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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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那看病也要錢啊。”
“我那看病有公費醫療呢。”
“好多藥都是公費醫療不能報的,再說,公費醫療只給你報百分之八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五,咱們還得自己出。不吃飯可以,不看病不行,不看病就能要人命啊。”王大力真情地說。
徐風霞聽了他的話後默默無語,待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問:“那你準備乾點什麼呢?”
“我賣蚯蚓的時候,逛了逛花鳥魚蟲市場,你知道賣什麼最火?賣魚蟲的,不是乾魚蟲,是鮮魚蟲。那東西來勁,五錢一抄子,也就是半兩,一斤能賣十塊錢呢,明天我買點紗布,縫個大抄子,掛個桶,騎自行車撈魚蟲去!”王大力騎著自己行車,橫樑上綁著一竹竿,竹竿後面是個用新紗布縫製的圓口有籃球般,近一米長的大抄子。他還在後車架上掛一個小桶,便出發了。
路遙遙,風涼涼,撈魚蟲走四方,按說撈魚蟲,不是個大事,王大力記得小時候北京工人體育場那地方,還是個大蘆葦坑,他和小夥伴把口罩拆了,縫一個小抄子,到工人體育場那個大蘆葦坑邊,用小抄子往水裡抄幾下,小抄子離就會有沉甸甸紅紅的魚蟲,撈個四五抄子,就能抄半罐頭瓶魚蟲,可如今,天翻地覆了,北京城區近處的水窪子水塘太多已被填平,起了建築物,剩下幾個沒填的水窪,也變得乾淨了,水至清無魚,水乾淨了自然也就不生魚蟲了。
他騎著自行車往北騎,騎了十來裡地,到了頤和園東牆外,看到一個大水窪子,有幾個人正在水邊撈魚蟲。
這有終魚蟲呀?他便把車騎到水坑邊。這水坑有一里多地長,半里多地寬,東西走向,是頤和園出的臭水彙集在這裡,再向東去。
這水窪子是頤和園出的臭水,裡面有沖廁所和洗刷地面後的廢水,所以,富含蛋白質。雖已到深秋,水面上仍漂游一片片紅魚蟲。王大力和別的撈魚蟲人一樣,把抄子放入水中來回擺動,一個小時,老了一小桶,大約有五六斤,高高興興地又騎了十幾里路,趕到花鳥魚蟲市場,賣與賣魚蟲的商販。
賣魚蟲的商販一般都在地上擺著一個一兩平方米的大鐵盆,方的或長方的,是用鐵板做的,不高,也就一尺高,裡面盛滿清水。
王大力來到一個魚蟲商販前,那商販看了一眼王大力,又看了一眼小桶離的魚蟲,用手掂了掂說:“給五塊錢!”
“五塊錢太少,你用小抄子零賣,一斤就能賣十塊錢,我這有五六斤呢?”
“那是零賣,你這是整賣,零賣不好賣,今天賣不完,明天魚蟲便全死了,只能倒!”那商販解釋說。
“加點吧?”王大力說。
“好,六塊!”那商販給加了一塊,王大力想:頭一天買賣,自己還不悉路數,六塊就六塊吧,便將小桶遞與他。
王大力撈魚蟲賣回了錢,雖然只是區區六塊錢,卻讓他心裡踏實起來,因為,這不僅僅是六塊錢的問題,是他除了掙工資以外,別的地方也可以掙到錢的啟示和證明。
徐風霞也很高興,發黑的臉龐出現開心的笑容,兒子也高興,吃晚飯,還把陽臺上放的撈魚蟲抄子拿到屋中燈下仔細看了看。
徐風霞假裝嗔怒道:“忻鋼,你好好做作業去,看那有什麼用,你長大了,不想好好上學乾點別的,淨想學你爸撈魚蟲啊?”
“我看看還不行啊!”忻鋼不情願地把魚蟲抄子又放到陽臺,返回屋中做他的功課去了。
王大力頭一次撈魚蟲賣了錢,便繼續幹他撈魚蟲的營生。頤和園東牆外的水坑去了,圓明園遺址那的幾個水坑去了,蓮花池那個水坑也去了,但秋末,天冷氣寒,魚蟲不像夏天那般,今天撈完,過兩天又長出來。秋末天冷,魚蟲撈的多,長的少,一個月下來,城區不遠處的幾個水坑中的魚蟲便不多了,有時撈兩三個鐘頭,連小半桶都撈不到。
怎麼辦啊?王大力看到,雖然自己撈不到魚蟲,可是有幾個撈魚蟲的卻能撈到,他們網子大,又穿著水衫,那種連膠鞋,帶褲子和坎肩連在一起的膠皮連褲,那穿著水衫的人舉著個直徑有半米的,尼龍紗巾布的兩米長的大抄子,下到水坑中間,水齊,他們揮舞大抄子撈把伏在水底,準備過冬的魚蟲全攪起來,撈進他們的抄子中,兩三個鐘頭,照樣能撈個十幾斤,然後開著他們那三輪殘疾車,突突突地冒一陣黑煙後,驕傲地開走了。
王大力瞅個機會問那穿水衫撈魚蟲的人:“哥們,你們的水衫哪買的?”說著遞過兩隻煙。
那兩個穿水衫撈魚蟲的也沒拒絕,接過煙,看看牌子,還湊活,大前門的,點上後,了兩口,那個約摸四十歲的男人說:“我這水衫,是別人從外地給我帶來的,具體哪買的,我也不知道。”說完笑笑,又了口煙。
“外地哪買的,你告訴我地名?”王大力問。
“哥們,你別問了,買這水衫撈魚蟲的,都是撈魚蟲賣的,同行是冤家,,我們在哪買的水衫,能告訴你嗎,告訴你了,你再買了,穿上也到睡中間撈,我們不是自找競爭對手嗎?”另一位說,說完,兩人便拿著大抄子下了水。
王大力沒問出買水衫的地方,很沮喪,便到蹲在水邊撈魚蟲人們的身邊。
“你真傻啊,問他們,他們能告訴你?告訴你不是搶他們飯碗了嗎?”一個六十來歲撈魚蟲的男人說。
“您知道北京哪賣那水衫嗎?”王大力病重亂投醫,便問。
“我不知道,以前掏茅房的好像穿那個,還有修下水道的好像也穿那個。”那老者說。
“我們單位修下水道的好像買了這麼一件,聽說他在白廣路那買的,好像是勞服商店。”另一個撈魚蟲三十多歲的男子說。
“你們單位買水衫的人沒說在白廣路哪買的?”王大力連忙追問。
“沒問,我又不買那東西,誰問那麼仔細。”
“小師傅,要不你明天上班時問問,咱們後天在這撈魚蟲碰碰面?”王大力建議。
“我十天八天也未見得撈一回魚蟲。”那人推辭說。
只知賣水衫的在白廣路,不知在白廣路那家商店,在哪裡,也不知這位記得準不準,不是騙自己吧。王大力琢磨,向別人打聽不出來,自己還是找找吧,王大力也不太清楚白廣路的具體位置,也不知哪條路叫白廣路,只是以前去蓮花池撈魚蟲時,聽到人打聽路時,好似說,蓮花池公園外那條東西方向的公路,好像叫白廣路。
自己家離蓮花池不遠,王大力騎車來到蓮花池公園外的那條公路,那條公路向西讓三環截斷了,西邊沒有公路,只有一條公路。王大力想,估計不在三環西面,小路冷冷清清,還是農村的樣,於是,從三環路口,便向東騎,一路騎,一路看,看路邊是否有勞服商店。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下下而求索,這回真是路漫漫,從西三環一直向東騎,騎到西二環,眼睛都看酸了,也沒找到勞服商店。
原來這條路,商店太多,幾乎一家挨一家,有掛大牌子的,有掛小牌子的,大牌子一眼能看清,小牌子還要仔細看,而且商店又不僅只一邊有,路兩面都有,真是左顧右盼,還要躲汽車,躲路上的行人和突然橫跑出來的狗,得王大力很是心煩。
一個鐘頭,都到市中心了,還沒找到勞服商店,王大力想,再往東走不走呢?別徒勞無功,可又一想,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非要往東走到路盡頭為止,自己不相信,那個撈魚蟲的和自己又沒過節,不會無緣無故騙自己玩。騎著自行車,接著往東騎,看路邊的牌子,到珠市口了,希望漸漸消去,失望漸漸增多時,突然看見路邊有一座三層樓,大牌子上寫:北京市勞動服務公司。
勞動服務公司,勞服商店是否是這裡呢?王大力想到此,便下了自行車,進到門裡問。屋裡不像商店,倒像一個大倉庫,門口擺有一張長條桌子,桌後坐一四十來歲男人,正在看報紙,而偌大的屋子裡,都是一個個貨架,擺著工作服,安全帽,保險帶等物件,一個個貨架,一排排擺的滿滿的。
王大力問:“請問,這裡是勞服商店嗎?”
“嗯。”那人放下報紙應答了一聲。
“你們這有賣水衫的嗎?就是連鞋帶褲子橡膠連在一起的水衫。”
“有。”那人簡短地回答了一個字。
“我想買一件行嗎?”
“可以。”那人又簡短地說了兩個字。
王大力往出掏錢。
“你買多大的?”那人終於說的字多了。
“就照我這身材。”王大力說。
那人看看王大力個頭,又看看王大力的腳,掏出發票收了錢,刷刷開了個取貨單給王大力說:“到那個門取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