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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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惡,人的本不就如此醜惡麼。
喆為然死如其名,面顯安祥,只是不知是不是被凍的緣故,嘴角上翹,像是微微在笑。夾谷究一直在端倪飆子手捧的人頭,也一直在想這人生百味,人啊,說走就走了,哪怕是昨晚在嘻嘻叫樂,今天該走的,也留不住。
死這個字能叫突然嗎?不能。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整個雲頭集的人們都擠出來,默默看著這行人和那悉的人頭,也有人小聲喃喃著:“血的漢子走的都快…”夾谷究嘆了口氣,轉眼間已拐過幾條街巷,步進了襟頭裡。
不知藤熊會有何想。
寶月又如何呢?他心裡皺皺的,有點難受。
還是那間大堂,只不過和當初比,安靜了不少。主座的藤熊,兩邊的雲頭集頭子們,都靜靜地望著長桌上的人頭,許久都沒有一個人說話,可這並不意味著沉默。
夾谷究知道,每個人的心裡都有盤算,你看,那滿臉堆的肥團頭,眯著眼,是不是在想你如何能安身而退呢?你怎麼不笑了?花書生,你臉為何蒼白?是不是又被妖娘乾了身子?呵呵,說來,能死在女人肚皮上,總好過被人切了腦袋供在桌上好,對吧?飆子,就連你也吼不出來了,這仇,兄弟陪你一起扛。藤熊,你的眼睛並不在這人頭上,或許你早看透了吧,這世界上能殺喆為然的不少,可在雲頭雲尾這地界,能殺他的人可有數,就說你吧,能讓喆為然死的這麼老實嗎?
該起的時候,總要起的。
“在編的團丁有多少人?”藤大菜刀說話了。
肥團頭“嗯”了一聲,驀地又“嗯?”了一聲,抬起肥臉盯著藤熊。
“我問你,在編的團丁有多少人?”藤熊咬著牙問。
“集裡有四百人,但…”肥團頭有些打怵。
“但什麼?”
“不…不是銳…”肥團頭心裡浮起那四百個只能吹牛拍馬的嘴臉。
藤熊知道這廝沒他媽的一句真話,強壓下火頭,轉頭衝向花書生,道:“你那裡呢?”
“近二百名刀手,以前是鬼松林裡的響馬,出身硬。”花書生蒼白的臉只顧盯著喆為然,嘴裡吐出的話似在夢囈。
飆子狠狠接道:“我那裡有百來號人,水裡火裡都去得,無不是銳中的銳,藤老大你就放話吧,我飆子哪裡都砍得!”藤熊稍稍鬆了口氣,這強事,他只信得過飆子,再加上自己手裡的襟頭裡三百刀斧手,能否保住雲頭集,就全看這四百多人了。他心內暗罵自己太過放鬆,想當初雲尾鎮招收舊貴時,他就該橫一刀,這刻被姓羽的欺負到腦袋上,怎麼說也怨不得旁人。
他知道,喆為然的腦袋,就是戰書,羽成梁沒有十分把握,怎敢摘了愛將的腦袋!
挑釁啊…這他媽的是挑釁啊!
藤大菜刀“嚯”地站起身,額頭青筋直凸凸!大吼道:“飆子!把閘口的雲旗給我升起來!今兒個起!雲頭雲尾要算總帳了!”飆子早等他吼了!猛地直起身子大喝稱是!一時間,所有人都知道,雲頭集的血腥該成倍了。
一出堂口,飆子就把夾谷究暗拽一旁,臉上陰晴不定,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的孬樣,直到三三兩兩的團丁過去,才湊近他的耳邊道:“兄弟,你走吧…”夾谷究一愣,閃開膀子疑惑地盯著飆子,飆子嚥了口吐沫,像是難以啟齒般續道:“兄弟我知道你是條漢子,可漢子不吃眼前虧,雖然老子不承認姓羽的有多大能奈,但心裡清楚,這雲頭集怕是要易主了,你看肥子和花生仁那損樣,不是什麼好路數,這若是反水,咱沒一個能活著出去的,再者說,你來雲頭集沒幾天,身子乾淨,走的也快,兄弟我不想連累你,正好你也把小良帶走,我可不想她等集子破了被姓羽的抓去禍害了。”夾谷究心內一沉,飆子有心眼兒,他能說出這話,就表示雲頭集鐵定是撐不住了,這更加使他拋不開這好兄弟,他哼笑了一聲,飆子訝道:“笑啥?”夾谷究一轉身,向閘口區走去,頭也不回道:“笑你不會說人話。”飆子啞了,大手一拍腦門,搖頭矢笑道:“格老子地,就你會說人話噢?愛**走不走。”雲頭集,瘋了。
能動彈的、事不關己的統統往外跑著,幾天下來,溜了近半。閘口立著的大旗白蒼蒼的,像喪旗,看著人不舒服,飆子在旗底下直抱怨,罵那當初做旗的是個老不死的,好好一面戰旗非個白旗,這不明擺著挨刀麼!另一方面,藤大菜刀真眼了,把肥團頭的四百人、花書生的二百人放在自己肋上,加強訓練不說,還用金子銀子供著,原先襟頭裡的銳刀手,派出去百來人,繞著雲頭集方圓盤偵,本想探個虛實,可第一天下來,去了一百人,回來六十人,藤熊有些心裡沒底,後來才知道,被姓羽的砍了十來個,剩下的都他媽跑了。
夾谷究站在閘口旁的圍牆上直搖頭,兵不、心不齊、牆不高、意不濃,這仗,是挨的,不是攻的。
飆子見他戳在牆頭,嘆了口氣,上去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不知這鬼林子裡有多少人,這虧吃定了。”夾谷究點了點頭、道:“首先不能確定的就是羽成梁有多少牌,情報的嚴重缺乏是最致命的。”飆子望著集外的鬼松林,惡黑黑的,壓得心裡不痛快,道:“姓羽的有幾千人,帶把兒的高手也約千人,這些人多是江湖遊刀,以一敵十不成問題,可最令人擔心的就是那天鋒的斗笠人,這廝是個狠茬,你那天死的也該是其中一個。”夾谷究“嗯”了一聲,語重心長道:“要你命的那個斗笠人叫範奇藤,是琉球有名的刀客。”飆子疑道:“你知道他?”夾谷究呆笑了一氣,道:“對你也沒什麼可瞞著的,範奇藤是劉七軍暗殺三人眾、刻逅渡部的一員,以快出名,另外,還有一個叫達宗的,出身在瓊州,一把鋒劍毒辣陰狠,以惑人出名,單有這兩個人在,雲頭集就不保了。”飆子嚥了口吐沫,啞道:“姓羽的直接派他倆來不就得了,還用得著千軍勞頓的麼!”夾谷究轉頭望著飆子,道:“你當三人眾是可隨便驅使的麼,他二人的目的不是你們,而是我,有我在,羽成梁也奈何不了雲頭集,這早就是三人眾盤算好的了,當初由我潛進雲頭集,藉著藤熊與羽成梁的不和,挑起九江一帶的不和,使義軍在中原西部的軍事空缺得以填補,雲頭集做為九江樞紐,可控制四成以上的長江補給,一方面對通北的運河起到積極作用,另一方面又可控制羽成梁近萬人的部隊,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可以在此地以夾谷究的身份參加戰事,你想想,一個北漠失蹤的將軍竟在長江邊的集子裡出現,是不是更能引起朝廷的注意,一旦名聲傳至京師,到時,這一箭,可不是幾個雕可比喻的了。”飆子拍著頭搖腦袋,乾笑了一聲,道:“其實…我們就是你們盤算好的靶子,對不?”夾谷究一陣沉默,只好點頭道:“可以這麼說,但是,我反水了,我今後的目的只有一個。”飆子疑道:“還是刺皇?”夾谷究搖搖頭,道:“我要去見皇上…人們活的太累了…”飆子傻呵呵笑道:“我沒法明白你的想法,要我說,你直接死他可能更好,好了,先不說這個,既然兄弟你說的這麼明白,我也不瞞你了。”夾谷究一愣,盯著這個簡單又複雜的漢子,忽然說不出什麼。
飆子摸著肚皮道:“在鬼松林南邊的山溝裡,有個叫憨子的響馬,手底下整七百人,均是陣上的高手,這憨子,是我弟弟,嘿嘿…”夾谷究搖起手指衝他點了點,氣道:“你這王巴蛋,我說這幾天兵兇險危的還這麼不著調,原來還留了一手,來吧,怎麼說?”飆子委屈道:“這活在道上,誰不為自己想好退路,我整天看著肥子和花生仁的伎倆,還不醒悟麼,一年前我把老弟放出集子,明的說他在林子裡喂狼了,人道我飆子憨傻,也沒掛在心上,這一年來,這小子不負我望,秘密收了不少孫子,今天是該他上陣的時候了。”夾谷究點點頭,道:“你要保藤熊?”飆子咧嘴笑道:“講你話說,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答應老喆了,他出了事,我定要尋上姓羽的拼命!爺們說話,算數!”第八話升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