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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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羽！紫羽！”破柔聲叫著紫羽的名字。

紫羽茫然地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是自己經過百年尋找，才總算找到的愛人。她知道她就要離開他了，她裂開嘴，算是在微笑，可是鮮血卻從口中溢了出來。

“破！破！”她似乎正在恢復力氣，叫他的聲音也連貫了。

“別怕，我就在你的身邊。”

“我要死了！”

“不會的，你不會死，你已經是半魔半神，沒有那麼容易死的。”紫羽笑笑，她知道破是在安她，她想其實她也並不是那麼怕死的，只是她死了以後，破又會孤單一人。

“你會活下去嗎？會嗎？”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

破沉默，半晌他才問:“你想讓我活下去嗎？”紫羽搖了搖頭“不是！”破有些錯愕，他以為紫羽會勉勵他活下去。

“一個人活著，太悲傷了！”紫羽不再淚，她想她一個人活了一百年，一個人活著，真地很悲傷。她是實可破比她早死，那麼忍受孤獨和悲傷的人就是她。悲傷地一個人活下去，是比什麼都要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如果你活下去，你就會想辦法報仇，可是他太可怕了，我所見到的半神之中，他是最不可捉摸的一個。如果你報仇，你會很悲慘！所以我寧可你和我一起死去，我不想讓你忍受那樣悲傷寂寞的子，還要面對如此可怕的仇敵。”破心裡一酸，她竟是這樣想的。她是自私嗎？或者愛一個人愛到了盡頭，就真地將生死都拋諸腦後了。

他柔聲道:“我會陪著你，無論你到哪裡我都會陪著你！”紫羽想，是否能夠相信他呢？以他那麼堅強的個，又怎麼會輕易地放棄仇恨？她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是怕你太悲傷！我寧可你忘記我，忘記仇恨，也不想你剩下的生命都在仇恨中度過。”破搖了搖頭:“你放心，那樣的子不會太長久。”紫羽如同放下了心頭大石，她長長地舒了口氣，身體裡有紫光動。破知道她的輝光就要散了，輝光一散，她便是真地死了。

他抱著紫羽的身體，一時之間，只覺得天地茫茫，似乎命運總是在與自己為難，想要得到的，必然無法得到，如同生命般珍惜的，必然會失去。

在命運的面前，他再一次到自己的無力。

“你們很快就會在一起，因為你們都會死。在臨死以前把輝光獻給我，就是你們活著的意義。”驕傲的聲音夢魘般地響起。

破抬起頭，一個二十多歲的獨臂年輕人站在他的面前。他雖然已經被鎮壓了百年，卻也因此保住了容顏不變。

“夜叉族的人！”岑昏打量著破“如同啖鬼一樣的覺，你是他的兒子？”破咬緊牙關，他覺到岑昏的靈力，連他的父親都無法抵擋的靈力。他本是一個衝動而倔強的少年，從不認輸，也從不服人，但在這一刻，他覺到紫羽的輝光就要散去之時，他忽然改變了。

他知道他不是岑昏的對手，就算他再不願意承認，他也知道他的靈力尚不及啖鬼，連啖鬼都不能戰勝的對手，他也絕不會有勝算。

片刻之間，他忽然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剩下的生命也因這個決定而有了意義。他驀然站起身，將紫羽的身體送到岑昏的面前“我知道你要盡八部眾的輝光，迦樓羅公主便在這裡，若是你想要她的輝光，就要儘快動手。否則輝光散盡，你便不能得到迦樓羅王族的輝光了。”岑昏臉上現出一絲饒有興味的神，破讓他紫羽的輝光，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不過他不在乎，無論破在想什麼，他都不在乎，他也不想知道。在他的眼中，破便象是一隻螻蟻一般。一隻螻蟻再用盡心力，也不過是一隻螻蟻，只要他隨便伸出一隻手指，就可以輕易地將他捻碎。

他伸出手，按向紫羽的頭頂，他看見紫羽淚眼婆娑地看著破，似乎她再怎樣也不敢相信破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忽然想代紫羽問一句話，並非是他好心，他不過是想知道當人面對生死關頭之時，會否出賣摯愛的人，只為了保護自己。

他道:“你明知不是我的對手，所以連自己的子也可以出賣嗎？”破臉上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她就要死了，就算是神也沒有辦法救她，你不她的輝光都已經無關緊要，既然如此，我寧可用她的輝光來換取我的命。”岑昏仰天長笑“好！我最喜歡識實務的人！你比啖鬼強多了，當年的他若是識實務，也許便不會死。可惜就算是他死了，也不能殺我，反而讓我在山下修煉了百年，靈力更勝從前。他更想不到，是他的兒子親手將我放了出來。”可是，就算是出賣了你的子，你以為我就會放過你嗎？

岑昏的手落在紫羽的頭頂，紫的輝光無可抑制地從紫羽的全身向著頭頂心湧去。但這些都不重要，她心裡想的只有一件事，破會為了活命而出賣自己嗎？

若是真如此，她會怎樣？

她會否恨他？

她心念轉動，也不過是片刻的時間。她一直仰著頭，看著破的臉。他的臉蒼白如玉，黑髮凌亂地飄垂下來，遮住了半邊面頰。她想伸出手摸一摸他的臉，過去的子裡，只要輕輕地‮摩撫‬著他的臉，也會覺得滿足。

他真地出賣了她嗎？

淚水悄然出，在最後的瞬間，紫羽的心中卻做出了一個決定，就算他真地出賣了她，她也不會恨他！

因為愛便是為了所愛的人付出一切，就算被他欺騙，或者他從不曾愛過她，她也絕不會後悔！

紫羽的身體慢慢冷了下去，死去的半神與人是一樣的，受創的身體因為失去了血壓而不再血。

破輕輕放下紫羽的屍體，為她拉好衣襟，但她的衣上卻沾了鮮血，怎麼抹都抹不掉。他便脫下自己的外衣，為紫羽穿上。他想美麗的女子都很在意自己外表，紫羽尤其。若是穿著不潔的衣服死去，她一定不會開心。

再等一些時候，只要再等一些時候！

天空忽然飛來大群的飛鳥，鳥的數量是如此之多，幾乎遮蔽了光。

鳥兒在紫羽的身體邊落了下來，許多隻飛鳥一起銜住紫羽，震翅向著天空飛去。鳥兒雖小，但無數只一起用力，居然就帶著紫羽飛了起來。

迦樓羅族是鳥之靈，這便是迦樓羅公主死時的葬禮嗎？

鳥兒帶著紫羽的屍體越飛越遠，也不知要飛去何處。

破在心裡暗祝，鳥兒鳥兒，若是你們有知，就將紫羽帶回天空城吧！

雖然紫羽從未提起，但他卻知道百年以來，紫羽最大的心願就是回到天空三城。

天空城如同乾闥婆城，從來不為外人所知。乾闥婆城是在幻術之中飄，而天空三城則是在比白雲還高的地方，只有飛鳥才知道它的所在。

回到天空三城等待我，不會等得太久，我們很快就可以再次重逢，到那個時候，再也無人能夠分開我們了！

“下一個該輪到你了！”岑昏僅剩的右手上金光閃動。

破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因為你還需要夜叉族的輝光。但我卻認為，你不應該取我的輝光。”岑昏雙眉微揚:“你身上有夜叉族皇族之血，如果不你的輝光，難道還會有人比你的輝光更純正嗎？”破淡然道:“你可能不知道，我還有一個哥哥。”哥哥？皇族之血一向是以居長者為嫡，除非是哥哥死去了，才會退而求其次。如果破還有一個哥哥，那麼他的輝光可能更加純正。

岑昏收回了手掌“他在哪裡？”破出一絲冰冷的笑容:“他與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恨他，如同我的母親恨他的母親。我雖然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但我們兩人之間由夜叉之血聯繫在一起。我確信我能夠找到他，無論他在天涯海角，或者近在咫尺。可是，我也有一個條件。”岑昏冷笑道:“你居然還敢跟我談條件？”破道:“你先聽我說一說，我保證你一定會同意這個條件。”岑昏道:“你且說來聽聽。”破雙眼之中寒光閃動“我幫助你取得火的輝光，你也要答應我，當你取尋香的輝光之時，我一定要親手殺死他。”岑昏笑道:“原來是這個條件，我只要輝光，他是死在誰的手中怎麼死的，我全不關心。”

“好！一言為定。”也許我做的是錯的，但我一定要殺死尋香，就算是犧牲了世間所有的生命，我都不會讓尋香活下去。

紫羽，你會怪我嗎？

破閉上眼睛，空氣之中有風的味道，清新如同清晨的第一抹陽光。他驀然伸手指向北方“北邊的風裡有他的信息，他在那裡。”岑昏道:“好！我們向北方去找他！”他並不真地在乎是否能夠找得到火，找到更好，如果找不到，破身上也有著夜叉皇族之血，也許因為是次子的關係不及長子的那般強烈，但得到他的靈力也是一樣。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之後，尋香才自一塊大石之後站起身來。

雖然前後不過一個時辰，他卻似乎又憔悴了，面頰也比一個時辰前蒼白了許多。身上的香氣如同夜間的曇花，次第綻放。

還有多長時間？他在這個世間的生命，還能持續多久？

灰的僧衣悄然閃過，緣空不知何時出現在尋香的身後。他如同一個影子般不引人注意“你真地決定了？”尋香點了點頭“那不正是你的心願嗎？”緣空的眼中居然也現出一絲無奈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你也是如此！可是我們誰也不知道她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也許她的選擇會令我們都失望。”尋香笑笑“無論她做出怎樣的選擇，只要是她的選擇，我都會覺得慶幸，因為那是她的決定。”他長長吁了一口氣“生命是為了什麼？傳宗接代？追逐名利？或者人類的生命比半神的生命還要更加有意義。可是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完成她的心願，無論是什麼樣的心願，我都會用我的生命來幫助她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