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坐在階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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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不住慄妃屢屢絮聒,又思立幼廢長,到底非是,決計立榮,並封徹為膠東王,以安王美人之心,那時館陶長公主嫖,為景帝胞妹,已嫁堂邑侯陳午為,生有一女,名叫阿嬌。
因見榮已立為太子,思將阿嬌配與太子,異即是皇后。詎知慄妃當面拒絕,長公主這一氣,非同小可。
王美人聞知其事,忙去竭力勸長公主。長公主恨恨地道:“彼既不識抬舉,我將阿嬌配與徹兒,也是一樣,”王美人聽了,自然暗喜,但嘴上謙遜道:“犬子不是太子,怎敢有屈阿嬌?”長公主道:“這倒不然,廢立常事,且看我的手段如何。”王美人急將此事告知景帝,景帝因為阿嬌長徹數歲,似乎不合。王美人又將長公主請至,想她去向景帝求親,那時徹適立景帝之側,長公主戲指宮娥問徹道:“此等人為汝作婦,可合意否?”徹皆搖頭不願。
長公主又指阿嬌問徹道:“她呢?”徹聽了笑答道:“若得阿嬌為婦,當以金屋貯之。”此言一出,非但長公主、王美人聽了笑不可抑,連景帝也笑罵道:“痴兒太老臉了!”當下就命王美人,以頭上的金釵,賜與阿嬌,算是定婚。王美人既已結了這位有力的親母,沒有幾時,景帝竟將榮廢去,改立徹為皇太子。慄妃一得這個消息,那還了得,便像母夜叉的一般。
與景帝拼命。景帝本是一位吃軟不吃硬的君王,一怒之下,一面立把慄妃打落冷宮,一面既立王美人為後。可憐慄妃費了好幾年的心血,方將薄後擠去,豈知後位不能到手,反將寵愛二字斷送,正是:宮幃更比民家險,黨羽原須自己尋。
***卻說慄妃初入冷宮的當口,她只知道景帝怪她過於潑辣,猶以為像這點點風罪過,不久即能恢復舊情,心裡雖然憂鬱,並未十分失望。一夕。
她一個人覺得深宮寂寂,長夜漫漫,很有一派鬼景,便問她那隨身的宮娥金瓶道:“金瓶,此刻什麼時候了?”金瓶答道:“現正子時,娘娘問它作什麼?”慄妃聽了,又長嘆了一聲道:“咳!
我想我這個人,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呢?從前萬歲待我何等恩愛!不說別的,單是有一天,我因至御花園採花,被樹椏枝裂碎皮膚,萬歲見了,心痛得了不得。
頓時把我宮裡的宮人內監,殺的殺,辦的辦,怪他們太不小心,鬧了許久,方才平靜。我那時正在恃寵撒嬌的當口,所以毫不覺著萬歲的恩典。誰知現在為了太子的事情,竟至失寵如是。
我既怨萬歲薄情,又恨那個王婢,專與我來作對,此時不知怎的,只覺鬼氣森森,極為可怖,莫非我還有不幸的事情加身麼?”金瓶聽了,自然趕著勸道:“娘娘不要多疑!
娘娘本是萬歲朝朝寒食,夜夜元宵,熱鬧慣的,此時稍事寂寞,自然就覺得冷清非凡了,其實宮中妃嬪甚眾,一年四季,從未見著萬歲一面的,不知凡幾,娘娘哪裡曉得她們的痛若呢?
以婢子愚見,最好是請娘娘親自書一封悔過的書函,呈與萬歲。萬歲見了,或者能夠回心轉意,也未可知。”慄妃聽了,連連搖頭道:“要我向老狗告饒去,這是萬萬辦不到的事情,死倒可以的。”金瓶聽了,仍是勸她不可任意執拗。慄妃哪裡肯聽,她們主僕二人,互相談不多時,已是東方放白。
金瓶一見天已亮了,忙請慄妃安歇。慄妃被金瓶提醒,也覺得有些疲倦,於是和衣側在上,隨便躺著,一時沉沉入夢。夢見自己似乎仍是未曾失寵的光景。
她正在與景帝並肩而坐,共同飲酒,忽見幾個宮人,一二連三地報了進來,說是正宮娘娘駕到。慄妃心裡暗想,正宮早已被逐,候補正宮,當然是我。
我在此地,何得再有正宮前來,她想至此處,正待動問宮人,陡見與她並坐的景帝,早巳笑嘻嘻地了出去。不到一刻,又見景帝攜了一位容光煥發,所謂的正宮娘娘一同進來,她忙仔細朝那人一看,並非別人,正是與自己三生冤家的那個王美人。
她這一氣,還當了得,那時不知怎的一來,忽然又覺景帝攜手進來的那個新皇后王美人,一變而為太后裝束,景帝不知去向。一同站著的,卻是另一位威風凜凜的新主。
她以為自己誤入別個皇宮,慌忙回到自己宮裡,仔細一看,仍復走錯,卻又走到冷宮裡來了,連忙喊叫金瓶,叫了半天,只見門簾一動,卟的卟的,一連跳進十數個男女鬼怪,個個向她索命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她再細細一看,那班鬼怪,都是她自己平因為一點小過,打死的宮娥內監,她嚇得掙出一身冷汗,急叫:“金瓶何在?金瓶何在?”又聽得耳邊有人喊她道:“娘娘醒來!莫非夢魘了麼?”她被那人喊醒,睜睛一看,喊她的正是金瓶,方知自己仍在冷宮,不過做了一個極長與極怕的噩夢,忙將夢中之事,告知金瓶。金瓶聽了道:“有所思,夜有所夢。娘娘心緒不寧,故有此夢。”慄妃聽了,正在默味夢境,忽聽有人在喚金瓶。
金瓶走至門前,只聽得來人與金瓶嘁嘁喳喳地說了一陣。來人去後,金瓶回至慄妃身邊。慄妃見金瓶的面,一陣青,一陣白,卻與方才很鎮定的臉大相懸殊。慄妃此時也知夢境不祥,怕有意外禍事。
又見金瓶態度陡異,不心裡忐忑不安地問金瓶道:“方才與你講話的是誰?到底講些什麼?你此刻何故忽然驚慌起來?快快說與我聽!”金瓶也知此事關係匪小,不是可以隱瞞了事的,只得老實告訴慄妃道:“方才來報信的人,就是王美人身邊的瑁瑁宮娥,她與婢子私頗篤,她因王美人已經冊立為後。她也有貴人之望。”金瓶說至此地,還要往下再說的時候,陡見慄妃一聽此語,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跟著“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昏厥過去。
金瓶見了,嚇得手足無措,好容易一個人將慄妃喚醒轉來,只見慄妃掩面痛哭,異常傷,金瓶趕忙勸道:“娘娘切莫急壞身子。
常言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娘娘惟有格外保重,從長設法補救才是。”慄妃聽了,想想亦無他法,只得聽了金瓶之勸,暫時忍耐,希望她的兒子榮。
或能設法救她。過了幾天,一天傍晚,慄妃一個人站在階前,眼睛盯著一株已枯的古樹,心裡正在打算如何方可出這冷宮,重見天的時候。
忽見那株樹後,隱約立著一個身穿宮裝的人物,起初尚以為是金瓶,便喊她道:“金瓶,你怎麼藏藏躲躲的,站在樹後?快快過來,我有話問你。”誰知慄妃只管在對那人講話。
那人仍舊站著一動不動。慄妃心下起疑,正擬下階走近前去看個明白,忽見那人的腳步,也在移動,似乎要避自己的形狀。又看出那人,身體長大,宛如一個大漢子模樣,不過是個背影,無從看出面貌。慄妃暗忖,宮中並無這般長大的宮娥。
難道青天白,我的時運不濟,鬼來人不成。慄妃此念一轉,又見那人似乎已知其意,有意迴轉頭來。
正與慄妃打了一個照面,給她看看。慄妃一見那人的面孔,狹而且長,顏鐵青,七孔之中,彷彿在鮮血,宛似一個縊鬼樣兒。
頓時嚇得雙足發軟,砰的一聲倒在階下,那時金瓶,因為慄妃好一會不見,正在四處尋覓慄妃。一聞有人跌倒的聲音,慌忙兩腳三步奔出一看。
只見她的主人,已經倒在地上,急忙跪在慄妃的身邊,用手把她拍醒。又見慄妃閉了雙眼,搖著頭道:“好怕人的東西,真正嚇死我了!”金瓶邊扶她坐起,邊急問娘娘看見什麼。慄妃聽了,坐在階石之上,略將所見的說與金瓶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