用巾他,到他嘴巴差點爛掉嗎?!”她伸手狠狠地摔了另外一隻玻璃杯,沒忍住眼淚,全身劇烈顫抖:“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不放過他?為什麼?!”她聲音突然上揚,尖銳到不像她,最後一個字音量高到破聲!
下一秒,她被人摟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