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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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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了!”那車長忙止住金楊。

“不用脫了,你們沒票,又沒錢補票,我們火車又不讓蹭車,這樣,到下站天鎮,你們下車,我把你們到車站公安辦事處!”

“行啊。”金楊說。

天鎮公安辦事處,就在車站裡。說是辦事處,其實也就是一個公安辦公室,只有兩間平房。王大力注意到,這兩間屋子來回轉悠的,只有兩個警察。一個五十來歲,鬍子拉碴的,另一個二十七八歲,中等個子,白淨臉。

王大力和金楊已在這屋裡坐了半小時了,那老警察除了讓他們填了一張表:姓名,年齡,在哪隊,北京家在哪處,只問他們為甚不買票。

金楊說:“我們辛辛苦苦幹了一年,一個工一錢,刨了糧食錢,只分我們五塊錢,我們沒錢買火車票,可是隊裡又不想讓我們在村裡過年,非轟我們回北京,沒轍,我們只得蹭車…”金楊誇大其詞地訴起苦來。

“真這樣嗎?”那老警察問。

“不信,你給我們大隊打電話啊!”金楊指指放在桌臨走時大隊開的介紹信。

“你們真沒錢?”那老警察又問。

“沒有。”王大力說。

站在一旁的年輕警察假裝嚴肅地說:“你們把兜翻出來,把外衣脫了,我搜搜。”王大力和金楊把衣兜褲子兜翻了出來,除了幾張皺的紙,只有幾幾分零錢。

“襪子呢,把襪筒翻開!”那年輕警察又說。

王大力把襪筒翻開,空空無也,金楊卻遲遲不願彎下身。

“讓你翻襪筒,你沒聽見!”那年輕警察厲聲說。金楊沒辦法,只好把襪筒翻開。左腳的襪子翻開,沒甚東西,右腳的襪筒翻開,一個疊成長方形的彩紙片掉在地,那警察彎撿開,打開,是一張皺了唧的五元錢。

“你不說你沒錢嗎?這是什麼?”那年輕警察揚著那張打開的五元錢說。

“大哥喲,這是我幹了一年的辛苦錢,我北京父母都沒了,回北京,我總得吃碗飯,喝碗粥…”金楊聲音悲泣,苦苦哀求。

“你父母是怎麼沒的?”那老警察坐在椅子問。

“他父母是…”王大力剛要說是跳河死的,可一想,如果說是跳河死的,那又成黑五類分子了。黑五類子女誰同情啊,於是話到嘴邊,停止了口。

“我父親是在建築工地砌煙筒時摔死的。”金楊順嘴編了瞎話。

“你母親呢?”

“我母親,是生我時就死了,產後風是什麼,我也不清楚…”聽到金楊的話,兩個警察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老警察吃飯去了,一會拿來一個鋁飯盒,裡面裝著一個玉米麵窩窩,一個白麵饅頭,放到桌說:“小張,你去吃!”那年輕警察應了一聲,便出了屋。那老警察指了指王大力和金楊說:“你們好好在屋裡反省反省。”說著也走出屋,隨後聽到他大聲和一個人說:“劉兒,去北京啊,幾點去?”

“一會兒就走!”那個叫劉兒的男子答。

“你這巡道車幾個人啊?”

“就兩人。”

“噢”說著,老警察往另一方向走了。

“他走了嗨!”金楊見屋門大開,兩警察都走了,便向剛才老警察說話的地方望去。只見一輛公共汽車大小樣子的車,停在不遠處的鐵軌,車門大開著。

“嗨,他說要去北京的巡道車是不是就是這輛啊!”王大力看了看說。

“差不多。”

“咱去問問。”說著二人出屋走到巡道車下,車問:“劉師傅,您這車去北京?”那劉師傅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穿著件勞動布面的羊皮大衣,正在車擦著把白鐵皮的大水壺。見二人來問:“你們哪的啊?”

“我們是剛分到這站的,關係還沒完全轉過來,先來看看!”金楊瞎話說來就來。

“那你們哪去啊?”

“北京啊!”金楊說。

“坐下!”這劉師傅十分快,立刻答應了。

“幾時開?”

“再過兩分鐘。”金楊問過這句後,迅速跑下車,王大力正奇怪時,金楊已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玉米麵窩窩,一個白麵饅頭。

“你把警察的飯端來了?”王大力悄聲問。

“他可能故意留給咱們吃的,沒明說。”金楊說。

巡道車煞是快,和公共汽車大小差不多,可是在鐵軌跑。速度就快多了,由於體輕,也沒火車晃動大,車一開,嗖嗖嗖地前進,車只有四人,一個司機,一個劉師傅,剩下的就是王大力和金楊。

車開了十來分鐘,金楊見劉師傅只望著窗外,也不說一句話,便沒話找話說:“劉師傅,您哪的人啊?”

“我啊,大同的。”

“你哪時來鐵路工作的?”

“六三年。”

“您家有什麼人啊?”

“一個老婆一個孩子。”

“他們都在大同?”

“都在陽高農村。”

“你家不在大同嗎,怎麼老婆孩子都在農村?”

“大同的姑娘不跟咱,咱就娶個農村的唄!”劉師傅和他們哥倆有一句沒一句地瞎扯。

“鐵路的人城裡也娶不媳婦,也娶農村的?”王大力自語說。

“哪啊,人家鐵路娶大同媳婦多了,咱們本事…”劉師傅說。

這時一直開著車沒說話的司機言語了:“他啊,是到人家農村買公雞去,公雞沒買回幾隻,把人家農村大姑娘肚大了,貼了,他不娶誰娶啊…”隨著那司機發出一陣笑聲。金楊看到劉師傅黑黝黝的臉泛起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