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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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者,涇陽人,歷明威將軍,贈洪州都督。尚進,河東人,歷忠武將軍,贈開府儀同三司。志廉,弘農人,歷左監門衛大將軍;榮義,涇陽人,歷右武衛大將軍。並贈揚州大都督。
劉貞亮,本俱氏,名文珍,冒所養宦父,故改焉。忠強,識義理。平涼之盟,在渾瑊軍中,會虜變,被執且西,俄而得歸。出監宣武軍,自置親兵千人。貞元末,宦人領兵附順者益眾。
會順宗立,淹痼弗能朝,惟李忠言、牛美人侍。美人以帝旨付忠言,忠言授之王叔文,叔文與柳宗元等裁定,然後下中書。然未得縱慾,遂奪神策兵以自強,即用範希朝為京西北軍都將,收宦者權。而忠言素懦謹,每見叔文與論事,無敢異同,唯貞亮乃與之爭。又惡朋黨熾結,因與中人劉光琦、薛文珍、尚衍、解玉、呂如全等同勸帝立廣陵王為太子監國,帝納其奏,貞亮召學士衛次公、鄭絪、李程、王涯至金鑾殿草定製詔。太子已立,盡逐叔文黨,委政大臣,議者美其忠。
高崇文討劉闢,復為監軍。初,東川節度使李康為闢所破,囚之。崇文至,闢歸康求雪,貞亮劾以不拒賊,斬之,故以專悍見訾。遷累右衛大將軍,知內侍省事。元和八年卒,贈開府儀同三司。
憲宗之立,貞亮為有功,然終身無所寵假。呂如全歷內侍省內常侍、翰林使,坐擅取樟材治第,送東都獄,至閿鄉自殺。又郭旻醉觸夜,杖殺之。五坊硃超晏、王志忠縱鷹人入民家,搒二百,奪職,由是莫不懾畏。
吐突承璀,字仁貞,閩人也。以黃門直東宮,為掖廷局博士,察察有才。憲宗立,擢累左監門將軍、左神策護軍中尉、左街功德使,封薊國公。
王承宗叛,承璀揣帝銳征討,因請行。帝見其果敢,自喜,謂可任,即詔承璀為行營招討處置使,以左右神策及河中、河南、浙西、宣歙兵從之。內寺伯宋惟澄、曹進玉為館驛使:自河南、陝、河陽,惟澄主之;京、華、河中至太原,進玉主之。又詔內常侍劉國珍、馬朝江分領易、定、幽、滄等州糧料使。於是諫官李庸阝、許孟容、李元素、李夷簡、呂元膺、穆質、孟簡、獨孤鬱、段平仲、白居易等眾對延英,謂古無中人位大帥,恐為四方笑。帝乃更為招討宣使,為御通化門其行。承璀御眾無它遠略,為盧從史侮狎,逾年無功,賴中詔擿使執從史,而間遣人說承宗上書待罪,乃詔班師,還為中尉。平仲劾承璀輕謀弊賦,損國威,不斬首無以謝天下。帝不獲已,罷為軍器莊宅使。尋拜左衛上將軍,知內侍省。
會劉希光納羽林大將軍孫錢二十萬緡求方鎮,有詔賜死,跡絓承璀,故令出監淮南軍。纖人太子通事舍人李涉投匭言承璀等冤狀,於是孔戣知匭事,閱其副,不受,即表其,逐為峽州司倉參軍。然帝於承璀殊厚,會李絳在翰林,苦論其過,故決遣之。帝后還承璀,為罷絳宰相,召為內弓箭庫使,復左神策中尉。惠昭太子薨,承璀請立澧王,不從。常飾一室藏所賜詔敕,地生二尺,惡之,躬糞除瘞之。逾年帝崩,穆宗銜前議,殺之中。敬宗時,左神策中尉馬存亮論其冤,詔許子士曄收葬。宣宗時,擢士曄右神策中尉。
是時,諸道歲進閹兒,號“私白”閩、嶺最多,後皆任事,當時謂閩為中官區藪。鹹通中,杜宣猷為觀察使,每歲時遣吏致祭其先,時號“敕使墓戶”宣猷卒用群宦力徙宣歙觀察使。
馬存亮,字季明,河中人。元和時,累擢左神策軍副使、左監門衛將軍,知內侍省事,進左神策中尉。軍所籍凡十餘萬,存亮料柬尤,伍無罷士,部無冗員。
敬宗初,染署工張韶與卜者蘇玄明善,玄明曰:“我嘗為子卜,子當御殿食,我與焉。吾聞上晝夜獵,出入無度,可圖也。”韶每輸染材入宮,衛士不呵也。乃陰結諸工百餘人,匿兵車中若輸材者,入右銀臺門,約昏夜為變。有詰其載者,韶謂謀覺,殺其人,出兵大呼成列,浴堂門閉。時帝擊球清思殿,驚,將幸右神策。或曰:“賊入宮,不知眾寡,道遠可虞,不如入左軍,近且速。”從之。初,帝常寵右軍中尉梁守謙,每遊幸;兩軍角戲,帝多右勝,而左軍以為望。至是,存亮出,捧帝足泣,負而入。以五百騎往二太后,比至,而賊已斬關入清思殿,升御坐,盜乘輿餘膳,揖玄明偶食,且曰“如佔”玄明驚曰:“止此乎!”韶惡之,悉以寶器賜其徒,攻弓箭庫,仗士拒之,不勝。存亮遣左神策大將軍康藝全、將軍何文哲宋叔夜孟文亮,右神策大將軍康志睦、將軍李泳尚國忠,率騎兵討賊,暮,韶及玄明皆死。始賊入,中人倉卒繇望仙門出奔,內外不知行在。遲明,盡捕亂黨,左右軍清宮,車駕還。群臣詣延英門見天子,然至者不十一二,坐賊所入闌不者數十人,杖而不誅,賜存亮實封戶二百,梁守謙進開府儀同三司,它論功賞有差。存亮於一時功最高,乃推委權勢,求監淮南軍。代還,為內飛龍使。大和中,以右領軍衛上將軍致仕,封岐國公,卒贈揚州大都督。
存亮逮事德宗,更六朝,資端畏,善訓士,始去衛,眾皆泣。唐世中人以忠謹稱者,唯存亮、西門季玄、嚴遵美三人而已。
遵美父季寔,為掖廷局博士。大中時,有宮人謀弒宣宗。是夜,季寔直咸寧門下,聞變,入殺之。明,帝勞曰:“非爾,吾危不免。”擢北院副使,終內樞密使。
遵美歷左軍容使,嘗嘆曰:“北司供奉官以衫給事,今執笏,過矣。樞密使無聽事,唯三楹舍藏書而已,今堂狀帖黃決事,此楊復恭奪宰相權之失也。”蓋疾時中官肆橫雲。後從昭宗遷鳳翔,求致仕,隱青城山,年八十餘卒。
仇士良,字匡美,循州興寧人。順宗時得侍東宮。憲宗嗣位,再遷內給事,出監平盧、鳳翔等軍。嘗次敷水驛,與御史元稹爭舍上廳,擊傷稹。中丞王播奏御史、中使以先後至得正寢,請如舊章。帝不直稹,斥其官。元和、大和間,數任內外五坊使,秋按鷹內畿,所至邀吏供餉,暴甚寇盜。
文宗與李訓殺王守澄,以士良素與守澄隙,故擢左神策軍中尉兼左街功德使,使相糜。已而訓謀悉逐中官,士良悟其謀,與右神策軍中尉魚弘志、大盈庫使宋守義挾帝還宮。王涯、舒元輿已就縛,士良肆脅辱,令自承反,示牒於朝。於時莫能辨其情,皆謂誠反,士良因縱兵捕,無輕重悉斃兩軍,公卿半空。事平,加特進、右驍衛大將軍,弘志右衛上將軍兼中尉,守義右領軍衛上將軍。
李石輔政,稜稜有風岸,士良與論議數屈,深忌之,使賊刺石於親仁裡,馬逸而免。石懼,辭位,士良益無憚。
澤潞劉從諫本與訓約誅鄭注。及訓死,憤士良得志,乃上書言:“王涯等八人皆宿儒大臣,願保富貴,何苦而反。今大戮所加已不可追,而名之逆賊,含憤九泉。不然,天下義夫節士,畏禍伏身,誰肯與陛下共治耶?”即以訓所移書遣部將陳季卿以聞。季卿至,會石遇盜,京師擾,疑不敢進。從諫大怒,殺季卿,騰書於朝。又言:“臣與訓誅注,以注本宦豎所提挈,不使聞知。今四方共傳宰相除內官,而兩軍中尉聞,自救死,妄相殺戮,謂為反逆。有如大臣挾無將之謀,自宜執付有司,安有縱俘劫、橫屍闕下哉?陛下視不及,聽未聞也。且宦人黨蔓延在內,臣面陳,恐橫遭戮害,謹修封疆,繕甲兵,為陛下腹心。如臣難制,誓以死清君側。”書聞,人人傳觀。士良沮恐,即進從諫檢校司徒,弭其言。從諫知可動,復言:“臣所陳系國大體,可聽,則宜洗宥涯等罪;不可聽,則賞不宜妄出。安有死冤不申,而生者荷祿?”固辭。累上書,暴指士良等罪。帝雖不能去,然倚其言差自強。自是鬱鬱不樂,兩軍球獵宴會絕矣。
開成四年,苦風痺,少間,召宰相見延英,退坐思政殿,顧左右曰:“所直學士謂誰?”曰:“周墀也。”召至,帝曰:“自爾所況,朕何如主?”墀再拜曰:“臣不足以知,然天下言陛下堯、舜主也。”帝曰:“所以問,謂與周赧、漢獻孰愈?”墀惶駭曰:“陛下之德,成、康、文、景未足比,何自方二主哉?”帝曰:“赧、獻受制強臣,今朕受制家奴,自以不及遠矣!”因泣下,墀伏地涕。後不復朝,至大漸雲。
始,樞密使劉弘逸薛季稜、宰相李珏楊嗣復謀奉太子監國,士良與弘志議更立,珏不從,乃矯詔立潁王為皇太弟,士良以兵奉,而太子還為陳王。初,莊恪太子薨,楊賢妃謀引安王,不克。武宗已立,士良發其事,勸帝除之以絕人望,故王、妃皆死。士良遷驃騎大將軍,封楚國公,弘志韓國公,實封戶三百。俄而珏、嗣復罷去,弘逸、季稜誅矣。
帝明斷,雖士良有援立功,內實嫌之,陽示尊寵。李德裕得君,士良愈恐。會昌二年,上尊號,士良宣言“宰相作赦書,減軍縑糧芻菽”以搖怨,語兩軍曰:“審有是,樓前可爭。”德裕以白帝,命使者諭神策軍曰:“赦令自朕意,宰相何豫?爾渠敢是?”士乃怗然。士良惶惑不自安。明年,進觀軍容使,兼統左右軍,以疾辭,罷為內侍監,知省事。固請老,詔可。尋卒,贈揚州大都督。
士良之老,中人舉送還第,謝曰:“諸君善事天子,能聽老夫語乎?”眾唯唯。士良曰:“天子不可令閒暇,暇必觀書,見儒臣,則又納諫,智深慮遠,減玩好,省遊幸,吾屬恩且薄而權輕矣。為諸君計,莫若殖財貨,盛鷹馬,以球獵聲蠱其心,極侈靡,使悅不知息,則必斥經術,闍外事,萬機在我,恩澤權力慾焉往哉?”眾再拜。士良殺二王、一妃、四宰相,貪酷二十餘年,亦有術自將,恩禮不衰雲。死之明年,有發其家藏兵數千物,詔削官爵,籍其家。
始,士良、弘志憤文宗與李訓謀,屢廢帝。崔慎由為翰林學士,直夜未半,有中使召入,至秘殿,見士良等坐堂上,帷帳周密,謂慎由曰:“上不豫已久,自即位,政令多荒闕,皇太后有制更立嗣君,學士當作詔。”慎由驚曰:“上高明之德在天下,安可輕議?慎由親族中表千人,兄弟群從且三百,何可與覆族事?雖死不承命。”士良等默然,久乃啟後戶,引至小殿,帝在焉。士良等歷階數帝過失,帝俯首。既而士良指帝曰:“不為學士,不得更坐此。”乃送慎由出,戒曰:“毋洩,禍及爾宗。”慎由記其事,藏箱枕間,時人莫知。將沒,以授其子胤,故胤惡中官,終討除之,蓋禍原於士良、弘志雲。
楊復光,閩人也,本喬氏。有武力,少養於內常侍楊玄價家,頗以節誼自奮,玄價奇之。宣宗時,玄價監鹽州軍,誣殺刺史劉皋。皋有威名者,世訟其冤。稍遷左神策軍中尉,譖去宰相楊收,權寵震時。
復光有謀略,累監諸鎮軍。乾符初,佐平盧節度使曾元裕擊賊王仙芝,敗之。招討使宋威擊仙芝於江西,復光在軍,請判官吳彥宏約賊降,仙芝遣將尚君長自縛如約。威疾其功,密請僖宗誅之,故仙芝怨,復引兵叛。後天子寤威階禍,罷之,以兵與復光,乃進禽徐唐莒。王鐸為招討,復光仍監軍。鐸之棄荊南也,山南東道節度使劉巨容定其地,以忠武別將宋浩領荊南,泰寧將段彥謨佐之。復光父嘗監忠武軍,而浩已為大將,見覆光,少之,不為禮,彥謨亦恥居浩下,遂有隙。復光曰:“胡不殺之?”彥謨引慓士擊殺浩,復光以客常滋假留後,而奏浩罪,薦彥謨為朗州刺史。詔鄭紹業為荊南節度使,以復光監忠武軍,屯鄧州,遏賊右衝。帝西幸,召紹業見行在,復光更引彥謨為荊南節度使。彥謨紿行邊,詣復光,以黃金數百兩為謝。其後忠武周岌受賊命,嘗夜宴,召復光,左右曰:“彼既附賊,必不利公,不如毋行。”復光固往,酒所語時事,復光泣曰:“丈夫所,獨恩與義耳,彼不顧恩義,規利害,何丈夫哉!公奮匹夫封侯,乃捐十八葉天子,北面臣賊,何恩義利害昧昧耶?”岌涕曰:“吾力不足,陽合而陰離之,故召公計。”因持杯盟曰:“有如酒!”即遣子守亮斬賊使於傳舍。秦宗權據蔡州叛,岌、復光以忠武兵三千入見之。宗權即遣部將王淑持兵萬人從。復光定荊、襄,師次鄧,淑逗遛,復光斬之,並其軍為八,以鹿宴弘、晉暉、張造、李師泰、王建、韓建等為之將,進攻南陽。賊將硃溫、何勤逆戰,大敗,遂收鄧州,追北藍橋。會母喪,班師。俄起為天下兵馬都監,總諸軍,與東面招討使王重榮併力定關中。硃溫守同州,復光遣使鐫諭,溫以所部降。方賊之強,重榮憂不知所出,謂復光曰:“臣賊,且負國;拒戰,則兵寡,柰何?”復光曰:“李克用與我世共患難,其為人,奮不顧身,比數召未即至者,由太原道不通耳,非忍禍者。若諭上意,彼宜必來。”重榮曰:“善。”白王鐸以詔使至太原,克用兵乃出。京師平,以功加開府儀同三司、同華制置使,封弘農郡公,賜號“資忠輝武匡國平難功臣”卒河中,贈觀軍容使,諡曰忠肅。
復光御下有恩,軍中聞其死,皆慟哭,而麾下多立功者。諸子為將帥數十人,守宗亦為忠武節度使。
贊曰:楚鄖公辛不敢讎君而忘父冤,昭愍之世,兩軍寵遇有厚薄,而卒用存亮夷難,功莫及者。自古忠臣出於疏斥不用蓋多矣,存亮豈通記書道理之人,何其識君臣大誼明甚?不屍大勞,畏權處外,又愈賢矣。與夫書“龍蛇”之詩者,何其小哉!
部分譯文仇士良,字匡美,循州興寧人。順宗時在東宮侍候太子。憲宗即位,升為內給事,出而監督平盧、鳳翔等軍。曾夜宿敷水驛,與御史元稹爭住上房,將元稹打傷。中丞王播上奏說御史和中使應以到達先後來定誰住上房。要求皇帝按舊章處理。皇帝不為元稹申理,斥了他的官。
從元和元年到大和年間,仇士良多次任內外五坊使,秋季到內畿試鷹,所到之處,要官吏供餉,其兇暴甚於盜寇。
文宗即位後,曾與李訓商議,殺死王守澄。因仇士良一向與王守澄有矛盾,所以將仇士良升為左神策軍中尉兼左街功德使,讓他們相互排擠。後來,李訓想把所有的宦官都驅逐掉。仇士良發覺了他的計劃,就與右神策軍中尉魚弘志、大盈庫使宋守義挾持皇帝從含元殿回宮。王涯、舒元輿已被抓獲,仇士良百般脅迫凌辱,要他們自己承認造反,把他們寫的坦白代在朝中傳觀。那時沒人能認真調查辨別,看了他們的代,都說的確是他們謀反。仇士良藉此縱兵濫捕,橫加屠戮,不管罪輕罪重,不管有罪無罪,全由兩軍殺害,朝廷公卿幾乎一半被殺。事情結束以後,加封仇士良為特進、右驍衛大將軍,封魚弘志為右衛上將軍兼中尉,封宋守義為右領軍衛上將軍。
宰相李石輔政,嚴峻而有風節,仇士良多次與他議論朝事都辯不過他,心中十分忌恨,派刺客在親仁裡暗殺李石,馬受驚奔馳回宅,才得免死。李石害怕無辜喪生,堅持辭去宰相位,出京任荊南節度使。李石走後,仇士良更是肆無忌憚了。
澤潞的昭義節度使劉從諫本來與李訓相約誅殺鄭注。及至李訓被殺,劉從諫對仇士良的兇殘及得志十分反,於是上書皇帝:“王涯等八人都是學者大臣,即從為個人保富貴而言,也必不會謀反。如今身已被害,無法改變,但還要稱他們為逆賊,他們定含恨九泉。如不為他們昭雪恢復名譽,以後,天下的忠義之士高節亮風之人都畏禍遠避,還有誰肯來與陛下共商治國大計呢?”還將李訓所寫的文書等派部將陳季卿送上朝。季卿來到京師,正碰上李石遇刺,京師騷動不安。陳季卿也疑慮重重,不敢進都。劉從諫大怒,一氣之下殺了陳季卿,另派人飛馳送書入朝。還上言說“:臣與李訓相約誅殺鄭注,因為鄭注本就是宦豎所提攜的,不用告知陛下。如今到處傳言宰相要除盡內官,而兩軍中尉聽說後,為圖自救,竟然妄加殺戮,還說是剷除逆賊。
即使有大臣心懷作亂之謀,也應該將他逮捕與有司,豈有縱人隨意抓殺以致橫屍殿前的呢?而陛下卻看不到聽不見。再說宦人牽蔓延,黨同友攀在宮內形成密網,臣本想當面陳述,但怕橫遭毒害。臣當認真治理屬地,繕甲練兵,做陛下的心腹。如果臣難以制伏,臣誓以死入朝清君側。”劉從諫的奏書送達,人人傳觀,仇士良頗為震恐沮喪,乃建議將劉從諫升任檢校司徒,想堵他的進言。劉從諫估量形勢可動,再上書說:“臣所陳述的都維繫國家大體,如有說得對的,則應該為王涯等人昭雪平冤;如說得不對,則不應該給我獎賞。哪有死者不申而生者借之而得官的道理呢?”堅持推辭賞賜。他還多次上書,揭發仇士良等人的罪行。皇帝雖然無力排除仇士良等宦官,但終究因劉從諫而使仇士良等有所收斂。從此,皇帝鬱鬱不樂,兩軍的。。戲狩獵宴會等事也停了。
開成四年(839),皇帝染風疾,病略見好,召宰相到延英殿朝見。見畢,皇帝退坐思政殿,問左右說:“當班的學士是誰?”左右回答:“是周墀。”乃召周墀入殿,皇帝說:“就你的看法說,我可比前代哪個君主?”周墀跪拜說“:臣才不足以判斷,不過我聽天下人都說陛下可比古時的堯舜。”皇帝說:“我怎敢上比堯舜,所以要問你,你看我比周赧王、漢獻帝如何?”周墀嚇了一跳,說:“陛下聖德,周成王、周康王、漢文帝、漢景帝雖比不上,何至於自比那兩個亡國之君呢?”皇帝說:“周赧王、漢獻帝不過是受制於強藩,今我卻受家奴鉗制,只怕比周赧王、漢獻帝還不如呢。”說著淚下,周墀也跪伏淚。後來就不再朝見大臣,終致病危。
起先,樞密使劉弘逸、薛季眣,宰相李珏、楊嗣復打算奉太子監國。仇士良及魚弘志則商議改立太子。李珏不答應。仇士良竟然頒發偽詔,立穆宗第五子潁王鏶為皇太弟,暫領軍國大事,仇士良派兵奉潁王,而太子依然還為陳王。
當初,莊恪太子去世,楊賢妃想立安王溶為太子,沒有成功。武宗即位,仇士良又提起此事,勸皇帝除掉這三人,武宗應允,於是楊賢妃、安王溶、太子陳王成美三人皆遭賜死。仇士良升任驃騎大將軍,封爵楚國公,封魚弘志韓國公,實封三百戶。不久,李珏、楊嗣復罷官,劉弘逸、薛季眣被殺。
皇帝沉毅果斷,喜怒皆不形於。
仇士良雖有幫他取得帝位之功,但他心中實不喜歡仇士良,只是表面上尊寵。
宰相李德裕得到皇帝的信任,仇士良心中虛怯。會昌二年(842),皇帝將受尊號,仇士良當著眾人揚言:“宰相做赦書,將要削減軍人衣糧及馬飼料。”以此來煽動怨恨,他還對兩軍說:“如果的確如此,宣佈的那天,大家可在樓前爭議。”李德裕將情況報告皇帝,皇帝派使者去曉諭神策軍“:赦令是我的意思,不是出於宰相,你們怎麼敢這樣?”士兵們都釋然服帖。仇士良則惶惑不安。第二年,晉升仇士良為觀軍容使,兼統左右軍,仇士良推託有病辭謝,就罷官僅任內侍監,主管省事。仇士良堅持告老,要求退休,皇帝同意。不久去世,追贈揚州大都督。
仇士良告老還鄉,所有的宦官都送他回宅,仇士良謝說:“各位好生侍奉天子,肯聽我一句勸告嗎?”眾人洗耳恭聽。仇士良說“:天子,不能讓他有閒暇,他一閒暇就一定看書,見文臣,就會接納勸諫,就會深謀遠慮,就會減少娛樂,就會減少出遊,我輩人就會寵薄而權輕了。
為你們諸位打算,最好是廣收珍寶,盛養鷹馬,每天都以。。獵聲惑皇上的心,讓他窮極侈靡,讓他玩得不知疲倦,那他就會討厭治國之術,不知外界情況。萬種機要全在我手,恩澤和權力還能跑得了嗎?”眾人再拜稱謝。仇士良殺了兩個王、一個妃、四個宰相,貪鄙殘酷二十多年,但也有辦法自我控制,所以皇帝的恩寵禮遇始終不衰。他死的第二年,有人揭發他傢俬藏兵器幾千件,於是詔令削其官爵,抄沒其家。
當初,仇士良、魚弘志恨文宗,與李訓謀劃,打算廢掉皇帝。那時,崔慎由任翰林學士,值班到半夜時,有中使來召他入內,到了秘殿,見仇士良等人坐在堂上,帷帳遮得嚴嚴密密。仇士良對崔慎由說“:皇上病了已很久了。自從他即位以來,政令多荒缺。皇太后有制,要改立嗣君,你是學士應當寫詔書。”崔慎由大驚,說:“皇上高明之德天下皆聞,怎可以隨便議論?我慎由親族有上千人,兄弟群從也近三百人,怎可參與滅族之事?
我今雖死也不敢從命。”仇士良等默不做聲,好久好久,才打開後門,領他到一個小殿,皇帝在那裡。仇士良等上階指責皇帝的過失,皇帝低頭不語。後來,仇士良指著皇帝說:“要不是因為崔學士,你不會再坐在這裡了。”最後送崔慎由出來,告誡他說:“今天的事不許洩,當心招禍你全族。”崔慎由把這事記載下來,藏在箱底,當時人沒一個知道。在他將死時,把它給兒子崔胤。所以崔胤十分厭惡中官,終究要把他們除盡。其禍就在於仇士良和魚弘志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