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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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座莊院的主人究竟是誰,但是卻知道他對這座莊院一定刻意經營過,花了不少心思與心血。
江南的林園之勝,庭院之美,是天下聞名的。
這座莊院的後院雖然比不上一些江南名園,但是庭園之美也是夠人的,尤其是如今的夜景,美得寧靜,美得脫俗。
“聽雨軒”就在這座莊院的後院,顧名思義,可知道它是個相當雅緻的地方。
事實上確是如此。
它座落在後院一角,林木圍繞,深邃清幽,窗外是一排芭蕉,綠葉濃密,雨來時,的確可收聽雨之效,尤其是寂靜時分。
過了那排芭蕉,是個一泓碧水的池塘,朱欄小橋臥波,八角涼亭倒映,在這寧靜的夜晚,真是美景如畫,令人留連,令人陶醉。
如今,西門飛霜就留在這小亭中。
陶醉在這如畫的夜景裡。
她陶醉得都入了神,是麼?似乎應該是。
微有月光的夜裡,更顯得冰肌玉骨,令人有衣衫不勝單薄之
,吹彈
破的清麗嬌靨上,沒有一點表情。
一雙似蒙有輕霧的眸子凝注處,是亭外池塘裡的那彎鉤月。
水面是平靜的,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紋,她整個人也是平靜的,平靜得就像一尊石雕成的女神像。
她是這麼入神,甚至連小紅進了小亭,到了身後都不知道。
小紅乖巧,似乎不敢驚擾,但似乎又不能不說話。
既然是不能不說話,卻又唯恐話聲劃破了這份寧靜的美,是故,她的話聲好輕好輕,輕得幾乎沒驚動夜裡的任何一樣:“姑娘,夜太深了!”既然沒驚動夜
裡的任何一樣,似乎也沒驚動西門飛霜,她坐著一動沒動。
小紅又道:“憂愁傷身,您不能再愁了!”許是一個“愁”字驚動了西門飛霜,她說了話,但是身軀仍沒動:“我沒有愁,有什麼好愁的。”小紅望了望那無限美好的背影,目光中帶著幾分憐惜,幾分同情:“您瞞得了別人,可瞞不過婢子,您的愁已然染了夜
,
染了這兒的每一樣,連婢子都覺得心裡頭酸酸的!
西門飛霜沒說話,但一雙美目裡的輕霧,卻突然濃了三分。
小紅遲疑了一下道:“想李相公?”西門飛霜那宛如玉雕石像的身軀突然顫動了一下,人也沉默了一下,道:“我只是在想,他現在到那兒了,‘九華宮’之行,會不會有什麼收穫?”沒承認是那一種“想”但對“冷麵素心黑羅剎”來說,已經很夠了,從沒有一個人像這樣的在她腦海中,心靈的深處停留過。
她也從不多看任何一個鬚眉男子一眼。
小紅道:“婢子鬥瞻,您可以不要回去。”西門飛霜道:“我可以不聽任何人的,但是我不能違抗老主人的‘金牌令’,它是西門家傳百年的令符,也是西門家傳百年的家法,除非我不承認是西門家的人。”小紅道:“你沒有想到,一旦屈服的後果?”西門飛霜道:“我想過了,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只要我抵死不答應,我想老主人跟老夫人總會有一念不忍,除非他們兩位老人家真不要我這個女兒了!”小紅還想說什麼,但是她不敢再說了。
就在這個時候“聽雨軒”裡傳來了西門飛雪的話聲:“小妹,時候不早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西門飛霜嬌靨神為之一冷:“你可以去安歇,我還不想睡,明早耽誤不了你的事就是了!”話聲方落,衣衫飄飄,踏著朱欄小橋,走過來了西門飛雪,他手裡還端了個細瓷蓋碗,滿臉堆笑。
小紅忙上前見禮:“見過少主!”西門飛霜道:“你去歇著吧!我跟二姑娘有話要說!”小紅不願意走,可卻又不敢不聽少主的,西門飛霜也沒有阻攔,只好恭應一聲,又施一禮,踏過朱欄小橋走了。
西門飛雪邁步進了小亭,臉上的笑意多了三分:“小妹,你可別誤會,我可沒說你會耽誤事,我怎麼敢?你能跟我回去,我就已經很知足了,我是怕夜深重,路上又要奔波勞累──”西門飛霜冷然道:“謝謝你的好意,武林世家,江湖兒女,還怕什麼奔波勞累,再說我坐在小亭子裡,也不怕什麼
重。”西門飛雪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的脾氣,也料定了你不會聽我的,所以,我給你送點心來了,冰糖銀耳,你最愛吃的。”西門飛霜看也沒看,道:“再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想吃,你拿走吧!”西門飛雪上前一步:“小妹,幹嗎跟我這個做哥哥的這麼大仇?不管怎麼說,咱們總是一母同胞親兄妹,我這個做哥哥的還是一樣關心你,照顧你──”西門飛霜冷然道:“是麼,怎麼這時候想到你我是一母同胞親兄妹了?”西門飛雪道:“小妹,你怎麼這麼說,我一刻也沒有忘記過啊!我所以要促成東方跟西門家的親事,也是一番苦心,一番好意──”西門飛霜冷然截口:“你支開小紅,如果是為跟我說這些,我勸你最好不要說,我不想聽,聽了會作嘔。”西門飛雪忙道:“好,好,好,我不說,那麼就喝了這碗銀耳,我這個做哥哥的親手給你端來的,你怎麼好不喝?”
“我不想喝。”
“嘗一口也是你的意思。”
“我一口也不想嘗。”西門飛雪還待再說。
西門飛霜忽然站了起來:“我想去睡了,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吧!”西門飛雪忙道:“小妹剛還說不想睡,怎麼現在又──”西門飛霜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因為現在這兒的夜景,已經沒有什麼可看的了!”她不等西門飛雪再開口,帶著人的冷意,走出了小亭。
踏過朱欄小橋,嫋嫋行去。
她沒有再望西門飛雪一眼,但西門飛雪卻緊盯著無限美好的身影,瞼上泛起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異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