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夤夜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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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4-11-0300:00:00字數:8074二里溝不是溝,而是一條幹涸的河凹地。
過渡放牧、無序開發、草原退化,在經過幾十年的不懈破壞,終於把曾經這個牧草肥美的地方,變成了遍地沙土,零星荊棘的灘塗之地,在繁星滿天的夜中望去,黑漆漆的顯得已經亮無生氣。
嘎…一聲尖厲、讓人怵然的叫聲響起。
包小三嚇得直縮到仇笛身後,耿寶磊驚得直躲到管千嬌的背後,可等你側耳傾聽的時候,卻又四下寂靜,毫無聲音。
仇笛亮了亮電筒,照回去,包小三不好意思了,又耀耀耿寶磊,耿寶磊掩面害羞了,管千嬌吃吃地笑了,她故意對耿寶磊道著:“別怕,姐會保護你的。”
“討厭,誰稀罕你的保護。”耿寶磊惱羞了,離開管千嬌,包小三拉著他,跟著兩人背後,他說了,不是我膽子小,實在這鬼地方太嚇人了,時不時地一聲鬼叫,人家神經高度緊張的,誰可受得了啊。
“心裡坦蕩,鬼神避讓。”仇笛前面帶著路,和眾人說著,講著他小時候走夜路,他老爸就是這麼告訴他的,這世界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懼由心生,所有的恐懼,都是自己嚇唬自己。
“不會有狼吧?”耿寶磊在背後縮頭縮腦問著。
“草原退化的這麼厲害,就狼來了,也抹把淚走啊。”仇笛說了句笑話,讓眾人的心態稍稍放鬆了,包小三問著:“那剛才是什麼叫聲?”
“你說這種聲音…”仇笛一嘬嘴,發出了一聲怪叫,驚得包小三後背發麻,愣愣是看著仇笛,黑暗裡,只有一雙明亮的眸子,仇笛笑著道:“嚇死你,這是鷲,它們在天上叫呢。”把兩個膽小的斥得體無完膚,隊伍繼續前行著,仇笛不時地看著一直和他並排走著的管千嬌,卻是有點驚訝了,這小姑娘家家的,反倒比包小三和耿寶磊的膽子還大,不但要和他一起來見祁連寶,而且夜路上種種表現,像是很悉這種野外環境一樣。
“別看我,我爸媽就是地質勘探隊的,我對帳篷,比對單元樓悉多了。”管千嬌道。
又是一陣寂靜,幾個人迥然不同的經歷,總能在不經意間給對方帶來驚訝。這個小小的驚訝又讓眾人消化了好大一會兒,走著走著包小三放鬆了,和耿寶磊拌起來嘴來了,直說他沒出息,被祁連寶給綁上了,耿寶磊解釋了半天下午的事,聽到千嬌房裡有動靜就去了,誰可知道一進門就被摁住,他形容自己就像被大狗熊勒住一樣,本透不過氣來。
這個沒人置疑了,都知道身高一米九開外,體重怕不得有兩百多斤的祁連寶有多恐怖,最起碼能從警察手裡逃走,那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不可能不當做傳奇了。
“仇笛,咱們現在可是走到違法犯罪的道路上了啊,知情不報也是包庇罪啊。”耿寶磊念及此處,在隊尾小聲道。
“那你還來。”仇笛沒有回答,嗆了一句,氣得耿寶磊停了兩步,可這黑燈瞎火的,嚇得他又緊跟上隊伍的步伐了。
管千嬌回頭看了看,生怕兩掉隊似的,轉身她走近了仇笛,小聲問著:“我知道你心裡有謎,可在他那兒,會有答案嗎?在這件事,他雖然不是無名小卒,可頂多只能算一個棄子,能有什麼用?”
“咱們不也一樣嗎?說起來差不多同病相憐了,我們有點不服氣,他又何嘗不是如此。”仇笛道。
管千嬌聽得此言,無語相對了,出事之後,哈曼一句撤回再無下文,一句結束緊跟著經費也停了,三人受傷,公司裡不聞不問,雖說也在預料之中,但總也讓人覺得人情過於涼薄了。也許,回去最好的結果頂多能要點補助,但那些可能就僅限於人道主義的慷慨了。
“停!”仇笛停下了腳步,視線裡,已經隱隱看到了像豆點的火光,在曠野上顯得格外明顯,那點火光讓他心裡一亮,莫名地笑了。
他回頭道著:“這事已經不在咱們該辦的範圍裡了啊,我呢,只是覺得這個人沒有想像中那麼壞,可能和表面上相比恰恰相反…這兩天走了一遍,我總覺得從那天咱們捱打起,後面的事就處處透著詭異,見祁連寶有可能找到答案,也有可能無功而返。即便找到答案,也僅僅有可能和哈曼易,而且可能微乎其微…所以,我再問一遍,實在心裡不願意的,就別趟這趟渾水了,畢竟他是個在逃犯,有一天他落網了,沒準咱們也得被牽連進去。”
“沒事,我就怕鬼,不怕人。”包小三道。
“這都商量過了,我們支持你,我也覺得他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兇惡,否則我們都難逃魔掌。”管千嬌道。
“別看我,丟下我一個人,你們好意思啊。”耿寶磊無奈地道,這種環境,只能從眾了,那怕跳坑裡,好歹有人陪著也比孤身在這鬼地方強。
“那好,走吧。”仇笛轉身帶著眾人,朝著那點如豆的火光走去。……
燒得是經年的乾枝枯,加上風乾硬化的牛糞,火焰裡不時地有畢畢剝剝的聲音響著,映紅了祁連寶虯髯密佈的臉,眉頭皺著,時而側耳傾聽著,那表情是狐疑,在懷疑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或者他不清楚自己想幹什麼,那幾個外鄉來的年輕人,很明顯,他們本幹不了什麼啊。
就像他空有一身力氣,卻沒有用武之地一樣。
他眯著眼,受著火堆撲面而來的溫暖覺,寂寞的時候,人總會掉到回憶的漩渦裡,寂寞,總會喚醒那些曾經美好或者不美好的經歷,只有它們才是無聊和孤獨的籍。
他像在閉眼假寐,卻無人曉得,他在懷念曾經的訓練場出拳如風、揮汗如雨,木樁、鐵絲網、繩牆,那個鐵與血的環境裡,都是錚錚鐵骨的軍人,都是曾經如親如友的兄弟。只不過他們都生不逢時,大多數人的從軍生涯裡只有從訓練走到演習,然後再走到退役,最終都是那座鐵打營盤裡水的兵。
他像在捫心自問,對於榮譽已經鐫在骨子裡的軍人,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來不得半點馬虎從事,而他現在卻覺得自己所作所為,不再有著曾經那樣愛憎分明的辨別力。
這個年代的軍人不再有包分配的福利,復員後有兩種選擇,回鄉當農民,或者進城當民工,對於經濟條件不怎麼寬裕的他只能選擇後者,鋼筋、水泥、腳手架、工棚相伴了數年的歲月,那怕的勤勤懇懇也所獲無多,那怕他小心翼翼也遭到了欺凌,那怕他身手不凡,也難敵一哄而上,直到有一天,因為討薪的事他大打出手,被人砍成了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