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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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將人給扶起,水未央忙拿了兩顆枕頭,一左一右將她固定住,才又吩咐,“將她的衣裳脫了。”
“脫、脫衣裳”清華瞪大眼。這是哪門子的治病法?
水未央頷首,“對,脫了,我要替她做腔穿刺引術。”龍盈月的肺部積水,若能自行收,早在這幾就收完了,可見她肺部的積水不少,已嚴重影響到她的呼息,再這樣下去,就算她僥倖活下來,也可能因為長期缺氧的緣故造成腦昏,就是後醒了,也會成為一個植物人,所以水未央決定替她做引手術,先恢復她的呼息再說。
那怪異的詞彙清華壓就聽不懂,見水未央已動手脫起公主的衣裳,她也只能咬牙跟著動手。
衣裳一脫,水未央清楚的看見龍盈月口明顯有些浮腫,且身上多是蕁麻疹,愈看她愈疑惑,“怪了,我怎麼看都不像是中毒,倒像是花生過…”這話讓清華手一抖,但很快便恢復正常,將褪下的衣裳收了起來。
水未央似是沒發覺她的異樣,也沒再吩咐她做什麼,就這樣閉起雙眸,等著。
時間緩緩逝,除了皇帝不時派人進來探問,整個寢室除了龍盈月沉重的呼息聲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這令人窒息的氛圍讓清華到壓力,終於忍不住道:“現、現在要做什麼?”水未央睜開雙眼,深深看了她一眼後才說:“等。”等?等什麼?
清華有些煩躁,尤其眼前的女人還是公主最妒恨的人,沒想到現在居然還得靠她來救,連自己都覺得心頭有些抑鬱,更別提公主若是醒…不!鮑主不會醒了,外頭的太醫都說公主沒救了,最多也就只能活過今天晚上,公主活不了了…想到這,她心口一緊,心臟跳得飛快。
“到底如何了?東西還沒好嗎再去催!若是制不出來,就全數給朕陪葬!”皇帝已不知是第幾次發出怒吼,這一次剛吼完,工匠們正巧將那些奇形怪狀的物品給送了過來。
“來了、來了!”聞言,水未央第一個衝了出來。
托盤上,除了針筒是瓷制的,還擺著一套用鐵製成的手術用具,雖是倉促之下趕製而成,卻十分巧細緻。
皇帝忙問:“這些行嗎?”拿起那宛若藝術品般的手術刀,水未央一邊驚歎工匠的巧手,一邊點頭,“行!其他東西可準備好了?”皇帝大手一揮,她方才開出的物品,一項一項的被送進來。
水未央看著眼前準備齊全的物品,點頭,“好,現在我要替龍盈月做引。”說著,她伸手便要接過那裝著救命物品的托盤,誰知清華卻在這時跳了出來。
“奴婢來。”她伸手便要接過托盤。
看著她伸來的手,水未央眸光一閃,動作極快的避開了,“你去提壺滾燙的熱水過來,再去將那些煮沸過的棉布取來。”這托盤上的東西太重要,可能就這麼一套,她還是自個兒拿著保險些。
清華撲了個空,臉有些尷尬,又聽水未央吩咐,這才忙去準備。
不一會兒,需要的物品已經全數準備好,水未央換了一件乾淨的衣裳,深了口氣,便要進寢室,可就在這時,皇帝將她給攔了下來。
“你究竟要如何醫治?”沒有藥方、也沒有診脈,只要求趕製一些奇形怪狀的物品,這樣的治病方法,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水未央差點賞他一記白眼。
這老頭早不問、晚不問,偏在她要動手時問,這不明擺著找碴嗎?
可礙於對方是皇帝,這兒的老大,躺在上的還是他的女兒,她不得不給個說法。這麼一想,她清了清喉嚨,才說:“龍盈月的肺部,呃…就是口有積水,那些水會讓她無法呼,所以我現在要將那些積水取出來。”
“為何口會有水?又要如何取?”皇帝擰眉,儘管見多識廣,也沒聽過口有水這等事。
這要她怎麼解釋?她又不是正規醫生,還能向病患家屬解釋一下病由,她能做手術就已經不錯了,再說,在活人身上取體她還是頭一遭呢!
額角有些發疼,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直截了當的說:“就是在她口開個小,再用針筒將裡頭的體出…”她一邊說,一邊了張紙,用炭筆在上頭畫著,試著對他畫圖說故事。
這話讓皇帝的臉一白,再看見她畫的圖,頓時大怒,“荒唐!在口開個,人豈還能活朕絕不允許!”就知道會這樣!
擱下筆,她順手將圖紙扔給皇帝,接著兩手一攤,“那成!你現在就斬了我唄!因為除了這個辦法外,我沒有其他法子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你的寶貝女兒最多隻能再撐半個時辰,過了,就是神仙也難救。”她一直在探龍盈月的脈搏,她的脈搏愈來愈弱,這代表她撐不久了。
這話讓原本要將水未央拖出去斬了的皇帝倏地僵住,低頭看著手上那簡單易懂的圖紙,眸光一閃,半晌,他像老了數歲般,啞聲說:“快治!只要能將朕的女兒治好,朕什麼都不管。”早這樣不就得了!
水未央再也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轉身走進龍盈月的寢室。
她看著臉死白,明顯已經是入氣少出氣多的龍盈月,水未央深了口氣,低聲說:“龍盈月,雖然我很不喜歡你,可這一次,你不能死,若你死了,燕雲之也會死,相信你也不願意是不?
所以撐下去,我一定會把你給治好的!”話落,她拿起手上特製的針筒,伸手在她肋間摸索,然後,戳了下去…是夜。
風獵獵吹著,屋外下著傾盆大雨,呼嘯的風拍打在窗欞上宛若狼嚎,讓人聽著心驚。
這雨,從半夜開始下的,來得突然,令人措手不及,一瞬間,宛若手指頭的雨柱便傾盆而落,淋得守夜的御林軍一身狼狽。
“他孃的,這是什麼狗天氣!”連個雷聲都沒有,雨說下就下,讓人連躲都來不及,一想到要穿著這一身溼透的衣裳守夜,一個御林軍忍不住大罵。
另一名御林軍也很是狼狽,嘟囔著,“早不下晚不下,偏生這時候下,這雨夜多是非,最好別出什麼事才好。”
“能出什麼事?”頭個開罵的男人白他一眼,低聲說:“不是說公主只要再休養幾就能清醒?
到那時就能說出究竟是誰下的毒,等兇手抓到,咱們就不必再輪夜了,總算能回家抱一抱家裡的婆娘。”
“這麼說是真的嘍?那水姑娘當真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救回了公主?”
“聽說是真的,”男人張望了下,低聲說:“你不曉得,據說公主的臉都已經青白,就只剩一口氣吊著命,太醫院那群老頭個個都說沒得救,沒想到竟被個名不經傳的小丫頭給救活了…”兩人聊得起勁,壓兒沒發覺有道人影趁著大雨,動作靈巧的閃進了荷詠殿。
荷詠殿內,寂靜無聲,人影悄悄的來到薰香用的瓷爐旁,先是嗅了口,發現味道沒錯,於是動作飛快的將香爐裡餘下的殘香包了起來,換上新的薰香。
在確定香味盈滿整個荷詠殿,人影才緩緩來到內室。
內室裡,除了仍陷入昏卻已呼息平緩的龍盈月外,榻旁還有兩個女子,這兩名女子不知是累極還是怎地,就這麼守在榻旁睡著了。
人影無聲的來到兩名女子面前,一雙沉靜的眸子深深看了其中一名女子,盯了許久,確定她陷入昏睡,才低著嗓喊著,“還不起來?”這聲音讓裝睡的清華身子一震,緩緩睜開雙眼,朝著眼前的人影行禮,“殿、殿下…”男人淡淡掃她一眼,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扔給她,“動作快點,香的效力就要散了。”他已將香爐內的香換掉,那睡的女子要不了半個時辰就會清醒,他得在這之前將事情給辦好。
清華顫抖的接過東西,在聞過那包粉末的氣味後,原就蒼白的臉更加慘白,咬著下說:“殿、殿下,真、真要這麼做嗎?公主她、她什麼都不知道的,能不能…”