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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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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藥兒輕柔的聲音悄悄響起,她順勢坐在沿,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古明月,堅定、深邃、卻多了些悲傷。

“不會的,明月姑娘,你相信我,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一定要治好你,我不會讓你成為一個廢人,更不會讓你失去曾經擁有的一切,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相信你?我憑什麼要相信--”

“明月姑娘!”未曾出言的段逍,此時卻打斷了古明月悲憤加的指責。他望向懷中的古明月,語氣不放柔了些,說道:“你放心,藥兒一定能治好你的。她鑽研藥理多年,從沒碰上能讓她束手無策的難題,這點…我是再清楚不過了。藥兒既然說得出口,她就一定做得到,你相信我。”

“是啊?!明月,你相信藥兒吧!。就連我這種鬼門關都進了一半的人,藥兒也能起死回生,何況你負傷未久,復原的機會自然大增,你千萬要對藥兒有信心,她一定能治好你的。”唐琛琛也連忙為段逍幫腔。

“真的嗎?”古明月有些惘,一時之間,她實在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她什麼主意都沒有了,只能急切地尋找保證,而段逍彷彿就是她唯一願意信賴、依靠的人。

“段大哥,真的嗎?我真的能復原,真的還能像個正常人一般的生活嗎?段大哥,你不要騙我,我只相信你說的,你告訴我,我…我好得起來嗎?”段逍無言的點了點頭,他信任藥兒,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不會對藥兒所說的話存有半點疑心。

眼見段逍對自己做出了保證,古明月顧不得有這麼多人在場,緊緊摟住段逍,雖然口的掌傷令她連說話都覺疼痛,但此刻,她卻覺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

古明月貼著段逍的口,喃喃說著:“段大哥,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放棄,只要你願意留下來,段大哥,我不後悔為你擋了這一掌,因為我是心甘情願的,只要你沒事,我怎麼樣都無所謂,真的,只要你沒事…段大哥,留下來好不好,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我,不要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好不好,好不好?”古明月的話,尖銳地劃破了所有偽裝的寧靜,讓段逍這些時以來,曾經努力維持的疏遠冷淡,此時都在古明月幾近表白心意的一番言詞中成為塵封的往事,但她愛他啊?!甚至用所有的一切,像飛蛾撲火似的,明知終將毀滅,卻仍毫不保留的用生命愛他,她沒有錯,沒有人能說她錯的。

“我不會走的,我會留下來。”藥兒在哪裡,我就在哪裡。這句話,段逍不該也無法說出口。

藥兒閉上了雙眼,聽見段逍有些生硬的承諾,像把鋒利的刀刃般,無情地劃破心口。她應該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段逍必須留下來,必須照顧她,必須暫時…或許更久的舍不自己,但為什麼?仍覺自己的心正寸寸剝離碎裂,隨著這樣刻骨銘心的痛楚,逐漸在無力挽回的絕望中一分分地死去。

睜開眼,卻不偏不倚地對上段逍的眼神,同樣無奈,同樣悲哀,也同樣無能為力。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然而,對所有籠罩在這場無形風暴中的人而言,卻彷彿經歷了一場漫無止境的爭戰。

藥兒信守著承諾,傾全力醫治古明月的傷勢;半個月來,她不眠不休地埋首於藥典之中,親自調配、煎煮,每一道手續都不假他人之手,只唯恐再出任何差錯,在她製藥的過程中,包括段逍等均被拒於門外,過程極其神秘,眾人雖百思不得其解,但見藥兒已為此事心神耗竭、漸消瘦,遂也不忍追問。

就在這樣詭異的情況下,古明月的傷勢竟奇蹟似的好轉;在藥兒的囑咐下,她除了每按時服藥之外,更由段逍逐灌輸真氣,初時,由於經脈碎裂,加上內傷甚重,每當真氣在體內通舒絡之際,總令古明月有如萬針鑽心般的痛楚,但時一久,配合藥效的發揮,不適之漸減輕,如今,古明月雖仍帶傷臥,但手腳已稱能使力,這樣長足的進步,令古青雲夫婦更是喜不自勝。

,一如往常,段逍在古明月服下湯藥後為她調息體內真氣,約莫半刻鐘,古明身上已有熱氣散出,段逍立即收回掌勢,略作歇息後兀自走向窗邊。

古明月傾坐於沿,由負責服侍她的婢女拭去頰邊的汗水,稍整儀容,隨後便示意將婢女遺走,房中獨留自己與段逍兩人,然而,面對半個月來未曾展過笑顏的段逍,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古明月望著皆會來探望她的段逍眼神正淡淡地凝視著窗外,俊逸的臉孔仍是如此令她戀,同樣的眉眼,同樣的輪廓,為什麼她卻覺不到初見他時那股朗、豪邁之氣,英的眉宇中,為什麼又總出落寞?她不懂,為什麼自己的付出竟得不到響應,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裡,總是映著藥兒的身影?

“段大哥。”古明月吶吶地開了口,臉上佯裝的笑容仍是明豔動人。她不認輸,她不相信自己連竟爭的可能都沒有,如果愛一個人要這麼辛苦,她絕不後悔。

段逍聽見古明月的叫喚,緩緩地回過頭來,俊朗的面貌已不復當初,他有些憔悴,有些頹喪,髮鬢下的青碴使他顯得有些黯然。半個月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他與藥兒竟形同陌路,她刻意地閃躲他,所有可能碰面的場合都努力避免,唯一能見面的時候,僅有在藥兒為古明月送來湯藥之際,然而礙於古明月在場,兩人連談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要解釋些什麼。

才半個月哪!他的心境卻彷如霎時衰老了十幾年一般。他的格一向平穩、內斂,素來沒有什麼大悲大喜的情緒,就算是有,他也不過讓它靜靜地在心底淌、發酵,從不形於表相,是格使然,但也習慣瞭如此。這麼多年來,他僅有的喜怒哀樂都源自於藥兒,有時聽著她嬌俏甜膩的嗓音,便恍然失了神,他是著了魔,打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為了這樣一個女子著了魔,所有的一切,只要是為她,他絕不悔。

只是,他該如何面對另一個和自己同樣深情的女人?

“段大哥,你怎麼了?怎麼淨望著窗外發愣呢?你沒事吧!?”強擠出口的問話,就連古明月自己也問得心虛。

“我沒事。”簡短的回答,段逍在回神的那一瞬間,便已收拾起外的情緒,一貫的淡然,重新回到他俊朗的外表上。

“明月姑娘,你好好休息,如果沒事的話,段逍先行告退了。”

“呃…段大哥,”甫聽段逍這麼說,古明月立即急切地開了口,卻又有些羞赧。

“我…我是想說,這半個月來,都是你在照顧我,甚至還讓你為我損失不少真氣,我心裡真的很過意下去。”

“這是段逍應該做的,明月姑娘不必客氣。至於你的傷勢之所以能復原得如此迅速,全是藥兒的功勞。”不經意的,藥兒瘦削的身影再度躍人段逍腦中。她瘦了許多,纖細的身軀似乎風一吹就倒,是因為以繼夜的煉藥吧!?段逍心想,這幾天,藥兒走路的模樣一拐一拐的,似乎是腿傷復發,她一向不會照顧自己,事事都依賴著他,只怕她忍著傷不說。

“段大哥。”古明月試探地喚了喚失神的段逍,知道他又掛念著藥兒。

“我知道全靠藥兒妙手回,我才不至於變成一個終生下不了的廢人,對了,我一直覺得奇怪,藥兒每晚端給我服下的湯藥,說是叫做‘雪裡紅’的,大哥問遍了各處名醫、藥坊,從沒有人聽過這個名字,更別說知道它的療效了,段大哥,你可知道,藥兒是從何處得到此藥的?”段逍擰起了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與藥兒自幼長居於九寨谷,一向深居簡出,偶爾藥兒開口要些什麼草藥,也都是由他下山相尋,再不,便是由卓不凡生前煉製而成,他雖不諳藥理,但多年來耳濡目染,對草藥倒也識得不少,但‘雪裡紅’一味他卻一無所知。再者,藥兒反常的神秘態度也令人心生疑竇,每到傍晚,藥兒便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中,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才將湯藥端至古明月房中,這其間,誰也不知道她在房中做些什麼,這一切的一切,實在無法令段逍心安,思及此,段逍的眉頭又更緊了些。

“藥兒自有她自己的主意,我一向不多問的。”隨意應答了句話,段逍卻抹不去心中的疑慮,也許,他不應該只是沉默以對,面對藥兒刻意的避不見面,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只怕更會剪不斷理還亂,他悉心照料古明月只是基於道義責任,倘若因此而使兩人之間原先單純的關係徒生變量,那自然就非他所願了。段逍心想,無論如何,該是說明白的時候了。

“明月姑娘,這半個月來,你的傷勢已漸有起,想來不出十天,即可痊癒,到時,段逍也不便再留在莊內,我想…”

“你要離開古劍山莊?”古明月倏地截斷段逍的話,原先含羞帶怯的臉龐蒙上不敢置信的神,盯著段逍的眼神,有些受傷,有些錯愕,然而最令人不忍的是她的毀殷切切。

段逍凝眸看她,對上古明月那一雙溢滿柔情的眼眸,心中沒有半絲動搖,只怕她愈陷愈深,難以自拔,至於對他的一片真情,他卻是不能、也不願接受。

“是,我會離開,帶著藥兒,也許…還是回到九寨谷,還是繼續我們從前的子。”

“為什麼?段大哥,”古明月顫聲問道,盈眶的淚水幾乎決堤。

“為什麼呢?古劍山莊的生活不好嗎?為什麼非得去過那種與世隔絕、深居簡出的子?”段逍靜默了會,他一向不擅言辭,想要解釋些什麼卻有些力不從心。

“這裡的生活很好,只是不適合我們,對我及藥兒來說,已經習慣了只有兩個人的生活。”

“習慣?”古明月的聲音驀地顯得尖銳,一隻手緊抓著邊的雕柱,難掩心中的動。

“沒錯,那只是習慣,只是積月累的習慣罷了,那可以改變,可以重新來過的,段大哥,你是真的不明白嗎?你只是習慣了有藥兒的生活,所以才覺得她重要,才將她看作是一生一世想在一起的人,但…那只是習慣啊?!只要你試著改變,試著去適應,也許你就會發現,她並不是那麼的與眾不同,不是那麼值得你放棄一切的,願意用全心全意響應你的更不只藥兒一個人,你知道嗎?”她真的想問,真的有太多的不平堆積在心頭,只是慢了相遇的時刻,只是相處的子太短,難道就能否定她所付出的一切嗎?她深愛段逍絕不亞於藥兒,難道只因為“習慣”兩字,她就必須承受這樣的苦楚?

“明月姑娘,你說得沒錯,習慣可以改變,可以重來,但真實的情卻只有一份,一旦付出了,就再也收不回來。我習慣了與藥兒的生活,無關乎其它因素,因為她是藥兒,她有那樣的格、那樣的脾氣,只因為她是獨一無二的,而我只是幸運,免去了在人世間尋尋覓覓的過程便能與她相遇,我們一直都是屬於彼此的,無所謂響應不響應,愛上她是我這輩子的宿命,而我甘之如飴。”段逍的嗓音平淡而堅定,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只因對藥兒的情在年少的歲月便掙扎過數千次,而釐清後的思緒只是讓他更瞭解,這樣的一份情能強烈到什麼樣的地步。這些年來的歷練讓段逍漸沉穩內斂,然而懂得隱藏太過狂烈的情,不代表他願意輕易放手,他等了這麼多年,等著藥兒長大,等著她自己去摸索、釐清,而今,他盼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怎能放手?哪怕要負盡天下人,他也只求無愧己心。

“你愛她?”古明月搖頭,止不住的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掉,腦中空的,盡是段逍的一字一句。為什麼要讓她知道?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樣的事實?

“你愛她…就因為你愛她,所以,就把其它人的真心全部抹煞?所以,就可以對別人的付出視而不見,段大哥,我是真的…”

“明月姑娘。”段逍驀地喝止住她,空氣倏地冷凝於糾結的氣氛中,只有古明月的淚像永無止盡似的漫著。

段逍在心中嘆了口氣,他是不忍,不忍古明月將心中的情愫徹底表白,不忍她一片痴情卻落得萬般皆空;他既受不起她情深義重的付出,便只能選擇絕情,多餘的遲疑、猶豫,只會使她愈陷愈深,但那並不表示他能輕慢古明月的一片真心,他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氣與真情,只是,他知道自己受不起,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再去愛另一個女人,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將傷害減到最低,只是讓古明月保有最後僅有的尊嚴。

“明月姑娘,”段逍放低了嗓音,看她的眼神卻依舊毅然坦蕩。

“段逍不值得你這麼做,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必須讓我自己來決定,不是嗎?”古明月揚眉說道,聽來卻令人覺悲哀、蒼涼。她緩緩地了口氣,用手背顫抖的抹去淚痕,一抬頭,方才情緒失控的古明月倏地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絕不認輸的古明月。她告訴自己,這樣的結果,早就可以預知的,而她仍然義無反顧的陷下去了,她仍然選擇愛上他,因為她知道,自己和段逍一樣,一生只能愛一次,所以他們都拿生命去愛,不論有多苦,要受多少傷害,這樣的愛收不回來了。

“你說過要照顧我的,你承諾過會陪在我身邊的,段大哥,你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我相信你不會背棄你的承諾,至少,在我傷愈之前,你不會離開古劍山莊的,不是嗎?”古明月靜靜的說著,平靜的模樣與方才判若兩人,話裡似乎仍是毫無放棄之意。

“是的,在你傷愈之前,我不會離開,但是…”

“夠了,這就夠了。”古明月不讓他把話說完,只是喃喃的念著些什麼,而後疲倦的閉上了眼,又睜開來,無意識的揮了揮手,帶著虛弱的聲音說道:“段大哥,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段逍無言,默默的望著她,表情仍是令人無法捉摸的冷然,望了許久,見古明月只是自顧自的失神冥想,只有微微嘆了口氣,往房門走去。

在帶上門之前,段逍又望了古明月一眼,蒼白的絕豔,執著而堅定,她是這樣一個女子,任世上哪一個男子都無法不動情,她絕不需要愛得這般辛苦、這般狼狽,而她卻愛上了他,一個已經了心的男人。

愛情哪,它究竟是上蒼的恩賜,抑或是魔鬼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