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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賭妻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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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雲那魁梧的身體猝然在空中斜出。

就在這斜出半尺間隔裡,他那原本是套向丁大雷脖了上的索繩,就在他的前以難以相信的速度,繞纏向即將沾的尖刀。

身子卻藉著索繩的纏繞間,巨大的肩頭,猶如巨石般直撞入丁大雷的懷裡,他應變之迅速,令人叫絕,攻守有方,當真是高人一等。

於是就聽“咔”的一聲脆響…

就在這聲脆響的同時,更挾著一聲悶雷似的轟聲,只見丁大雷那高大的身軀,就如斷線的風箏般,直撞向右面櫃檯。

緊接著“嘩啦啦”一陣響聲裡,半人高的櫃檯被撞倒,櫃檯上的幾壇酒碎在地上…

血水和著酒,立刻攪和著了一地。

丁大雷的左手,正托住斷腕噴血的右手,口中不斷地“噝噝”叫著,他一臉煞白,豹目直視著矗立在店中央的莫雲,冷冷地,嘴角極力上仰中,半天才冷冷地道:“穿的滋味如何?”

“鬼見愁”莫雲冷目下視著自己前的一雙斷手。

那是丁大雷的右手,而右手緊握在尖刀的把手上,但尖刀卻是被自己的索繩纏著,一端卻真地入自己的前。

血,熱呼呼地正在,順著破衣處向外

就在丁大雷的話聲中,莫雲索繩用力一彈間,尖刀已自莫雲身前拔出來,不過莫雲並未倒下去,且走地有聲地直到丁大雷的身前站住。

他銅鈴眼怒瞪如炬,下視著滿臉驚悸的丁大雷,道:“一雙斷手,又如何能把鋒利的尖刀送進別人的膛,你說是吧?”只見他飛龍索一抖,握在尖刀把上的斷手落在丁大雷的面前,但那把尺半長的尖刀卻仍然壓在飛龍索的繞纏中,盡在空中晃盪…

在抖動,抖動中既歙合又張開,丁大雷直視著莫雲,竭力說道:“你…你…是怎麼…”莫雲知道丁大雷在說什麼,他緩緩地自前兜袋中摸出幾錠銀子,其中一錠上面,明顯地有著尖刀痕跡。

也就在那麼一滑一擋之間,莫雲雖然仍被尖刀刺傷,但丁大雷的斷腕已對莫雲構不成任何威脅。

甚至連丁大雷的大踏門戶,莫雲也及時奮力地撞過去。

莫雲淡然地,卻也冷酷地對驚怒進、惘有如白痴的丁大雷道:“有時候致命的地方不一定就會叫人死。因為人們知道什麼地方要命,就全力地去保護他,比方說我就是把銀袋放在前,至少它替我阻擋了穿心一刀吧!”丁大雷眼睛張大,喉嚨格格響地道:“王八蛋,算你命大,你下手吧!”莫雲飛龍索稍彈之下,尖刀上跳三尺,半空中莫雲接在手中。

先是他仔細地在這把尖刀上看了又看,突然間一咬牙,怒道:“滾!滾得越遠越好!”丁大雷卻不領這個情地回罵道:“姓莫的,你殺了老子,你看丁大爺會不會皺眉頭!”莫雲冷然道:“我不殺你,但你知道為什麼嗎?”丁大雷怒道:“管你為什麼,老子只不領你這份情!”莫雲收起飛龍索,只是把個尖刀扔向地上丁大雷的鼻尖處,咬著牙道:“以你小子的作為,沒有一點不該殺的,在這蠻荒的湖邊小鎮上,殺了你有如殺一頭瘋狗,那沒什麼大不了的,官家不會為你們這種行為如同打家劫舍的強盜跑腿辦案的,你小子知道嗎?相反的,官家還希望你們這種人早點死,地方上才得太平!”他一頓之後又道:“你惟一讓莫大爺下不了手的,卻是你也是在為你那姓褚的同道報仇,你總算還沾那麼一點‘義氣’,你知道嗎?”丁大雷破口罵道:“熊,算你狠,早晚老子還是會找回來的,等著瞧吧!”說著,只見他奮力一轉身,大踏步衝出酒館外,血還在嘀嘀嗒嗒地往地上滴呢。

丁大雷走了,莫雲高聲叫道:“掌櫃的!”朱胖子的胖臉蛋慘白如紙,聞叫聲早從二門跑進來,道:“莫爺你叫我?”莫雲道:“給我個房間。”胖掌櫃忙道:“莫爺,你這邊請!”跟在胖掌櫃身後面,莫雲邊走邊對朱胖子道:“店裡打壞多少傢俱,連客人吃的未付賬,一應損失結算清楚。”胖掌櫃忙回道:“就算損失再多,也不能要莫爺你賠呀!”莫雲覺聲道:“哪個說我要賠你!”朱胖子一怔,道:“莫爺的意思…”

“找雷鳴天去要!”朱胖子搖頭道:“莫爺在開玩笑,我要是去找雷鳴天那個虎頭蜂去要,不就等於是戳虎頭蜂窩嘛。再說‘找雷鳴天去要’的這句話我聽的可不少,只是我連個子也不敢去要呢!”走入一間房中,那是莫雲曾同石濤二人住過的。

莫雲對朱胖子道:“叫小二送來一壺滾水,乾淨巾送來一條。”胖掌櫃應著往外走,莫雲及時叫住,又道:“算一算有多少損失,包括那兩個畜牲在此吃喝的全算上,找雷鳴天去要,對姓雷的說,這是我莫雲的主意!”胖掌櫃苦笑道:“再說吧,莫爺總得先把傷勢包紮好呀。”不一會間,小二端來一盆熱水,乾淨巾兩條,甚至還有一條白布帶子,傷藥也送來了。

莫雲一看,對朱胖子笑笑,道:“其實我只是受了點皮之傷,原本我可以躲過去的,只是我要證明一件事情,否則,姓丁的還傷不了我。”朱掌櫃殷勤地在一旁幫著,莫雲很快地褪下上衣,只見左上已是血紅一片,也許莫雲那看似黑豬般的前真的是皮厚,那麼尖利的刀,竟然未戳進去。

熱水洗去血跡,出傷口似筷子的一般,傷藥未往上面敷,莫雲只是在傷口處不停撫摸…

當然,朱胖子是不會知道,這時候莫云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傷口撥個沒完沒了…

深深地吁了一口氣,莫雲才急急地把傷藥敷上去,又用帶子纏緊,穿好衣服,邊罵道:“那娘,白挨一刀,竟然不是的!”這是一句毫無頭腦的話,朱胖子自是不懂,當然更不好問。

因為莫雲必定有原因地去故意捱上這一刀,那麼這一刀一定十分重要,他要想證明什麼呢?

一切收拾妥當,莫雲把尖刀看了又看,在朱胖子手中,緩聲對朱胖子道:“照我的話去把一切損失算好,帶著這把尖刀,一齊送上雷鳴天的家裡,他要是不答應,回頭告訴我。”朱胖子這時才明白,並非是自己願不願意要人賠償,而是非找雷鳴天賠損失,否則惹惱了莫雲,保不準就得先吃虧。

轉念間,朱胖子一狠心,道:“好,莫爺要替朱胖子出氣,朱胖子如再孬種,豈能對得起莫爺,沒話說,我這就派人去要!”莫雲見朱胖子一走,立刻關起房門,可真夠瀟灑的,他竟倒頭就睡,不久就呼呼鼾聲傳出屋外。

丁大雷頭昏腦脹,跌跌撞撞地直奔向雷鳴天的家。

九層臺階他才登上一半,大門內雷鳴天已當先走出來,見了丁大雷這副斷腕的狼狽樣,不由冷冷一哼,道:“姓丁的,你竟然往我雷某人臉上抹灰上顏,事先我已經告訴你再三,要顧全大局,合著你自認了得,非要找姓莫的拼命,我雷鳴天在這太湖岸能同老龍幫一批殺胚胡攪蠻纏地打道,自有我的一套。只想船未造好,任你同姓褚的在寶豐地面上玩個痛快,想不到你們暈了頭,盡給我雷某製造麻煩!”他看丁大雷面呈灰青,口張得無法合攏,右手斷腕處尚自淌血不止,不由怒道:“白養你二人一個多月,你既不聽我的,我還要你做甚。馬師爺!”一旁的馬良忙趨前,道:“東家!”雷鳴天沉下臉來,道:“找人替他包紮傷勢,完了取十兩銀子叫他滾!”丁大雷早就憋不住了,聞言大吼一聲,道:“雷鳴天,你這個地痞無賴,你看丁大爺受了斷腕之傷成了殘廢,立刻就翻臉不認人,熊真是現世,老子用不著你替我找人治傷,更不會要你的十兩銀,咱們走著瞧吧!”說完,頭也不回地又走下臺階,快步而去。

馬良卻在雷鳴天一旁冷笑道:“八成是找李三姐去了,就不知李三姐看了他這副怪模樣,會不會再同他‘陽臺打鬥’了。”馬良的話一完,臺階上的六七個兇漢全哈哈大笑起來…

雷鳴天率眾人走出雷家大門,原是有人來報,說丁爺要同莫雲在朱胖子酒館幹起來了。

雷鳴天正不高興呢,不料一旁馬良道:“這是大好機會,雷爺何不前去一看,如果丁爺幹掉姓莫的更好,萬一兩敗俱傷,咱們也好及時出手,把姓莫的收拾掉。

再說姓莫的已非老龍幫中人,而且我們也是師出有名,因為姓莫的總還是殺了褚爺傷了丁爺呀!”雷鳴天一聽,還真想了一陣子,就在他舉棋不定中,馬良又道:“除去莫雲那個‘鬼見愁’,往後老龍幫的人也不會在寶豐地面上過分囂張了!”於是,雷鳴天一點頭,道:“好,咱們先去看看,看我的眼行事。”雷鳴天正領著他的一班殺手走出大門,就見丁大雷重傷奔上臺階來,那真像是一盆冷水潑頭,而使得雷鳴天怒不可遏。

於是,雷鳴天冷語加惡言,對於已是渣滓的丁大雷,好一陣羞辱。

忽然朱胖子店中的小二走到了跟前,雷鳴天是認得這小二的,雖說身份不同,但寶豐地方不大,誰是幹啥的,各人心裡全明白。

如今朱胖子酒館來了個小二,這正是令雷鳴天等人最高興的事,因為只要問問這小二,剛才的事就會一清二楚,猶似現場目睹一般。

馬良笑問小二道:“你手上拿的什麼?”小二打開布包,駭然竟是丁大雷的尖刀,只見小二雙手遞向近前的師爺,道:“這是丁爺的東西,卻是莫爺要小的送還的。”馬良笑接過來,道:“姓莫的可曾受傷?重不重?”小二道:“莫爺前皮之傷,吃飽喝足後在店後睡下了。”馬良與雷鳴天等皆出失望的樣子,一頓之後,馬良又問小二道:“聽你這麼說,姓莫的就在你們那兒住下了。”小二點頭,道:“好像沒有走的打算!”突聽雷鳴天怒罵道:“他娘,他是要同我雷鳴天泡了!”馬良冷冷一聲笑,道:“這沒關係,反正咱們又沒有害死姓凌的,怕他什麼?”雷鳴天道:“話是不錯,可是姓莫的要是在寶豐長住下去我心裡總不舒服,要知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馬良道:“咱們總還是有辦法對付姓莫的。”便對小二道:“你回去吧!”只見小二面尷尬,雙手直搖嘴巴咕噥,就是沒有擠出半乍話來。

雷鳴天怒道:“那娘,你敢情是想討些賞錢嗎?”小二急忙搖手,道:“不不不,我不要小費!”馬良走到小二面前,視著驚魂不定的小二道:“把肚皮裡想說的,快掏出來!”小二嚥了口唾沫,這才慢而又語不成章地說道:“是欠…銀呀!”馬良一怔,道:“你說什麼?”小二期期艾艾道:“是這樣的,府上的兩位爺,啊!就是褚爺與丁爺二位,這一個多月來,一共在我們小酒館吃了近百兩銀子,每次吃完,只說是‘找雷鳴天去要’,如今一個死了,一個重傷,大概沒人再去吃喝了,所以…”雷鳴天大怒,罵道:“孃的,一個多月就花了近百兩銀子,他二人是怎麼吃的,比我宅子裡數十口人還花得多!”突聽小二又道:“還有剛才我們店中砸破的桌椅杯盤,兩張桌子一張是丁爺壓碎的,另一張是丁爺一腳踢碎的,一共算算是十二兩銀子,我們掌櫃說,念在大家都是寶豐人,全部取一百兩銀子算了。”雷鳴天大罵道:“真他娘活見鬼,放著姓莫的不踢,卻偏偏把桌子踢爛,這算什麼嘛!”馬良卻對小二冷笑道:“回去告訴朱胖子,如果他想要銀子,就叫他自己來拿,孃的,我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來取!”小二苦著臉道:“本來我們掌櫃是不敢要,忍下來算了,可是…可是…偏就是…”馬良怒道:“說呀!”小二退後一步,大概是提防挨耳刮似的,道:“是莫爺不答應,他一定要掌櫃的要這筆銀子。”小二話一說完,雷鳴天早跳起腳來罵道:“姓莫的混賬東西,他以為他是誰,竟敢明著找到雷大爺的頭上來了。

“有道是惡龍也不壓地頭蛇,他連這點道理也不懂,好!咱們給他來個騎驢看唱本,走著瞧!”馬良忙道:“要想對付姓莫的,咱們得妥籌良謀,東家千萬要忍這一時之氣!”

“怎麼個忍法,難道把百兩銀子送給朱胖子?”只見馬良小聲對雷鳴天道:“今暫送百兩銀子,算是緩急,等我們撂倒姓莫的,還怕朱胖子不乖乖再把銀子送還?”雷鳴天點點頭,道:“好,就依你的。”就在當天晚上,雷鳴天派師爺攜帶二百兩銀子來到朱胖子酒館。

朱胖子見馬良到來,立刻笑臉相

馬師爺道:“莫爺還在嗎?”朱胖子早笑指後面,道:“正準備出來喝酒呢!”馬師爺點頭道:“好,你準備幾樣萊,暖壺酒送到莫爺房裡來,我陪莫爺喝酒。”朱胖子立刻吩咐店小二準備,自己卻領著馬良來到莫雲住的房間裡。

莫雲見是雷鳴天的狗頭師爺,兩個大蒜鼻孔“呼呼”有聲,大臉一皺,道:“又有什麼麼鬼點子要使出來了?”馬良哈哈一笑道:“莫爺你在說笑,今晚來找莫爺,全是雷、莫爺的吩咐,馬良才來的。”莫雲傲慢道:“我不懂你的意思。”馬良隨手人懷,掏出兩包銀子往桌上一放,道:“莫爺,這裡是兩百兩銀子,一百兩是你莫爺說的,做為褚丁兩個蠢材在朱家酒館的賒欠與賠償。”同時把一包百兩銀子往朱胖子懷裡一,又道:“掌櫃的,你點收一下,看夠是不夠!”朱胖子像是託了一堆燙手山芋般,兩手直哆嗦道:“這…這…”莫雲早沉聲道:“別這個那個了,是你的你就收下來,那準沒錯!”馬良也笑道:“莫爺說得對,這本來就是你的嘛!”就見朱胖子忙打躬道:“朱胖子貪財了!謝謝!”不一會間,就見小二已把酒菜送來,莫雲不解道:“這是誰叫的?”馬良忙笑道:“莫爺,且容我馬良陪莫爺喝一杯,有件事情想請莫爺琢磨呢。”莫雲看看馬良,又看朱胖子,稍加思忖,當即點頭道:“好吧,且聽你心眼中又有些什麼鬼玩意。”馬良對朱胖子道:“前面招呼著,別叫人來打擾。”朱胖子答應著走去…

就著一張小方桌,馬良殷勤地為莫雲斟上一碗酒,自己也斟滿,當即又把手舉起,道:“莫爺,我敬你!”莫雲面上出懾人的笑意,大鯉魚嘴巴咧開有半尺寬,冷冷地道:“先別喝這酒,先說你想幹什麼?”馬良放下碗,道:“莫爺,如今你是一腔熱血,身擔千鈞重的一個‘義’字,一心一意要為凌爺報仇。可是大家誰不知道凌爺是被人在太湖水面上害死的。有件事你莫爺一定不知道,那就是雷爺的勢力只在寶豐,而且也只到太湖邊上,我馬良拍脯拿命擔保,凌爺的死與我們雷爺毫無關連…”莫雲怒道:“世上盡是蓋彌彰之事,與姓雷的有沒有關係,那得我找出證明以後才能決定,不是你三言兩語就完事的。”馬良點頭道:“是是,莫爺說的一點不錯,所以我今天代表雷爺前來同莫爺你相談。”莫雲道:“什麼事,何事好談的?”馬良這才微微一笑,道:“莫爺,自從知道你離開老龍幫以後,老實說最關心你莫爺的就是我們東家。雷爺曾不止一次地對我提起莫爺,他說你們都是從小一起喝太湖水長大的,長大以後,莫爺你在水上討生活,雷爺在寶豐混飯吃,如今聽說你離開老龍幫,雷爺還真替莫爺難過呢。”莫雲冷哼道:“孃的,他會替我難過?那麼太湖的水豈不要乾了?”馬良道:“莫爺,我可是說的實在話呀!”同時把一包銀子,推向莫雲面前,又道:“這是雷爺怕莫爺手頭不便,禮對百兩銀子再說年也快到了,不論莫爺天涯追兇,或是過年,全都得用銀子,所以這百兩銀子還請莫爺收下來吧。”莫雲哈哈大笑,道:“雷鳴天的銀子擲地有聲,一個銅子都會是花在刀口上,他會那麼大方地送給我一百兩銀子?就連他答應賠還朱掌櫃百兩銀子,我莫雲都有些不大相信呢。”馬良哈哈一笑,道:“事實上雷爺不但照莫爺的意思賠償了朱掌櫃百兩銀子,而且也送上百兩銀子給莫爺壯行囊,這總不會是假的吧。”莫雲心想,雷鳴天用了這麼一個鬼眼師爺,盡給他出餿主意,正不知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呢。”對於面前這百兩銀子,自己不收,那才叫傻蛋,因為他絕不會把這些銀子送給窮人的。

轉念間,莫雲一把抓起桌上銀子,笑道:“既然你師爺這般說,我莫雲勉為其難地照單收下了,回去告訴雷鳴天,說我莫雲謝了!”馬師爺捋著短胡大悅,當下又為莫雲斟酒,同時說道:“凌爺的死,著實傷透莫爺的心,當然雷爺也夠難過的。莫爺你想想,凌爺與你,平雖不與雷爺往,但大家過子混生活,井水河水兩不犯。更何況凌爺過去在未認識柳姑娘以前,也是我們歡的常客,說句莫爺你生氣的話,雷爺把他的常客,全都認為財神爺,莫爺你想想,雷爺既然把凌爺當成財神爺,他怎麼會殺害財神爺的?”莫雲冷笑道:“難道不是為了柳姑娘?”馬良哈哈一笑道:“柳姑娘是長得美,在寶豐數她最美,就算是蘇州城只怕也找不出幾人來。然而柳姑娘並非一般姑娘可比,一時間她難以答應雷爺的要求,再說雷爺在上海造的巨舫,那得明才能駛來太湖,有的是時間去找其他美女。而柳姑娘已同凌爺粘在一起,雷爺自是不會去同凌爺為敵的,這一點我敢向莫爺保證的。”莫雲冷道:“前夜我見那褚丁兩個響馬還盤算柳姑娘,難道這會是假的?”馬良忙道:“那是凌爺死後,才又動起對柳姑娘的念頭來,如今知道你莫爺在照顧著柳家母女,莫爺放心,打從現在起,再也不會有人找上柳家去了。”莫雲冷冷一哼,道:“這樣最好,也唯有這樣,你才能活在這花花世上。”馬良一笑,道:“莫爺說的對,人總是要識時務的。”莫雲在幾碗酒灌下肚以後,銅鈴眼突然一轉,寒森森地視著馬良,道:“你今送我百兩銀子,又請我吃酒,且又一陣解說,端的令我懷疑。如果莫雲猜得不錯,你那肚子裡一定還有零碎藏著未說出來,乾脆些別再婆婆媽媽了,直說吧。”馬良呵呵一笑道:“真是大場面出來的人物,一眼就把我馬良來意看透,好,既然莫爺這般乾脆,我就直說吧。”忙著又替莫雲斟滿酒,馬良緩緩道:“百兩黃金,莫爺可願接受?”莫雲吃一驚,道:“百兩黃金?幹什麼?敢情是買我的命吧!”馬良輕搖搖頭道:“雷爺絕不會要莫爺的命,只是想請莫爺幫忙,如此而已。”莫雲笑得滿口細牙全出來,道:“這大概是普天下最大的忙了,要不然那個只進不出的雷鳴天,他會把上百兩黃金送給我莫雲?”馬良又笑道:“事實就是這樣,只要莫爺一點頭,馬良立刻回去取百兩黃金送上。”莫雲臉一整變道:“好,你且說來聽聽看。”馬良這才一聲乾咳,就著桌面低聲道:“莫爺,事情是這樣的,雷爺自北方經人推介,才把褚彪與丁大雷二人請來,準備著由他二人明年開就上雷爺的巨舫。莫爺你知道,雷爺是要在太湖水面上開一家水上酒家,把太湖四周名勝景緻,讓金陵或上海那些有錢人知道的。說起來也可以繁榮咱們地方,大家都有好處。哪裡知道褚彪同丁大雷二人有武無德,事情未做,就先替雷爺惹出一身麻煩。所以雷爺對他二人的下場,並不難過,倒是雷爺突然想到莫爺,比之褚、丁二人,那可強得太多了,所以雷爺的意思,是想如果…”莫雲冷冷一哼道:“可是想由我做他的打手,等著上他那新造的巨舫吧。”馬良笑道:“有個新名詞,是上海人說的…”莫雲皺眉道:“什麼新名詞?”馬良道:“顧問,莫爺聽說過顧問這個名詞沒有?”

“什麼叫顧問?”馬良哈哈一笑,自以為是地道:“顧名思義,既顧又問呀!”莫雲一笑,道:“這麼說來,雷鳴天想要我當一名顧問了?”馬良點頭道:“不錯,顧問可是不定的,權力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將來莫爺只要往巨舫上住下來,整個巨舫你說了算數…乾脆我直說吧,巨舫等於是你的了。”莫雲咧嘴一笑,道:“雷鳴天真的會對我莫雲這般照顧?”馬良乾舌不焦地又道:“當然這電有其一定的原因,先決條件,是莫爺對太湖十分悉。哪裡能行船,何處可靠舟,那裡有淺灘,什麼地方有暗礁,還有那沿岸風景,湖中十島,哪一樣莫爺不知道?只此一樁,就足夠了。當然以莫爺的武功,太湖第一條好漢,這種人才,就算雷爺打著燈籠,只怕也難以再找到了的。”莫雲一笑,先提壺為馬良斟一碗酒,這才笑道:“馬師爺,舌瓣蓮花不過如此,你與那蘇秦張儀所差無幾,一番說詞,倒真令人動不已。”馬良道:“完全為莫爺著想呢。”莫雲心中在想,爾等真是瞎了眼,竟想要你莫大爺與你們同合汙…

進而一想,他們的巨舫尚未造成,自己何不暫時答應,慢慢查訪那殺害凌弟的兇手。

心念間,莫雲緩緩道:“既然你師爺這麼說,且容我考慮一天.明此時你我在此碰面,到時候我答覆你就是了。”馬良想不到會得到莫雲的這般回答,他原是擬定兩個方案,一是拉擺莫雲,利用莫雲,如果不成,再使出第二個方案,那就是暗殺或毒殺!如今莫雲這般一說,馬良大喜,當即又同莫雲幹了幾碗酒,這才匆匆離去,他要把這好消息儘快地向雷鳴天去報告。

馬良如果真的拉過莫雲,他在雷鳴天面前,就更見炙手可熱了,那對於他要辦的事也就更順利了。

莫雲在馬良走後,當即站起身來,卻見朱胖子匆匆走進來,苴:“莫爺,你看雷鳴天的銀子我敢收嗎?”莫雲道:“為什麼不敢收?只管收著。”同時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道:“我出去一下,這是酒銀。”胖掌櫃忙道:“不不,我怎麼還要收莫爺的銀子呢!”

“應該的就收下,我可不喜歡白吃白喝的!”說罷起身走出朱家酒店。

胖掌櫃跟在後面,道:“莫爺,天都這麼晚了,你該歇著了吧。”莫雲回頭一笑,道:“對我來說,這時候正該忙的時候,今晚我暫時不回來住了,你們甭等我了。”朱胖子點頭道:“莫爺凡事小心啊!”莫雲走遠了,他又要去哪裡呢?手裡提著百兩銀子,準備幹啥呢?大概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

寒風悽悽中“鬼見愁”莫雲又來到了楓橋的寒山寺,由於“虎頭蜂”雷鳴天的表現,而使得莫雲真的惘了。

因為如果雷鳴天是謀害凌風的兇手,他又如何會出高價把自己收買在他身邊,萬一自己發現他就是謀害凌風的兇手,他一定會知道後果的,那麼表面上看起來,雷鳴天並非是兇手,他甚至與此案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但如果不是姓雷的,那又會是誰呢?

“鬼見愁”莫雲真的陷入五里霧中了,於是他不得不找個可以商量的人,合著琢磨琢磨了。

當然,這時候他可以找的人也只有楓橋寒山寺裡的老僧智上大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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